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攝影146] 細說分鏡 Vol.23
🎥 影片時間連結:https://youtu.be/3XpWY8Xbe5U?t=329
🖍我做的是
🖍努力再努力,嚐試紮實的傳達每一個想法
🖍分享給你的,並不只是「攝影的基礎」
🖍更期待你也能體會,我心中攝影的世界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我覺得最難的部分,大概就是「解惑」吧,如果「下課」對於老師是指…,時間到了,把該教的東西教完了,學生學會了,那工作就結束了,那我想這樣子的「下課」是簡單的,但身為「老師」,以及身為「創作者」角色,我的心情並沒有隨著鐘聲而下課,因為我本身仍是不斷的「創作」,並且將「創作」的東西,帶回到課堂上,與學生分享
🟥備課漢
我還記得一開始在教攝影時,每周都在「備課、備課」,這個班上完了第二堂,也許二天後換下個班上同一堂課,二天的時間檢討一下講義內容,修修補補改改,以修改後的講義,拿下一個班嚐試看看有沒有更好,然後不斷的重複下去。
開始教攝影頭一年,不時都在「備課」是真的,因為不夠熟練教學內容、技巧,要把腦中會的東西「攤在學生眼前成為講義」非常苦惱,一份講義改上非常多回,每改一次,多少會影響上課表現,有時改的不錯,前文搭後文串得不錯,節奏流暢,覺得這樣子改就對了。
但到了下一堂課,也許隔沒兩天,同一份講義在不同班級,又覺得不對勁了,前一堂課給自己表現也許有 90 分,這一堂課又倒退為 70 分,又在檢討哪裡不對勁? 明明都一樣的東西,學生也都是初學者,怎麼會落差這麼大呢?
然後再修改、再嚐試,直到一份講義適應了每一堂課的學生,表現也都差不多,那麼這份講義就算是「安全了」,未來要再變動的機會不大,最多是把裡頭的例子稍微換點新拍的例子,雖然是訴說相同概念,學生也不知道眼前頭影片是「新的例子」,但對老師來說,這很重要,同一張照片講上數十次、近百次,其實也會很膩,換換新照片,讓自己上課的心情好一點也是不錯。
每天面對著「上課、檢討、修改、再上課、再檢討、再修改」,每天都在反複做這些事情,「備課漢」那段時光,我仍現在仍深深體會。
🟥舉手提問
學生觀念沒學懂,老師責任最大,但這個「不懂」是哪裡不懂,需要在課堂上搭配一些教學技巧,打好上課氣氛,才能讓台下學生別畏懼「舉手」發問,說到這,真的不得不說,我們台灣人上課風氣與文化真的需要改改,不懂也不敢問,怕問了蠢問題被他人視為傻子,但通常舉手發問的學生,往往自己學習效果最好,正是因為「不懂」加上自己「主動」,才能在課程中學到該學到的部分。
🔹但身為老師,其實我是「非常感謝舉手發問的同學」,理由有三點。🔹
其一是讓整場 2 小時的課程,不會讓老師像是在唱「獨腳戲」一樣,一個人在台上自顧自的說完整個課程,再數著還有幾頁投影片要講,那…其實有一點痛苦,說真的,舉手發問的學生能改變上課氣氛,同一門課在二個班,只要一個班有那麼 1-2 個學生真能發問的話,整個 12 堂課都會非常和樂融融,反之亦然。
第二點,若是學生提問,更能帶動整個課程的「深度討論」,如果問題適合該堂課,反而會為了解決學生的問題,讓我延伸更多深入的觀念,或是引用更活潑的例子,學生獲得的更多,我很喜歡這樣子「有問有答」的上課方式,或許未來課程設計,就設計一堂「你問、我答」,或許這是一個不錯的課程設計。
🔹第三點,對身為「老師」是最重要的 – 透過學生提問,才知道自己哪裡講的不好、不夠清楚,還是太快? 還是自以為學生懂? 最後這點才是最糟糕的,這是「授課」不是「個人表演」,重點是學生吸收,而不是台上老師個人表演 show,如果沒有學生提問,反而老師會沉浸一種「自 High」的心情,覺得自己真的好棒棒,內容超紮實,學生都沒問題,都聽得懂,如果真的身為老師真心這麼認為,我想…,這老師要小心了。🔹
其實還有第四點,至少對我來說…這點比前三點還重要要,透過學生的發問,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你不懂」,雖然講義也寫明,透過問答也解決當下問題,但我反而會特別將學生的提問,成為我攝影網站教學的文章題材,一但文章上線後,我再帶回來修改講義,有好有壞,好的是讓講義內容更加充實,壞的是頁數一直增加,從 2 小時 100 頁,一路加到 110 頁、120 頁,這樣子一直增加下去也沒完沒了,又得要回頭適當的刪減…,這對講義來說是很大的變動,不但影響課程設計主旨,同時也會影響上課節奏。
🟥為何你不懂?
