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花木蘭,八個顛覆三觀的歷史真相
作者:馮學榮
電影《花木蘭》將於9月11日在中國內地上映,今天,我跟大家說一些關於花木蘭的有趣歷史。本文無意吹捧、也無意評價電影《花木蘭》,而是借這個話題,和大家談一談一些有意思的歷史事實。
木蘭姓「花」是徐渭杜撰
是的,在歷史上,木蘭本不姓「花」。最早記載木蘭的歷史文字,就是《木蘭辭》,是一首敘事詩。在《木蘭辭》中,木蘭是沒有姓的,只有一個名字「木蘭」。翻遍古代的歷史資料,也沒有任何可靠資料,記載了木蘭的姓氏。
也就是說,在中國的歷史上,沒有誰知道木蘭姓什麼。
那麼,既然沒有人知道木蘭姓什麼,木蘭的姓氏「花」又是怎麼來的呢?答案令人啼笑皆非:是明代文學家徐渭,給木蘭安的姓。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木蘭的時代過去差不多一千年之後,到了明朝,出了一個文學家,名叫徐渭。徐渭將這首敘事詩《木蘭辭》,改寫成一個雜劇的劇本,名叫《雌木蘭替父從軍》。在徐渭的這個雜劇裡面,女主角木蘭有這樣的台詞:
「……妾身姓花名木蘭,祖上在西漢時,以六郡良家子,世住河北魏郡。吾父名弧字桑之,平生好武能文,舊時也做一個有名的千夫長……」
可見,在這個雜劇里,木蘭聲稱,她姓「花」。
在明代,徐渭依據《木蘭辭》改編的這個雜劇《雌木蘭替父從軍》,非常流行,當時風行大江南北,而雜劇裡面的女主角「花木蘭」形象,也深入人心。所以,久而久之,中華大地的廣大老百姓,也就認可了:木蘭姓「花」。廣大人民群眾一旦認可了木蘭姓「花」,你再想去糾正,那就難了。這,就是木蘭姓「花」的由來。歷史,就是這樣有趣。
木蘭是鮮卑人
關於木蘭的另一個歷史事實就是:木蘭不是漢人。是的,你沒有看錯,木蘭不是漢人,木蘭是鮮卑人。
在中國的歷史上,花木蘭生活的國家,叫做「北魏」。北魏不是一個漢族國家。北魏是鮮卑人的國家。鮮卑人,是當時的遊牧民族。木蘭,不是漢人,她是遊牧民族。木蘭是鮮卑人,任何漢化的木蘭形象,都和歷史事實,是不相符的。
可是,儘管木蘭是鮮卑人、不是漢人,由於鮮卑族在後來的歷史長河裡,逐漸融入了中華民族,所以我們說,木蘭仍然屬於中華民族的女英雄,這樣說,大體上其實也是成立的。
「木蘭」是鮮卑語
然而,同樣有趣的是:
不但木蘭這個女孩子不是漢人,而且即使是「木蘭」這兩個字,也不是漢語,而是鮮卑語。「木蘭」是鮮卑語單詞,拉丁化讀音是Umran,在鮮卑語裡面,是「富裕」的意思。而且更有趣的是:Umran在鮮卑語裡面,並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姓。
換句話說,「木蘭」並不是那個女英雄的名字,而是她的姓,而至於她的名字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已經失傳了。歷史,就是如此的顛覆三觀。
木蘭服務的是鮮卑可汗
木蘭當時參軍服務的,也不是中原的漢人皇帝,而是當時的鮮卑族皇帝。這一點,在《木蘭辭》裡面,是有明確記載的,我們來看看《木蘭辭》的原文: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
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
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
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
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
我特意把「可汗」兩個字塗紅了,大家看到了嗎?可見,木蘭當時從軍服務的,不是漢族皇帝,而是當時的鮮卑族皇帝「可汗」。在中國的歷史上,漢人的皇帝是從來不叫「可汗」的。只有遊牧民族的皇帝,才會叫「可汗」。
木蘭參加的是遊牧民族戰爭
當年,木蘭代父從軍,她加入的,是北魏的國家軍隊,打的那場戰爭,是「北魏」和「柔然」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是遊牧民族「鮮卑」和另一個遊牧民族「柔然」之間的戰爭。憑什麼這樣說呢?
