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可以一帆風順,誰會想要整天愁眉苦臉不開心?
沒有任何挫折的人生,想必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吧?但,沒有任何波折的人生,真的會快樂嗎?或者該問,如果沒有挫折的存在,人還能夠感受到突破自我時所帶來的成就感嗎?
人之所以為自己所處的困境感到痛苦,是因為困境沒有被解決;只要困境還存在著,痛苦就不會消失,這是大多數人都明白的道理。但,許多人最大的問題是明白了問題在哪,卻不願意去面對與解決問題;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來逃避,甚至合理化自己並不需要去解決這些問題,因為那都是別人造成的、不是你的錯。
正如同標題所說的「如果人生可以一帆風順,誰會想要整天愁眉苦臉不開心?」,若是從個體心理學的角度,用「目的論」來解釋的話,應該改為「為了證明我的人生一波三折,所以需要讓自己看起來心情糟透了。」
快樂與痛苦通常都是相對的,你有多痛苦,當你熬過後就會有多快樂;你現在有多快樂,當你失去這個快樂的來源時,就會有多痛苦。如果你的快樂都是透過很大的成就來獲得,那麼我可以大膽斷言,這波疫情一定帶給您非常大的痛苦,因為您不習慣,或者說不知道如何從小事情上獲得快樂。
在這嚴峻的疫情下除了做好防疫之外,我認為台灣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練習「活在當下」,唯有腳踏實地活在當下時,才能夠擺脫不安並且感受到快樂。從疫情大爆發後至今,不論是政治人物的發言、新聞報導或者網路意見領袖、名嘴網紅的言論,絕大多數都是在「鼓勵焦慮」。
假如這一個月來你感覺自己每次開臉書、看新聞都會感覺胸悶、煩躁或憤怒,請您務必冷靜下來,因為您已經中了「鼓勵焦慮」的陷阱。恐懼與憤怒是最容易被煽動的時刻,也是最容易做出不理智決策的時刻,許多的群眾暴動或是群體暴力行動皆是在這樣的氛圍下產生的。
而或許,讓人民因為恐懼或憤怒失去理智,正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
以疫苗來說,「數量不夠」、「緩不濟急」、「高副作用」、「打人家不要的」等等,這些即使煩惱了也無法改變當下任何情況的問題,就是「鼓勵焦慮」的典型操作手法。
而這也是大多數不快樂的人面對自己人生的價值觀,他們只盯著遙遠那無法改變的大問題,不願意低頭看看眼前可以處理的小事情;大煩惱解決不了,小問題越積越多,於是他們總是愁眉苦臉,開口就是人生好難之類的負面能量,因為他們有個巨大且難以解決的問題困擾著他們。
如果看到這裡的讀者有種自己被說中的感受,請記得我的所有個體心理學相關文章,當中所提到的負面感受,皆是以我本人罹患思覺失調與躁鬱症時期的角度下去撰寫的;上述的那些心態,正是讓我精神疾病無法改善,甚至越來越惡化的主要原因。不過,這部分留待未來有機會再跟各位仔細說明。
在電影《絕地救援》當中,主角馬克(麥特戴蒙 飾)因參與太空任務而與其他團隊成員一同登陸火星,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因為遇上大風暴而提前中止任務撤返地球。
指揮官路易士(潔西卡崔絲坦 飾)賭命在風暴中找尋著被指派去採集火星物質的馬克,不幸的是馬克因為被物體擊中了生命監測裝置,使得所有團員們誤以為馬克已經殉職,為保全剩下團員的生命,指揮官只好下達撤離的指示。
從昏迷中醒來的馬克首先發現自己一個人被留在火星上了,並且他的腹部也被某種細長硬物給刺穿。我們試想如果自己是馬克,除了差一點因公殉職之外還被整個團隊丟包火星,那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那不是把一個路痴丟包在西門町那麼簡單而已,路痴至少還能問人如何找到回家的路,除了馬克自己之外火星上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或者說其他的生命體。有限的氧氣;有限的存糧;有限的能源,再加上安靜到近乎絕望的寂寞,你會怎麼辦?
