前天在圖書館做打掃，一掃就認真了，連多年沒清的抽屜整理了。
有個奇怪的抽屜，水被打翻了，奇怪，隔了那麼久，水竟然沒乾，我拿了抹布擦了擦，該丟的丟，該放的放，收好了，清爽了，手開始癢了。
回家，司令看看我的手，過敏。
家裡有常備藥，白藥膏擦癬，綠藥膏擦感染，她先試白的，過一天沒效；綠的；隔一天仍沒效；學校護理師看了看：「去皮膚科才是正解。」
趁著空堂掛號（我這算公傷假吧？），人好多，拿了藥，回到學校，連小朋友都知道消息了，一個個跑來看看我的手：「好可怕。」他們大叫。
下午上課，學生寫詩我擦桌子，我擦桌子很認真，每一張都擦，結果，擦不到三桌，一陣奇癢從手開始。
癢呀，我幾乎要跳起來，同事建議我冰敷，冰敷不能持久，我開始抓，癢徹心扉剁手也行，十根手指頭都抓破皮了，還是癢到極點。
我衝回皮膚科，懷疑醫師用錯藥。一路上因為車裡沒人，我可以儘情狂吼，手緊握方向盤順便扭動手指止癢，我還苦中作樂，要來寫篇癢癢人的童話。
可悲的是，我滿懷希望回到埔里──皮‧膚‧科‧休‧診！
皮膚科休息，我的手癢不休息呀，我趕到常去的診所，醫師一看：「快去掛急診。」
這輩子第五次進急診室，前四次都陪小朋友來，這回自己來，那時，我的手腫成豬腳了，而且奇紅無比，臉也很腫，血壓很高。
護士看看，過敏。
醫生看看，打針。
那醫生看看皮膚科的藥，覺得沒下錯，問我下午做了什麼事，我說什麼也沒做，教小朋友寫詩看故宮，擦桌子：「啊，我猜是那塊抹布。」
那塊抹布擦過抽屜水漬，如果水漬是什麼化學藥劑……難怪那麼久不會乾。
打了針，頭暈，很冷，癢度稍減。
回家吃了藥，手麻，腳麻，不癢了。
人家說沒圖沒真相，不過，手上的樣子太可怕，怕影響大家食慾，就不ＰＯ了。
第二天到校，小朋友邊看我的手邊品評：「這些傷都是你抓出來的？」
我點點頭。
「我媽說，不能抓。」五號下判斷。他除了下判斷，還去帶二年級弟弟來，「你看到了沒有，媽媽說過，不能抓。」
弟弟點點頭，跟在弟弟後頭的同學也都點點頭，我這雙滿佈傷痕的手，終於對這世界有了正面貢獻。
於是，護理師把我的手當成活教材，下課時，帶三個孩子來：「看到沒有，看到沒有，不能亂抓，阿姨跟你們說過了，抓破皮就會感染。」
六年級那個點點頭，她喜歡摳痘痘。
五年級那個把手從腳放開，他有一雙紅豆冰。
另一個看一眼，退一步，臉脹得通紅，我大方的手把伸在他面前，指給他看傷口最可怕的地方，他哇的一聲，哭了，掉頭就跑。
「他是……」我問，「他喜歡摳哪裡？」
護理師很訥悶：「沒有，他只是陪同學來看你的呀。」
那兩個孩子點點頭：「對，他只是陪我們來的。」
那他在哭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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