目前大多數的學者認為:《木蘭辭》裡面講述的木蘭參加這場戰爭的路線,跟歷史上鮮卑族和柔然族的那場戰爭的路線,是一致的、吻合的,我們看看《木蘭辭》的相關原文:
旦辭黃河去
暮至黑山頭
不聞爺娘喚女聲
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萬里赴戎機
關山度若飛
……
是的,《木蘭辭》裡面的「黃河」、「黑山」、「燕山」等詞,記述了當時這場戰爭的地點,和歷史上鮮卑族和柔然族的那場戰爭的爆發和戰鬥地點,是一致的。
所以,目前多數學者一致認同:木蘭所參加的戰爭,就是歷史上鮮卑族和柔然族的那場戰爭,而那場戰爭,和中原漢人的社稷,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鮮卑族和柔然族的來歷
那麼,鮮卑這個民族本身,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答案是:
鮮卑族,起源於西伯利亞,遠祖遊牧為生,有不少學者認為,「西伯利亞」的「西伯」和「鮮卑」,其實是同一個詞源,這也正是它們讀音非常近似的原因。換句話說,俄國人嘴裡說的「西伯利亞」,很可能就是「鮮卑利亞」的意思。這也說明了鮮卑人的祖先,是生活在西伯利亞的。
西晉滅亡之後,鮮卑族南下,占據了中國北方部分地區,建立了「北魏」這個國家。而鮮卑的死敵柔然,則是崛起於蒙古高原以及蒙古高原以北地區的遊牧民族,柔然強盛之後,和鮮卑打仗。不過,後來柔然滅亡,和鮮卑無關,柔然是被突厥滅亡的。
柔然滅亡之後,它的殘留血脈,四處逃散,有一部分血脈和其他血脈混在一起,演化成後來的蒙古人。也就是說,柔然和後來的蒙古人,有血緣關係。
柔然強盛的時候,侵犯北魏,這就是為什麼北魏的「可汗」,要徵兵打仗,而木蘭上的那個戰場,打的就是柔然人。
北魏在哪裡
那麼讀到這裡,讀者你也許會問:木蘭當年所報效的那個國家「北魏」,它在哪裡呢?答案是:
歷史上的北魏,位於今天中國的山西、河北、河南、內蒙古一帶。或許你會說,山西、河北、河南什麼的,難道不是我們漢人的地盤嗎?是的,但是在木蘭的那個時代,鮮卑族統一了華北,並建立了北魏。
換句話說,在木蘭那個時代,山西、河北、河南這部分區域,被鮮卑族占領了、被劃入了北魏的國土,那裡的漢人,也接受了北魏這個鮮卑族國家的統治。
不過,依據北魏的國法,當時北魏國境裡的漢人,是專門務農的,不允許參軍。在當時的北魏,參軍打仗,都是鮮卑人「壟斷」的。當時的北魏就是這樣:漢人務農養國,鮮卑人騎馬保衛國家。
再後來呢,北魏分裂了,所以後來在歷史上,這個國家就沒了,於是,山西、河北、河南這些地盤,才又回到了中原漢人政權的手中。
鮮卑族為何消失了
那麼,既然木蘭是鮮卑人,為什麼「鮮卑」這一支民族,後來在世界上消失不見了呢?答案是這樣的:
在不斷戰亂的歷史長河裡,鮮卑族大體上,分裂為三部分:
一部分融入了柔然、契丹等北方民族。
一部分融入了漢族。
一部分則演化成為其他的民族,例如我們今天的錫伯族。中國今天的錫伯族同胞,鮮卑人的後代
是的,我們中國今天56個民族之一的錫伯族,多數學者都認為,應該是鮮卑族的後代。其實聰明人一看就明白了:「鮮卑」和「錫伯」,其實也是同一個鮮卑單詞的不同漢字音譯而已,你對比一下,發音是不是很像?
而更重要的是,錫伯族他們也聲稱:自己是鮮卑人的後代。今天中國的錫伯族人口共有20萬左右,他們分布在黑龍江、遼寧、新疆等地。
哪些漢人的祖先是鮮卑人
舉個例子,大家都知道「慕容」這個姓,中國有許多漢人是姓「慕容」的。「慕容」,就是一個典型的鮮卑族姓氏。也就是說,中國姓「慕容」的,其祖先並不是漢人,而是鮮卑人。
在歷史的長河裡,「慕容」姓,又分支出來一個「慕」姓,一個「容」姓。所以,你認識的姓「慕」的、姓「容」的,很有可能其實也是鮮卑人的後裔。
還有一個很典型的姓氏,叫「尉遲」。「尉遲」,也是鮮卑人的姓氏。你比如說鳳凰衛視的主持人「尉遲琳嘉」,他的戶口本上寫的是「漢族」,其實,他是正宗鮮卑人的後裔。
唐朝有一個將軍,名叫「尉遲恭」的,就是我們中國門神畫上經常出現的那個大鬍子武將,尉遲恭,也是鮮卑人。尉遲恭雖然是唐朝的武將,服務於唐王李世民,但是,尉遲恭不是漢人,他是鮮卑人。貴為門神的唐朝大將尉遲恭其實不是漢人,而是鮮卑人
同樣,「尉遲」姓融入漢族之後,也有後人把「尉」字省略了,只留下一個「遲」字,作為姓氏。所以,中國姓「遲」的,基本上也是鮮卑族的後代。例如唱《鐵窗淚》的那位歌手遲志強,他,很有可能就是鮮卑族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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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馮學榮,中國當代作家,男,1979年出生,廣東陽江人,現居香港。
畢業於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法學院。
代表作品:《日本為什麼侵華:從甲午戰爭到七七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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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下西洋|知史百家
安煥然