馬克從昏迷中醒來後給自己的傷口緊急做了處置便開啟日誌,他在求生日第一天錄製日誌時提到三個重點,首先他說了自己可能無法撐到獲救的那天;第二點,他說主訊號天線刺穿了他的生命監測器,所以他並不怪罪團員們以為他殉職而撤離。第三點,就算幸運聯絡上太空總署,救援小組趕來也要長達四年的時間,而居住艙的資源只能夠維持一個月。
孤獨是一種比絕症更加可怕的威脅,在另一部同為絕境求生的電影《浩劫重生》當中就能看到,男主角查克(湯姆漢克 飾)為了排解寂寞而創造出威爾森(排球 飾)。
在影片播放結束前,我原以為會看到馬克崩潰的橋段,但由始至終馬克獨自一人在火星上超過四百天的日子裡,唯一一次的情緒失控也就只是怒吼一聲而已。甚至還比我在兩個小時內吼小孩的次數更少。
馬克獨自一人在火星上的第一天處理了自己的傷勢並錄下日誌,第二天開始感受到了寂寞帶來的恐慌,他看著居住艙外的暴風說了「我不要死在這裡」。從這一刻開始,馬克的一切行為目的就是為了活下去。
為了生存,馬克必須活在當下,因為他很清楚,繼續讓自己保持情緒低落的狀態沒有意義,再怎麼怨天尤人怪罪命運也改變不了自己離不開火星的事實;但他也只能等待救援,假如四年才會有救援小組來的話,只有一個月的存糧他要怎麼撐到四年的時間?
馬克本身是科學家同時也是植物學家,第三天起他清點了居住艙上的所有資源,然後在居住艙裡面自己做出一個溫室來栽種馬鈴薯;大顆的留著吃,小顆的繼續種,就這樣創造出原本短缺的糧食。
在那四百多天的火星求生記當中,馬克始終相信著會有人來救他,而他必須讓自己撐到救援小組抵達;在那些日子裡,除了持續錄製日誌以外,同時也克服了許多為了生存不得不解決的難題。
在最後終於盼到團隊成員們來救他時又遇上了世紀考驗,為了減少小艇的重量,馬克必須將能拆的零件通通拆掉;包括艙殼、控制台等等,讓團員遠端遙控他的飛行路徑。他嘲諷地說著自己絕對不會認為開敞篷車上太空有多白癡。
雖然馬克穿著太空衣,少了艙殼保護他也不至於窒息,但一但進入外太空之後若是發生什麼意外,馬克就是完全沒有任何生存可能了。他知道這是個多麽危險的計畫,但也是唯一讓他有機會獲救的計畫。
在執行前他與指揮官露易士通訊,若這項救援計畫失敗了,請去看看他的父母親,並且告訴他的父母親他不後悔當太空人,而且他始終熱愛他的工作;因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會是人類科技的一大步。(社會貢獻)
。
幸好,馬克最終順利獲救並且回到了地球,片尾中馬克對著一群準太空人們說了自己在火星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馬克:「我最常被問到的問題是,我一個人被困在上面時覺得自己會死嗎?當然會,當太空人必須先了解這一點。我們在討論太空,它不會聽你的。總有一天,一切會失去控制,一切都會失控,而你也只能說:時候到了;我的死期到了。你可以坐以待斃,或是努力求生,就這麼回事。動手就對了,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接著解決下一個,繼續下去。問題解決完了,就能回家。」
我們能夠從馬克身上學到個體心理學想傳遞的幾個重要信念:「信任他人」、「社會貢獻」、「活在當下」
人終將一死,但死亡若沒有迫在眉睫,鮮少有人會去思考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
即便是疫情嚴峻如下,絕大多數人其實並非真的感受到死亡帶來的威脅,而是為了逃避眼前的困難所以讓自己陷入恐慌的情緒;因為真的自覺會死的人,不會在乎疫苗是AZ還是莫德納;不會在乎Google meet跟Zoom的毛病有多少;不會在乎破口到底從何而來,又是誰該負起爆發群聚感染的責任。
自覺會死的人,或是已經明白人終將一死的人,不論在多艱難的環境下,都能夠看見自己還可以做的事情;都能夠在一片絕望中感受到幸福的存在;都能夠為自己把當日能夠做的事情通通完成,並且平安活下來看見隔日的陽光而感覺到滿足,且沒有任何遺憾。
想改變總是怨天尤人的自己,就不要一直回顧那些過往的榮光,或是不安於未來會出現的衰退;越是艱困的環境,越是要放眼於當下,做好這一刻你能做的事情。
“我認為除了放下過去,還必須放下未來。如果整天為了日後的事擔憂,就會忽略眼前。既然人生的每一天都是新的開始,明天的課題就留到明天再思考。”《變老的勇氣》,岸見一郎,台北市,平安文化出版,2018年。
“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接著解決下一個,繼續下去。”
好好的活在當下,這樣就夠了。
#阿德勒 #個體心理學 #被討厭的勇氣 #生命的意義 #自卑與超越 #理解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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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衣 破 掉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花旗政治 15
有沒有察覺2009年次按風暴之後,美國高科技突飛猛進?