傳道、授業並不難,只要針對學生問題「加以解答」就好,如果能真的讓學生滿意,那這一問答過程,是對學生、老師完成一項任務,學生既能學到東西,老師也能知道學生哪裡不懂,教學相長。
難的是「解惑」,如果用在攝影教學上,我是這麼樣的解釋:
🔹身為老師,難的不是備課的辛苦,也不是回覆學生的問題,難的是去了解「為何大家都了解,偏偏你不懂」,如果大家都是初學者,同處一個班級,聽到的東西看到的講義也都相同,有什麼原因讓你「不懂」,這個不但困惑著學生,更困惑著老師。🔹
但這也不意外,坐在台下的學生,雖然每個都是「攝影初學者」,但終究素質不一,有些人稍微接觸過一些,有些人則完全沒概念,在講述一個抽象觀念,透過實體例子來講解,不見得台下每個同學都能接受,這跟每個人生活經驗多少都有關係,但解決的辦法,就是用更多不同的例子,來解釋相同的一句話,多少能解決這個困境。
🔹當一個學生提問,對我的挑戰不是如何回答表面的問題,而是「你為何不懂」,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感到「困惑」,如果課堂上有機會我會多問二句,而若是一對一的教學,更讓我有機會透過學生「表面所提問的問題」,去挖堀問題背後的問題,這一挖堀反而讓我感覺到「問題表面終究是冰山一角,問題底下永遠藏著另外的問題」問到再深,往往會離了題,有時反而變成去「了解這個學生 “生活、生命” 的經驗」,才比較能了解為何相同的課程,有些學生有問題,有些則完全不被困擾過。🔹
🟥老師,沒熱忱了怎辦
在一次外拍,一位同學靠近我問說「老師,我拍照也拍了二、三年,很多主題也都拍過了,雖然稱不上多好,但好像也都體驗過了,好像有點失去熱忱了」,這問題真是個大問題,一時間也無法好好的回答,不過我也稍微跟他聊聊「熱忱」這件事。
🔹相信你也接觸很多不同的攝影主題,找到哪些喜歡、不喜歡,喜歡的主題追求下去,不喜歡的主題就避開,沒有人什麼主題都喜歡拍,更沒有人什麼主題都拍得精彩,我是你的話,我會在自己喜歡的主題,找到拍得比我更利害的攝影師,破解他的技巧,並且嚐試拍出讓人一眼就認得出「這就是你的風格」,不彷試看看朝著這樣子努力看看。🔹
不知道他能聽懂多少,也許…,我這番話他也曾在別的老師口中聽到,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嚐試過,但是若要談談「熱忱」這件事,我可是能夠花上數萬字來說說我拍照至今近 20 年下來,心裡那「熱忱如何起伏、心裡峰迴路轉折的心路歷程,甚至一度還真想放棄攝影,把相機、鏡頭通通賣掉的衝動…」,我很想分享,但不是今天。
🔹我已經有一個…,我這輩子對於「攝影熱忱」有了定義,以及設定了目標,這目標永遠達不成,只能在有生之年,看是能做到哪裡,就到哪裡,直到我相機拿不動、雙腿走不遠、眼睛看不清、腰也打不直那天為止吧,今天我並不害怕是否會失去「攝影的熱忱」,但我該如何也讓他人跟我一樣,找到自己的「攝影熱忱」並且設定目標持往下走呢?🔹
🔹我想做為「攝影老師」,應該做的不只是教導課堂上的知識外,更應該開拓學生的「視野」,讓學生除了學到該學的知識、技巧外,更能讓「攝影」,成為他們生命中,如何讓自己的生命、生活過的更開心、更美好的一項美好的事情,這點是我認為,身為他人攝影老師,所應該肩負的責任。🔹
當我開始嚐試走出國外,且還是用「自助旅行」的方式開始第一步,由於自助旅行自由度非常高,你能自由地安排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待多久隨便你選擇,讓我對陌生的國家的「好奇心」,在此自由下得到大大的滿足,開拓了我不少視野,讓我知道原來世界如此的大,更期待還有什麼不曾踏過的國度,能有什麼驚豔的景觀,讓心靈空虛的我能得到一點點的救贖。
當我不斷的走,特別是這幾年跑的更勤,就像著了魔一樣停不下來,除了心裡的「好奇心」之外,同時我也在追尋一個「認識自己」的過程,到底為何那麼熱愛攝影,不只是興趣,也不只是工作,更是一份對他人、對世界的「責任」,我有這個責任,將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角落帶回給所有人欣賞,這也是我對「攝影熱忱」的目標之一。
🔹但我的體會告訴我「照片離現場十萬八千里遠」,不是拍照技巧問題,是更多的「感觸」是要你親臨現場才能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於是我考上外語領隊,開始帶團,帶著我的學生、讀者造訪我看到的「世界、視野」,我相信這是另一種更積極的做法。🔹
我自認我還算幸運,能有機會與能力去這麼追尋,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子的機會,於是我盡可能的,從課堂的設計,到講義的安排,至觀念的例子,盡可能將我所感受到的種種感觸,傳達給課堂的學生,以及我的讀者朋友,希望上過我課程的學生,不但能學到攝影基礎,更能感受我對攝影的熱忱,當課程結束後,進而開始尋找屬於自己的攝影熱忱與目標。
我想,讓你看到、感受到我所看到的一切,現在在設計課程,都抱著這想法在設計每一堂課、每一個觀念、例子、每一張投影片,這也是讓我的「課程」更加充實,也不至於內容一成不變。