明初永樂三年(1405)至宣德八年(1433),鄭和七下西洋,歷時28年。其規模之大, 艦隊之壯,誠為明代一大盛事。然而,明朝成化年間,朝廷一批忠義之士如劉大夏等人,以下西洋「費錢糧數十萬,軍民死且萬計,縱得奇寶而回,於國家何益?此特一時敝政」為由,把當年鄭和下西洋的官方檔案冊牘藏匿起來,甚至銷毀,「以拔其根」(此舉亦與成化時宦官用事的政治斗爭有關)。以致今天,我們對鄭和下西洋的實際情況,難窺其全。加上明代中晚期以來,後代小說、雜劇、傳說的渲染,以及鄭和神格化的塑造,成了海外華人移民先驅的精神象徵,鄭和的形象更顯傳奇。
鄭和下西洋的目的,一直是學術界熱衷討論的話題。《明史》、《明書》認為鄭和下西洋是為了尋找建文帝的下落。范文瀾贊成這樣的說法。但是,向達和尚鉞卻認為,鄭和下西洋是為了組織軍事聯盟,以牽制帖木兒帝國對中國的威脅。
以上這兩種說法,至多只能與鄭和第一次下西洋有關聯,無法解釋明成祖何以連續二十餘年皆敕命鄭和下西洋。明代朱國楨《皇明大政記》:「建文仁弱,帝座一傾,窜入蠻夷,其何能為?文皇(即明成祖)豈見不及,乃搖於聲影,有此舉動?」
至於牽制帖木兒帝國的推論,從史實上看,帖木兒確曾於永樂三年(1405)率大軍20萬,打算東侵中國。但在征戰的路途中(在訛答剌,即今土耳其斯坦東南面),帖木兒死了,罷兵。因而,若說鄭和下西洋是為了牽制帖木兒東侵,其論說的牽強性就在於當鄭和屢次下西洋時,帖木兒帝國對中國已無甚威脅了。
鄭和下西洋的目的,比較有力的論說,主要有二。其一、政治因素:如同《明史》所言,鄭和下西洋是「欲耀兵異域,示中國富強」,以樹立明成祖個人的威望及確立其得位的合理性。與此同時,明朝皇帝希望透過下西洋的招諭,以海貿之利誘,把海外諸國的往來關係置於大明天朝禮治天下的朝貢體制內,建立和平友好的宗藩關係。
其二、經濟因素:鄭和下西洋是有利可圖的,它是由官方宰控及壟斷海外貿易的「取寶」,進而掀動朝貢貿易的活絡。
回顧鄭和研究,近代中國學者研究鄭和,開其端者,應是梁啟超。1904年,梁啟超在日本主辦《新民叢報》,以「中國之新民」的筆名發表〈祖國大航海家鄭和〉。文中,梁啟超以鄭和比對哥倫布,指說中國也「有一海上之巨人鄭和在」,給予鄭和下西洋高度的評價和贊嘆。
1936年,吳晗〈十六世紀前之中國與南洋〉一文,首倡鄭和在經濟、海外貿易上的光輝成就。1956,朱偰《鄭和》更謂鄭和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航海家」。這種抬高鄭和「開放」、「偉大」的論調,在80年代受到范金民、孫光圻等的駁斥。李東華更是指說,所謂鄭和下西洋是中國海洋事業發展頂峰的論說,實際上是項誤解。對鄭和的評價,學術界有褒有貶。
90年代初以來,中國加速經濟改革開放的步伐,鄭和甚至被捧為「開放先驅」的精神象徵。鄭和成了當代政治色彩濃厚的政策性宣傳符號,模糊了歷史之真實面貌。
有另一種主張,如鄭鶴聲、鄭一鈞等所強調的,鄭和下西洋期間,明代中國與亞非國家的關係是一種「和平友好」的關係,鄭和成了「友好使者」,並以此來比對西方殖民侵略,論證中國之良善。此種論說有其合理之處。但我們必須意識的是,傳統中國的朝貢體制對外關係,基本上是建立在一種宗主與藩屬,朝貢與事大的不對等外交關係。大明天朝怎會允許「蠻夷小番」以平等的態度來同中國建立和平友好的關係?
如今,中國崛起,中華民族主義高漲。2005年中國海峽兩岸乃至世界各地大事慶祝鄭和下西洋600周年紀念。21世紀的鄭和,又是怎樣一個形象?
(原刊《古代馬中文化交流史論集》,新山:南方學院出版社,2010,作者授權轉載,特此鳴謝。)
作者簡介:
安煥然,馬來西亞南方大學學院中文系教授,華人族群與文化研究所所長,原副校長。廈門大學歷史學博士,台灣成功大學歷史語言研究所碩士。《星洲日報》專欄作者。著作有《小國崛起:滿剌加與明代朝貢體制》(2019)、《文化新山:華人社會文化研究》(2017)、《古代馬中文化交流史論集》(2010)、《本土與中國學術論文集》(2003)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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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崑源與施明德
陳真 2020. 06. 25. (更正版)
施明德(的太太)攻擊跳樓身亡的高雄市議會議長許崑源,說他是「惡棍」,說人們若肯定他「殉黨殉國」則「實在太不像話」,說他「人活著,人死了,都必須被評價」,強調大家「必須知道是非黑白」,講得正義凜然。
緊接著,施太太甚至動用文學筆法說: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如今他跳樓自殺,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並且說台灣政壇「放任這樣的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最後問道:「誰在營私?誰為公義?」
施太太的想法自然相當程度反映了施明德的態度,如此義正辭嚴,道貌岸然,講得好像施家多麼清高似的;囂張傲慢,非常可恥。
用同樣的敘事邏輯與修辭筆法,難道不也同樣可以套用在施太太自己的老公施明德身上?頂多只是內容修辭略有不同而已。
最無恥的是:對著一個已經無法為自己辯護的死者猛潑糞,居然講得「正義凜然」。施家倘若如此「嫉惡如仇」,理當是在許崑源還活著的時候去進行指控與舉發,而不是對著一個死者任意抹黑與羞辱。
而且,他媽的什麼叫做「許崑源的一生與毒品、酒店、樁腳、小弟、砂石、賭場、選舉、喬事情等等為伍」?這樣去論斷一個死者的「一生」,不會太囂張嗎?