執筆時,2020年11月16日,以浪抹屎的Space X送太空人上太空站。太空人穿的太空衣有超時代感。除了頁岩油之外,量子電腦、人工智能、電動車、全自動駕駛等等全部都有重大突破。次按風暴之後的10年時間可以說是科技革命世代。次按風暴和高科技發展有甚麼關係?
次按風暴之後的無限量寬給高科技行業注入無限金錢。截至2020年4月,次按風暴引起的全球量寬總額約6萬億美元,高於日本GDP。這次放水是人類史上最狠的量寬。這些錢之中,實質部份流入高科技企業,推動高科技快速發展。
開燈會做事從來不會用本傷人,只會挖別人的腰包,不會打自己荷包。例如開燈會在1930年向沙地皇室保證榮華富貴。錢來自沙地的石油,不是來自開燈會。沙地皇室富貴,開燈會更加富貴。開燈會推動頁岩油和電動車開發,不必自己出錢,各國政府和央行一齊放水埋單,為開發頁岩油埋單的國家包括中東石油出口國。
金錢是萬惡又是大殺傷力武器。還記得嗎? 蘇聯解體的原因是油價暴跌引起經濟崩潰。超級大國被金錢打垮,美國兵不血刃將蘇聯拆骨。只要用同樣手法對付中東,中東各國必定全盤崩潰。2020年年初,中東六國,沙地、阿聯酋、科威特、巴林和卡塔爾的主權基金投資金額3萬3千億美元,另外還有40萬億美元石油資產。中東六國人均財富高達130萬美元。這是2020年年初的情況。武漢新沙士爆發之後,情況完全改觀。
中東六國依靠石油出口賺錢,過去十多年大搞基建,興建機場、商場、豪華住宅、酒店...........。這些投資大都嚴重虧本,鬼城和爛尾樓隨處可見。是不是很耳熟? 對,強國和中東六國做了一模一樣的傻事。
中東六國經濟遭到低油價和武漢新沙士雙重打擊,石油需求因為新沙士而大幅度下降,經濟活動亦因此陷於停頓。即使中東六國減產石油,油價在2020年上半年跌掉一半。要是2020年11月的情況持續幾年,中東六國會相繼破產。我不是說笑,世上最富有的國家真的會破產。
伊朗的情況比中東六國差得多。歐美經濟制裁之下,只有強國買伊朗石油。強國大幅度增購伊朗石油,耗油量卻大幅度減少。由波斯灣至南中國海停泊很多強國超級油輪,真正的海上長城。這些油輪裝滿石油卻無陸上儲油設施接收石油,被迫變成海上儲油庫。強國停買伊朗石油之時就是伊朗經濟崩潰之日。相信這個日子為期不遠。
強國也好不到哪裡去。貿易戰和新沙士令全球工業產品需求大幅度下降,強國工業一潭死水。強國鬼城遍地,高鐵縱橫,全部都是錯誤投資。強國海外投資大都虧蝕,而且蝕得很慘。一帶一路踫到低油價和武漢新沙士疫情,由海外投資變成無償外援。強國受到另一打擊,糧食嚴重失收。水災持續,很多農地絕收。以前強國擔心石油供應不足,現在擔心石油供應過剩更加擔心糧食供應不足引發饑荒。
中美貿易戰、全球氣候轉變、水災風災、武漢新沙士、油價暴跌、經濟活動減弱、糧食供應不足..................全部對美國敵人不利。對美國來說,好壞參半。糧食供應不足令到全世界依頼美國糧食供應。武漢新沙士令全世界依賴美國醫療科技。全球經濟活動減弱,美國市場更加重要。中美貿易戰令到本來嚴重產能過剩的中國失去美國市場,美國商人轉去越南、印尼和菲律賓買貨而已。油價暴跌對美國的影響不大,因為美國是產油國也是耗油國。
簡單地說,世界新秩序已經開始。
太空衣 破 掉 在 雪莉爵士.文學寫作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落魄之人與世界盡頭的咖啡館》(排版、舊文重發)