這,就是我現在努力的方向,不只是為了學生,更是為了自己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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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好萊塢電影《愛心樹 The Giving Tree》改寫出了一個快樂結局。最後樹長了回來,為小朋友口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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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詹姆斯.岡恩(James Gunn)陷入了導演事業最大危機。在他數年前的多條爭議推文被翻出的當天,他打電話給漫威電影的舵手凱文.費吉(Kevin Feige),劈頭問道:「這會是個問題嗎?」沒想到對方的回應卻是簡短的「我不知道」。岡恩確定自己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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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多次厲聲批判時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岡恩成為了美國右翼的箭靶,多年前的推特推文被悉數翻出,最終導致他丟了工作,從雲端落入谷底。令人尷尬的是,岡恩當時確實發了不少如同上述言論的政治不正確笑話,而且主角多是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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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以《星際異攻隊 Guardians of the Galaxy》系列成功站穩好萊塢一線導演地位的他,頓時陷入危機。尤其他的老闆還是迪士尼,一個以親子消費為主力的公司,他們可不會想要與一個陷入戀童疑雲的導演有任何牽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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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標準是會變動的,若不是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的醜聞連環爆,好萊塢掀起 #Metoo 運動,岡恩或許不會面臨迪士尼大動作切割。在此之前,迪士尼甚至曾經跟實際性侵兒童的導演合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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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導演維克多.沙爾瓦(Victor Salva)在執導《Clownhouse》過程中性侵了12歲男演員,還涉及偷拍、購買兒童色情雜誌與錄影帶。服刑15個月之後,迪士尼居然雇用他執導電影《閃電奇蹟 Powder》(1995)。被踢爆之後,迪士尼還老神在在地說,他們也是在開拍之後才知道導演做過這些事(誰信?)。迪士尼甚至對媒體強調,這部作品的拍攝現場保證沒有未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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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沙爾瓦的演藝事業一度受到影響,但他很快重振旗鼓,繼續與好萊塢主流片廠合作拍攝《毛骨悚然 Jeepers Creepers》系列,還曾執導同名小說改編的《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 Peaceful Warrior》(2006),似乎未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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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人指控岡恩與沙爾瓦是一丘之貉,因為他們曾經出席在同一個讀書會活動。岡恩連忙撇清,他說當他一發現沙爾瓦也在現場,就拔腿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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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許多名人被爆出類似爭議,多半成為圍剿對象。但岡恩卻意外獲得了不少來自同業的聲援之聲,除了他的反川普立場得到同業共鳴之外,一大原因也在於,熟知他過去背景的人都知道,岡恩在發表那些推文時是一個B級片導演,以低成本、挑釁與政治不正確的題材為主。在當時的工作情境底下,發表一些爭議推文,也算是符合當時的人設。更何況那時一般美國人也確實沒有這類敏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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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關鍵的原因在於,岡恩沒有真正的犯行,充其量只是在網上「打嘴砲」,而且可能不怎麼好笑而已。雖然的確令人不安之處,但如果光憑一個人說了一句話(而且可能是笑話),就將他的職業生涯通通「取消」,也確實有爭議之處。