我們平常批評政客,批評走狗文人,也只是批評其特定作為,而非論斷其「一生」。施家是以為自己是什麼?上帝嗎?天之聖子嗎?怎麼會有人囂張至此?
如果要用這樣一種論斷邏輯來論斷人,那我豈不同樣也可以說「施明德的一生,與酒店、樁腳、小弟、玩女人、搞選舉、喬事情、玩弄權勢及追求權力為伍,結交權貴,並與人渣政客及貪污犯沆瀣一氣」。
同理,哪天就算施明德跳樓殉黨,套句施太太的話,那「也不會改變他一生的作為」;台灣政壇「放任施明德這樣的政治惡棍大搖大擺行走社會,出入政界營黨派之私,這樣的事,實在太不像話」。我若在施明德死後,家屬籌備喪葬之際,落井下石,如此評價,不知施太太做何感想?
再說,許崑源何時搞毒品、搞賭場、搞砂石等等等?這樣一些指控,你得一一提出具體事證不是嗎?若真有不法,理當公開舉發,繩之以法,而不是等人死了才來儘情任意抹黑,吃定死者無法為自己辯護,吃定亡者家屬之心力交瘁無法反擊,吃定眾人在一片綠油油之「新黨國」威脅下之不願惹禍心態。真是很可恥。
施家指控許崑源「一生搞毒品、搞砂石、搞賭場等等等」,這些罪名倘若屬實,你想,民進黨會放過他嗎?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韓國瑜居然都能被該黨及其文人走狗們給無中生有、憑空造謠抹黑得臭不可聞,更何況任何一個與民進黨站在對立面的人,倘若真有什麼違法亂紀,民進黨能饒過你嗎?
我不認識許崑源,只認識他哥哥許昆龍,但彼此八字不合;我無法認同許昆龍的傳統政客行徑,例如特權關說與經營酒店。不過,那是許昆龍,不是許崑源。哥哥的帳,不能統統算在弟弟頭上。
我看媒體報導說,許昆龍是民進黨建黨黨員,而且還是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這些報導是錯的。許昆龍是在民進黨開始墮落之後,也就是我準備要退黨的1988年,他才入黨。
我的黨籍雖然是在高雄縣,但我人在高醫念書,住在高雄市;民進黨建黨第一年,我在高雄市黨部擔任政治組副組長,並負責組織訓練工作,我完全沒印象有許昆龍這號人物,更不用說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一屆主委了。
我比許昆龍小二十幾歲,但在黨齡上卻是他的「前輩」。他擔任高雄市黨部第二屆(或第三屆?)主委時,已是八零年代末期,那時候才剛滿兩歲的民進黨,已經開始以光速般的速度迅速腐敗。
我能舉個小例子,大約是1988年,也許就是許昆龍擔任民進黨高雄市黨部主委的年代,有一天,有一位護理系學妹聽我說起美麗島「黨外先賢」的感人事蹟,好奇想要來某位民進黨民代的服務處看看,於是我就騎機車載她來。
當時,服務處大門是全開的,從外頭馬路就能看見裏面。你知道我們一進門看到什麼嗎?看到一群人在服務處賭博,而且還一邊賭,一邊用巨大音量欣賞 A 片。我當場真是超尷尬,趕緊帶著學妹踉蹌而逃。
蔡正元把許昆龍講成「黨外先賢」是不對的。許昆龍是黨外沒錯,但稱不上「先賢」;據說他是美麗島雜誌社高雄服務處副主任,這部份我不清楚,因為那時候我還是個高中生。但是,蔡正元顯然誇大且美化了許昆龍在黨外運動中的角色與作為。
那時候的許昆龍,所代表的是剛剛要開始墮落的民進黨;其腐敗規模,跟過去二十幾年來貪贓枉法無惡不作的民進黨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差太遠了。
民進黨初期的腐敗,就好比說政治人物利用權勢包點小工程,拿點紅包回扣,特權關說一些細微案件的不法事項等等。但是,最近二十年來的民進黨,卻是金山銀山整座山挖著吃,把政權與國庫當成戰利品,如同土匪攻城掠地打家劫舍那般,毫無吃相可言;爭相搶奪金銀財寶,賣官鬻爵,結黨營私,權位私相授受;尤有甚者,賤賣國土,中飽私囊;藉權勢之便,勾結財團大炒地皮;甚至還開起法院,貪贓枉法根本無人敢辦。許昆龍那一點小惡小壞,哪能比得上這等惡行之千萬分之一。
而且,再說一遍,許昆龍是許昆龍,許崑源是許崑源,兄長之行徑,不能全盤轉嫁到弟弟身上。施家之惡評,基本上就是一種對於死者的無端抹黑。
再者,施明德一家如果如此清高,何以不能容忍「秋毫」,卻反而能與民進黨之「輿薪」為伍?頂多不過一根秋毫,都能被他施家說得這麼難聽,但是,民進黨無數人渣政客、走狗文人及黑金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等等一大卡車、罄竹難書的違法濫權與貪婪腐敗,施明德卻反而對之大表敬意並與之為伍。這是哪門子的清高?