灰燼如落葉般自茶色天空飄落,Illysium的水柱照常向上流動。
白衣旅者抬手,伸出指尖,觸碰天際的眼淚。
他們說天空的殘屑炙熱滾燙,可能造成生命危險——但旅者感覺不到一絲熱度,星際政府配給的太空衣阻斷了所有感官。
他放走灰燼,任其落在Illysium的銀白水路上,孤獨地順著河道流向旅者後方,穿過後面幾個排隊的旅人,直到消失在河道轉彎處,往上衝刺的巨大水柱遮掩其最後蹤跡。
旅者將視線轉回隊伍前方。暮色的半圓如布簾,覆上種植哥德式尖塔的穹頂,暗示終點站的到來。
他不確定那些尖塔在Illysium該如何稱呼,至少在地球是這麼叫的。
前方的旅人開始收拾腳邊行囊,躍下銀色道路,身影沒入兩旁漆黑的隧道。旅者好奇他們將透過水路前往銀河系的何處。
繼上一位旅人之後,他躍下水路。層疊厚重的隔離衣遲緩了他的動作;他還沒習慣Illysium的重力,落地時踉蹌了一下。
不像其他星際過客,他身無行囊,在匆促的人潮中格外突兀。
事實上,他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是新創世紀以降唯一生還的地球生命體。
他蹲坐在車站角落,盡可能地蜷縮身驅。有些旅人經過時看了他幾眼,但他不在乎,反正厚重防護衣隔離了所有流言蜚語。
他不屬於這裡。他對Illysium沒有一絲歸屬感。他失去了親友,他失去了家園。
他失去了桑妮姨丈在仲夏傍晚烘烤的蘋果派,濃郁的果香會充斥整個後院;隔壁新婚的史密斯夫婦會在談吉他對唱,與蟬聲相伴。他可愛的女兒們會在庭院四處亂鑽,大聲嚷嚷,玩鬼抓人或晃著新的玩具炫耀;運氣好的話,對街的太太會抱著貓,在躺椅上享受夜間薰風;但通常她會震怒,如打雷般大罵他們破壞她的睡眠時間。
有時他會在夢中驚醒,發覺枕邊那支塵封的掀蓋式手機在震動,傳來的是昔日越戰老兵在深宵失眠的胡亂哭訴。他會聽著父親遺留的懷錶的滴答聲,陪他度過無數過孤寂荒涼的夜。他送給妻子當作結婚紀念的金屬珠寶盒,會反射著手機螢幕的微光,為幽暗漆黑的冷靜夜闌,添加搖擺不定的溫暖。
他失去了所有回憶。
他只是遼闊宇宙中的一枚塵埃。沒有記憶,不屬於任何一個團體,也無法被接納。形單影隻,如方才停留在他指尖的塵土碎屑,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只是任由水流將其帶走,流浪於廣袤星辰的隨機一處。
他抬頭,看到對面炭黑帷幕上的一扇方形窗口。隔絕在外的是閃亮著月銀色光芒的環狀射線,如水面漣漪般擴散。
旅者想更靠近觀察。他跨越擁擠的水道,來到窗前。外頭萬丈光芒照耀在面頰上,雙眼刺痛。他抬手放在眉前,阻隔炫目光芒,勉強睜開眼睛。
那是一棟像鄉間小舍的木製雙層建築,紅磚斜屋頂的尖端向下,地基的灰色磚瓦固定在茶色的穹頂,安穩沉靜地像枝柳垂吊。旁邊的橡木標示牌也倒立著,幾乎脫落的黑色油漆寫著熟悉的英文字母。就算隔著無邊無際的飄渺星辰,他依舊能感覺到人類手寫的溫度。
這棟建築就算話成灰了他也認得。那是在林蔭街口的咖啡館,坐立於金棕松樹和蔚藍河岸的交叉處——他最喜歡去的那家。
旅者感到無法言喻的興奮。心臟跳得比剛被救活時還快,所有血液都往他的腦袋直衝。他推開窗戶,像昆蟲破繭而出,奮力擠過窄小縫隙。手先通過,然後是頭部、腹部,最後連腳尖都脫離了建物的束縛。
他漂浮在無垠太空中。他伸手摸索背後緊急求生背包的拉鍊,緊緊捏住,奮力一拉。