重點是,這標準該由誰來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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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士尼不出意料擺出了高標準姿態,當機立斷將岡恩開除,但《星際異攻隊》全體演員與其他好萊塢名人都不贊同,認為處分過嚴。之所以支持他,也在於認可岡恩的貢獻,深知沒有他,這個系列將難以為繼。岡恩雖然多次發文致歉,指出過去的自己與今日無涉,但仍難逃被踹出迪士尼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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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結束與迪士尼的合作關係之後,華納立刻延攬他進入DC宇宙,接手執導《自殺突擊隊:集結 The Suicide Squad》。由於《自殺突擊隊 Suicide Squad》(2016)惡評如潮,華納需要一名才華獨具的導演注入新的能量。恰好岡恩正是最適合的人選,不只是他的才華而已,其境遇恰巧也符合「自殺突擊隊」的反英雄精神。華納甚至允許岡恩完全不必考慮前作的世界觀,可以完全重新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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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岡恩被迫離開迪士尼時,有許多好萊塢評論家斷定他的導演生涯將就此斷送。從大起到大落,岡恩在華納重獲新生,而且他要拍攝的主題,就是一群由罪犯組成的英雄團隊,這些人物過去在DC漫畫與電影當中多是一閃即逝的次要反派,但在自殺突擊隊當中,他們得以扶正為要角,而且有機會闡述他們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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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岡恩眼中,這些人之所以成為反派,或許只是遭遇了誤解,沒有人從他們的角度去端詳過這個世界。就好比那些批評他的人,似乎從來不曾了解他的出身背景,已經當時發文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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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這都是一群看輕自己的人(指自殺突擊隊成員),這世上有很多人從小就被告知,他們是不重要的、不夠出色的。」岡恩說道:「我想要給全世界有這樣感覺的人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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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選擇波爾卡圓點人作為主要人物的原因。一個以波爾卡圓點作為攻擊武器的角色,簡直邊緣到不能再更邊緣。從人人稱羨的英雄到被貶為戀童癖大叔的岡恩,稱自己突然能夠同理這些角色的心情。他說波爾卡圓點人(如附圖)從不會覺得自己就像美國隊長,他絕對是自卑的,而這世上像他一樣的人,大概才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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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別於之前受雇迪士尼必須面臨的種種限制,岡恩這次獲得了完全的綠燈,可以放入各種粗話與血腥暴力場面,簡直讓他得以「返璞歸真」,重新拾得過去拍攝B級片的活力。他向《Screen Rant》記者坦白說,《自殺突擊隊:集結》的對話對象是成人觀眾,「當你和小孩、老人說話時,你不會開口閉口都F他們」。此外,他也藉此向港產片致敬,稱自己收藏了上百部美國未發行的香港電影錄影帶,而這都是他創作的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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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落入谷底的岡恩說自己在執導《自殺突擊隊:集結》過程中,反而比過往更相信自己的直覺、自己的創造力,他將之歸功於華納給他的完全自由。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這絕對是他的最後一搏,他清楚自己之所以被華納雇用,當然不是因為華納同情他,而是他確實有足夠能力導出一部好戲。如果這一次失敗了,或許之後再無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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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岡恩的覺悟顯然非比尋常,他不只是在做一個商業電影創作,更是想要把自己整個人的價值觀置入在片中。