我並非說許崑源多好多棒,基本上我不認識他,但也沒聽過關於他的什麼敗行劣跡。再怎麼說,都絕對遠遠比不上民進黨之系統性的全面貪婪腐敗。你施家能夠與「輿薪」共舞,卻如此不屑「秋毫」,這是哪門子正義與道德?
我來舉些例子,看看施明德到底是多清高?
一,結盟貪污老賊、黑金教父李登輝:
施明德曾經說,李登輝當總統的最大「貢獻」就是「引進日本的三流文化,大搞黑金政治」;痛斥黑金教父李登輝「欺世盜名」,嚴重傷害台灣民主與法治,是「黑道暴力政權的領導者」,「利用黑道力量控制國會議員,破壞民主法治莫此為甚,使台灣淪為西西里島一個黑道控制的島嶼」。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時還動員全黨,發起一個針對李登輝的「反黑金大遊行」。
不料,幾年後,施明德卻邀請這樣一個「嚴重傷害台灣民主政治與法治」的「黑金教父」、「黑道暴力統治者」來家中做客,打算共同成立「第三勢力政黨」,而且對李登輝大加推崇,說他對李登輝的「政治堅持」與「熱情」很感動。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原本打算由黑金教父李登輝和施明德共同領導的「第三勢力政黨」,黨名居然叫做「新台灣清廉本土聯盟黨」。施明德歌頌李登輝說:「我們兩個都是同月同日生,魔羯座的,而且還是同血型,都是 AB 型的啦!坦白說啦!這一段時間我對李先生的那種熱情,那一種鍥而不捨,我真的非常受感動。」
很噁心吧。有利用價值時,就連黑金教主、黑道暴力教父都能捧成讓他多麼感動的改革者。反之,遇到異己之死,就任意亂抹黑一通,沒來由地大扣帽子,充滿不屑。這不會太荒唐嗎?雖說惡言非出自施明德本人之口,但他難道不覺得他太太言行之可恥?
二,施明德與「黑影幢幢」的民進黨
2008年,施明德發起倒扁紅衫軍,民進黨反擊,對施明德發動抹黑,抖出施明德過去在政治上與金錢上一些難以查證的不堪往事。施立即公開威脅說,他擔任過黨主席,「長期掌握民進黨各種暗盤交易黑幕,要抖大家一起來抖。」
我想說的是,施明德如果真的如此道德清高、嫉惡如仇,那他應該把他所宣稱全盤掌握的民進黨罄竹難書之「各種暗盤交易黑幕」統統公諸於世才對,但我從未聽他抖過任何一件黑幕,反倒坐視其太太囂張跋扈地對一個死者憑空栽贓抹黑。
2013 至 2014年,根據各家媒體報導,蘇貞昌準備和蔡英文競爭黨內總統初選,謝長廷則準備爭奪黨主席,施明德的「換帖兄弟」柯建銘以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很貼心,馬上幫蘇、謝向四海幫與天道盟兩大黑幫調動數萬名黑道份子入黨,充當投票機器之人頭黨員。
2013年5月2日中國時報報導,根據警方情資指出,「入黨答謝禮一人三千元」。一位四海幫中常委表示,基於私人情誼才願意幫忙拉攏幫派成員加入民進黨。
根據當時《壹週刊》的調查報導,為了協助當時的黨主席蘇貞昌及謝長廷爭取大位,「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及謝長廷辦公室主任林耀文分別向天道盟、太陽會求助,要求兩派人馬能分別拉到6.5萬及3萬人入黨。」「柯建銘並前往澳門和天道盟精神領袖羅福助會面,當時羅允諾動員6.5萬人加入民進黨,幫助蘇貞昌連任黨主席,而柯建銘也曾尋求天道盟旗下太陽會創會會長吳桐潭協助找人入黨。」
柯建銘否認一切相關報導,並對《壹週刊》提出告訴,但民進黨立委郭正亮卻在臉書寫道:「據了解,黑幫被請託入黨的不只天道盟,目前傳出的入黨答謝費,每人可得500元。估計到今年 (2013年) 5月底入黨截止,民進黨約有12至15萬黨員,某派系加上黑幫與人頭黨員大戶,約可掌握3至4萬張選票,勝選機率大增。」
媒體指稱,「如果柯、謝在黑幫中分別能順利達成拉攏 6.5萬及 3 萬人入黨的目標,那麼,光是這回的黑幫入黨人數,將占民進黨有效黨員的至少三分之一。」當時的民進黨秘書長林錫耀對媒體表示,「黨中央原本認為選前一年黨員增加乃是慣例,但後來陸續得知天道盟及四海幫找人入黨,才發覺事態嚴重。」
對此我想說的是:依照施家的道德標準,究竟是「黑道集體收錢入黨」充當「人頭黨員」比較可惡,抑或是許崑源那些莫須有的空洞罪名比較嚴重?