如同星際難民總部說的一樣——他猛然向空中彈射,以光速向目的地衝去,背後留下一道白色迷霧。
他穿越星辰與物質,在接近咖啡館時猛力抓住橡木立牌,單手勾著。背後噴射的力道停止了。旅者前後晃蕩下半身,在擺動幅度最大的時候奮力一躍,撞破玻璃窗,躍進咖啡館裡。
玻璃碎片落在深褐色木紋地板上,但旅者在空中飄浮。
一切都是上下顛倒的。包括窗邊的老舊桌椅、粉白牆上梵谷的《星夜》、古銀櫃台上的收音機。
旅者好奇收音機有沒有反應。他旋開按鈕,沒有動靜。
他不放棄。他掙扎著漂浮,往牆邊的老舊留聲機前進。
他摸到了滑順的黑色底座,將自己拉近。到達時花些時間觀察並享受留聲機的存在。他將古金色圓筒上的每個最微小的刮痕盡收眼底,勞記於心。
盤面上有被上個世代人類遺忘的黑膠唱片。他放下唱針,響起了萬花嬉春的輕佻旋律。音符在建物空間內流轉,撞擊室內每個角落,彷彿不曾離開過。
旅者移往他最喜歡的位置,仰頭看著熟悉的擺設。以麻繩串聯的菜單像被黏住似地停在木桌上,沒有一根牙籤從罐中掉落。
他花了一些功夫坐在他最喜歡的位置上,頭下腳上,望著窗外。
眼前的事物是多麼熟悉;除了外頭的景色。閃灼星辰如繁花灑落在壙垠墨黑上,遠處有晶瑩發亮的環狀光圈,渲染著漸層異彩,如雲霞般千變萬化。
那是令人驚嘆的絢麗,地球上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美景。他是唯一有幸見證這美景的地球人類;但他心裡明白,無論宇宙再怎麼壯麗璀璨,也無法彌補他已經失去的東西。
人失去過往,就等於失去一切。
那些回憶、那些年歲,現在只能存在於他的腦海裡。
他覺得記憶的片段已經開始迤漸淡去、模糊,就像膠卷上泛黃的影格被燒出一圈又一圈的火痕。
他不願回憶被流光抹淡、被時光的洪流沖刷。他冀望歲月的流逝延宕,日與月停止交替,星辰不再轉動。
他想要一切維持原樣,就算那代表犧牲所有。
但他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一樣東西。而有一個方法能夠停止時間。
他攫起桌邊的火柴盒,透過外星科技吸進太空衣內。他把雙手從袖管內抽出,腹部的地方有足夠的空間讓雙手活動。他在悶熱的衣物空隙裡動作,推出火柴盒,外包裝與火柴盒分離。
他撫摸包裝盒,感受紙張的觸感,試圖用指尖記憶——因為這會是最後一次。
抽出一根火柴,順著盒邊一刷。在防護衣內點火沒問題,因為內部提供了氧氣。
微小的火苗竄出,在胸前與衣物形成的窄小空間內尋求氧氣,搖曳。他屏住呼吸,深怕火種熄滅。
他努力憶起防護衣說明書上的文字,字母模糊,引導式的語句卻再清晰不過。手指放上提供大量緊急氧氣的按鈕,他頓了頓,遲疑了一會兒。
最後,他還是決定餵飽那團小火花;就像地球母親孕育他、就像咖啡館提供他休憩的場所,他決定抱以回饋,滋養那團火種。
當橘紅龍卷吞噬肉體,他會成為宇宙最美的流星,懷著昔日年華的回憶,在暮色中劃出銀白弧線。記憶的碎片將隨他燃燒殆盡;但他從不懊悔,他不再失魂落魄、不再漫無目的;他會伸展前肢,延伸、延伸、再延伸,直到那崩天裂地的震擊。
那唯一留下的,會是璀璨過後的證明,溢滿咖啡香。
(全文完)
〈2019.10.06.〉
#雪莉爵士 #文學 #短文 #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