對於一度在道德面向被否定的他來說,更在乎的也許是希望自己獲得認同。在接受《紐約時報》專訪時,他說這部片「好像在傳達我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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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三月,眼看岡恩仍然獲得接納,迪士尼見風轉舵,與岡恩重修舊好,邀請他繼續執導預計在2023年上映的《星際異攻隊3 Guardians of the Galaxy Vol.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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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被記者戴維.伊茲科夫(Dave Itzkoff)問到自己是不是取消文化的受害者時,岡恩的回覆顯然更謹慎了,不像過去那般毫無顧忌,他暗示取消文化的存在其實是利大於弊,因為這樣才能夠懲罰到像溫斯坦這樣的人。不過他強調也許更重要的是找到一個平衡,而不是不明究理的陷人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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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影響自己一生走向創作之路的電影,岡恩點名了1986年出品的《Henry: Portrait of a Serial Killer》,他說人生首次在一部電影當中對一個殺人犯產生了「共鳴」,或者說是同情,就是看了這部作品。岡恩說過去每個人都被教導要與反派角色保持距離,但他當時卻在一部電影當中與反派產生了連結,這種感受對他影響至深。以這個角度來看,《自殺突擊隊:集結》的劇情設計或許是延續了他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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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我說故事的動力之一,就是在醜陋之中,找到美麗之處。」岡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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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突擊隊集結》搶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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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Gu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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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與女巫】
.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盧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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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小咪
作詞:小咪
作曲:小咪
編曲:WJCTION
混音:WJCTION
策劃:張宇恆
企宣:帥傑
監制:尹鴻偉
出品:天悅華音
如果離開以後
得到的會是什麼
是難過 是孤獨
還是接著下一個
放不下是個藉口
我強忍著痛
愛有始有終
我不明白牽著的手
怎麼牽著牽著就放了
也許愛讓此刻變成灰色
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感受著僅存的快樂
回想我們走過的那些曲折
只有我們兩個別人沒法懂得
你說你累了
能不能放過我
我走了你別再難過
心裡有話都不想再說
記得以後你要快樂
這世界沒那麼多因果
我走後你別再想我
儘管有太多的不捨
這是你要的自由我還給你了
我走後總是一個人在房間裡面感受無聊
抱怨著卑微的生活獨自走在街上祈禱
曾經全心全意對你你卻沒有絲毫感動
也許我走後才能給你自由的感受
曾經有那一刻是真的想把你娶回家
承受著社會的壓力 疲倦不堪倒著時差
想過如果有一天你還能夠回心轉意
那我也放下所有事情跟你享受一輩子甜蜜
我走了你別再難過
心裡有話都不想再說
記得以後你要快樂
這世界沒那麼多因果
我走後你別再想我
儘管有太多的不捨
這是你要的自由我還給你了
我們度過這幸福時刻
擁抱也沒了也變得忐忑
內心不需要抉擇
我們只是見過
沒了我怎麼了
我們竟然只是過客
從陌生到熟悉然後走到分離
放不下的原因
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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