我沒法理解施家這種道德,對莫須有的一人傳聞痛恨入骨,對於整個黨集體染黑與公器私用以便競選總統與黨主席大位之瘋狂墮落行徑,卻反而視若無睹,甚至照樣與之為伍。
三,施明德的密友們
施明德有幾位鼎鼎大名的友人,比方說周伯倫,比方說柯建銘,比方說林忠正等等等。
1.周伯倫
先說周伯倫。黨外人士應該都知道這號人物,當年號稱是「阿扁的師弟」,後來擔任民進黨立院黨團幹事長,1988年涉及榮星花園弊案,收受一千六百萬元賄款打通關節,案子卻拖延十五年才定讞,判刑六年,2003年入獄,僅僅關了兩年,2005年便出獄了。
出獄後,表面低調,其實仍相當活躍。比方說,我的「前」工運「同志」賴勁麟 (現在是一堆國營事業頭銜的董事長),他女兒賴品妤參選立委,操盤手就是周伯倫,牽線者是柯建銘。
1995年,施明德跑來台南選立委,操盤手也是周伯倫。1996年,施明德競選立法院院長的核心操盤手,同樣還是周伯倫,以「大和解」為名,幫施明德四處喬事、串連新黨與部份國民黨人。另一個操盤手則是負責金援來源的林忠正。
周伯倫入獄前夕,前往其家中送別的就是施明德及其兩位密友,亦即柯建銘和林忠正。
周伯倫不但是貪污犯,而且黑白兩道通吃,依照施家羞辱許崑源的道德邏輯,為何反而與周伯倫如此麻吉?施明德擔任黨主席及立委等黨職與公職期間,周伯倫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之一。這又是哪門子道德?
2.柯建銘
施明德的另一個更大咖的麻吉友人就是民進黨內形象最腐敗的人之一--柯建銘。不過,老實說,我並不鄙視柯建銘,畢竟真小人總是勝過偽君子。但是,柯之行徑確實是民進黨的一個基本縮影。
柯建銘,一些黨內同志稱呼他是「現代和珅」。和珅是誰呢?和珅是清朝一位「喬王」,很會喬事情,號稱「中國歷史上第一大貪官」,富可敵國,從乾隆到嘉慶一路紅,無所不喬,權傾天下。
憑良心說,我認為給柯建銘這樣一個「現代和珅」的封號並不公平。因為,柯建銘的貪,跟民進黨那些表面清純的「正人君子」相比,顯然還是遠遠差了一大截。
真正貪婪舞弊者,往往以合法掩飾非法,隨便弄個地目變更,炒個地皮,馬上億萬錢財如洪水般滾滾而來,哪需要靠什麼幾十萬幾百萬的政治獻金撈錢?阿扁之所以坐牢坐得很不爽,就是因為他知道其他同志比他撈得更兇更猛。
不過,不管怎麼樣,施家如果如此道德崇高,連一個死者的清白都能如此踐踏,為何卻和「現代和珅」如此麻吉友好?甚至為其司法關說之非法行徑護航,這又是哪門子清高?
關於柯建銘,我就不多說了,請見底下幾篇相關文字:
卡韓政變 (137):嘴巴黨在乎清廉嗎?(陳真)
https://bit.ly/2Va3enT
和珅亂政(李界木):
https://bit.ly/2CpLGO7
柯建銘、陳水扁涉嫌買票、圍標、恐嚇受刑人(吳子嘉):
https://bit.ly/3fMQcok
道德理當具有一種內在的一致性。但是施家的道德顯然不是如此。面對自己人,不管怎麼扯爛污都無所謂,但是,面對異己,就馬上換一副嘴臉,表現得好像他多麼重視清廉與正直似的。真是很可恥。
3.林忠正
1994年,施明德擔任黨主席,找來一位特別助理林忠正,為人海派,周旋於豪門巨賈之間。此人曾任民進黨副秘書長,後來擔任金管會委員期間,收受賄款為廠商護航,並接受女色花酒招待,判刑14年定讞。就連林忠正的秘書都能藉職務之便,從中漁利,以低價非法取得股票。
林忠正 2011年入獄,2016年就出獄了,現在是東森媒體集團首席顧問。講到東森,我想起一個人。我那位「前」工運同志賴勁麟的太太,現在跟林忠正應該就是同事。賴太太不但是力麒建設公司之獨立董事,同時也是東森新聞台副總監兼節目製作處經理,女兒現在也當上立委了,真是一門英烈,生財有道。
然而,我很想問問賴勁麟,過去口口聲聲講的那些什麼「左派」啦、「工運」啦、什麼「勞動階級」的什麼「理想」呢?可還當做一回事?抑或是這一切所謂理想,只是謀取個人權位與私利的一個手段?亦即為求一己之私,面對民進黨遠比昔日國民黨更為貪婪腐敗的各種違法亂紀,明知該黨檯面人物諸多舊國民黨餘孽,貪贓枉法,持續掏空台灣,危害社會,乃至殃及後代子孫,不但視若無睹,甚且為虎作倀。
賴勁麟年紀應該比我大上一些,是跟我同一年代的一位工運人士,同時也是極少數我認為品性端正者,尚且淪為權勢幫凶,遑論其他政治蟑螂老鼠,個個腦滿腸肥,為非作歹。
四,施明德清廉嗎?
阿扁貪污案不勝枚舉,其中之一是國務機要費案。施明德發動倒扁,阿扁非常不爽,指證歷歷曾以國務機要費450萬金援施明德。施明德辯稱事後才知金錢來源。此外,扁亦指控曾有其它金援款項數百萬,非僅一筆。
施明德的前妻艾琳達多次亦公開指控施明德說:「他一直都有一些間接的藍軍金錢資助,他現在是,最近五年也是,大部分都是依賴藍軍,我認為他應該把他個人的財政、個人的家用啊、他個人的收入等等,全部應該公佈」。
這類指控非常多,但是,老實說,除了阿扁的資助那部份不算之外,我不知道施明德是否清廉。我個人是傾向於相信他的清白,畢竟他若真要扯濫污,機會多得是。但是,若要說他多麼一介不取,我倒也不信。為什麼呢?
比方說,施明德經常「炫耀」說他身上只有幾塊錢之類,以示兩袖清風。但這是完全說不通的。一個人十幾年或幾十年都不用工作,「身上永遠只有幾塊錢」,卻又能每天穿得像花蝴蝶,吃住無憂,而且據說生活環境相當豪華,至少家裏空間大到可以宴請十幾位客人,這總該稱得上豪華吧。
問題是,錢從哪裡來?這其實也是我對其它政治人物的一個基本困惑。為什麼這些人當他沒有擔任政治職務時,依然永遠都不必工作就可以過得相當豪奢,究竟錢從哪裡來?為什麼我們一般人卻得每天忙到爆,累到快要過勞死,而且是從年輕一路累到老,無一刻喘息,方能養家活口,求得一點溫飽?政治人物卻每天華服美食名車接送?到底錢從哪裡來?
我知道基金會是政治人物「斂財」(或說「謀生」)的一個管道;長年不用工作,只要弄個冠冕堂皇的基金會,接受各界捐款,馬上就財源廣進。問題是:吃人脈,靠名氣,而不是靠力氣靠血汗,這樣一種生活很光采嗎?
施明德很早之前就有個「施明德文化基金會」,他太太就是董事長。但我查遍網路,就是找不到該基金會的收支帳目資料,只看到該基金會常有所謂「義賣」,居然連施明德自己釀的酒也能公開販售(這樣合法嗎?一般人可以公開販賣自己釀造的私酒嗎?)。長年以來,究竟義賣了多少錢?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以及收入來源等等等,完全找不到帳目資料。
我不是要做任何指控,而只是想說:這樣一種長年不需勞動、不事生產的優渥生活,很偉大嗎?何以如此驕傲?
五,施明德很單純嗎?
施明德很單純嗎?不知政治黑暗嗎?他不知道政治人物整天忙著撈錢奪權扯爛污嗎?他不知道在政治上,「白道的白天,比黑道的黑夜更黑」的基本事實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施明德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可能不懂台灣政治之腐敗入骨。
舉個例,在他與李登輝企圖合作企組織第三勢力政黨之前,施明德曾多次批評李登輝當權之後,引入黑金政治對於台灣之嚴重傷害。同樣地,早在2000年民進黨剛取得政權時,施亦多次指控權力早已使民進黨腐化,喪失理想性。施並指稱民進黨所奉行的是一種比黑金政治更為腐敗、對台灣社會更具危害性的「白金政治」。
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兩岸關係研究所所長朱松嶺教授,寫了一本書叫做《民進黨政商博弈研究》,研究民進黨的政商關係本質。書中寫道,施明德多次指出:「權力使人腐化,民進黨早已喪失過去的理想性。台灣五十年來的政治轉型,是從兩蔣的『黨國不分』體制,到(李登輝的)『黑金體制』,再到 (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李登輝為了鞏固政權,不但引進黑道勢力,並將其培養成『黑金』,兼具黑道與政治勢力。」
書中指出,施明德認為,民進黨的「白金體制」時期,眾多的「紅頂商人」在政策制定與人事安排上,與掌權者掛勾,其所造成的傷害,遠比李登輝之黑金體制時期更嚴重。
一如該書作者闡釋施之看法,如此寫道:
「黑金縱然可怕,但白金更加可恥」;黑金政治底下,「黑道只能在暗地裏偷偷摸摸,但政商勾結的財團卻是公開地謀取不當暴利。」在「白金政治」底下,「貪腐官員的權力濫用以及不法商人侵吞資源的公開化、表面化,全然不避諱法律尊嚴與公眾輿論。」「久而久之,金權勾結形成政治寡頭與商界寡頭聯手的政策和資源壟斷聯盟,結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共同導致吏治腐敗、惡政濫權、貪腐橫行。最終導致民生塗炭,經濟社會發展停滯與倒退。」
你可以清楚看見施明德對於台灣政治貪婪腐敗之惡化十分了解。也就是說,施明德並不是一個政治傻蛋。林義雄似乎真的很「單純」,對政治現實很無知;林義雄似乎真的不知道他所力挺的無數民進黨人是一些什麼樣的貪婪人渣與走狗文人,但是施明德畢竟不可能像林義雄那麼單純。
問題是,施明德卻照樣與黑金勢力與白金政客共舞而不以為恥。他自己或許相當程度潔身自愛,但他事實上並不曾展現基本道德的一致性;對於自己人,百般「寬容」,對於異己,卻又是一副傲慢不屑態度。尤其是對於一名死者之清譽,竟放任其家屬任意踐踏羞辱之。這是哪門子道德?
今天,如果立場對調,假設為惡者是國民黨,一整年每天無時無刻發動所有媒體對民進黨某位義人進行抹黑與醜化,從而帶來一種以身相殉。你想,民進黨會怎麼做?恐怕早已四處包抄,暴亂四起,為義人與烈士討公道。而且,殉道者會被載入史冊,無限歌頌,哪怕他生前為人如何如何。
施家擺出這種對於所謂流氓、惡棍的不屑嘴臉是很可恥的。就算一個大惡人,難道不能有義憤?不能有愛國心?不能哀嘆義人之落難?不能有公義之心?
我在八零年代的黨外十年之中,認識兩種人,一種叫做菁英,很會耍嘴皮唱高調,理想總是說得滿天飛,實則爭功諉過,窩囊猥瑣,膽子小,慾望大;很會迎合媒體,塑造形象,凡事都能轉換成為功名利祿之所謂「政治資源」;哪怕根本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照樣能吹噓與變賣,絲毫不會「浪費資源」。
尤有甚者,大多竄改個人歷史,明明是舊黨國餘孽,抑或窩囊膽小,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卻各個搖身一變,成為民主先賢先知,其實全是鬼扯蛋,全是謊言。目前這個所謂「民進黨」,其檯面掌權者,大多就是這樣一種政治人渣。
相對於「菁英」,黨外的另一種人就叫做「庶民」,做牛做馬,出錢出力,流血流汗,有情有義,無怨無悔,擋拳頭,挨警棍,動輒黑牢伺候,但是論功行賞永遠不會有他們的份,甚至根本無人認識。
庶民裏頭,很多人往往居無定所,工作不穩,抽煙喝酒嚼檳榔樣樣來,並且滿口幹你娘。過去國民黨全面掌控媒體,總是洗腦社會大眾,說這些人就是流氓惡棍,所以黨外就是一群流氓惡棍所組成。
但是,事實上,台灣的所謂反對運動或民主運動,倘若有什麼成果,其實就是這樣一些無怨無悔不計毀譽不計代價不求功名的庶民百姓乃至「流氓惡棍」,以他們的青春血淚為代價,爭取而來。
民進黨得勢後,菁英們各個封官晉爵,名利雙收,玩權弄勢,財源滾滾,居然就開始蔑視起庶民來了,說他們是草包,說他們沒水準,同樣玩起「流氓惡棍」的抹黑醜化把戲。明代曹學佺有詩云:「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大概就是這等寫照,十分可恥。
後語:
我不認識施明德,但在他絕食期間,差不多是1987-1988年左右,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名義去三軍總醫院看過他。我對他曾滿懷敬意,但這份敬意,早在三十年前的九零年代初便已煙消雲散;並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壞事,而是因為他經常難以掩飾的傲慢,彷彿苦難賦予他傲慢的特權似的。
施明德的前半生因義受難,這點毋庸置疑,但是,再大的「苦難」本身都不足以讓人取得傲慢資格,更不會因此而擁有抹黑他人、羞辱死者的權力。
莎士比亞說:「一隻甲蟲之死,其痛苦不會亞於一個巨人」。一個人再怎麼偉大,他的痛苦也還是如同萬物蒼生螻蟻秋蝗一般,而不會更為巨大。
再說,苦難形式千百種,一個孤兒寡母含辛茹苦的生活磨難,一個工人家庭身心俱疲的經濟重擔,無人理解,無人可訴,這樣一種永難磨滅的一生艱難與難言之痛,又何嘗會少於政治受難?
苦難理當帶來一種滄桑,一種對於人事物的敏感與憐憫,而不是帶來傲慢與偏見。
許崑源當然不是惡棍。然而,即便面對任何一個惡棍,我們仍然還是只應給他應有的罪名,而不是趁其死亡,橫加罪名。
當今之世,在這小島上,在美國的長年殖民與強力政治操作下,仇中反華的綠色勢力橫掃全台,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人們爭相逢迎拍馬,爭相表態表忠貞。無恥之徒全加入綠營了,特別是菁英界,一個比一個窩囊無恥,一個比一個綠油油;請問島上還有幾人敢對綠有所不敬?乃至以死明志。光憑這一點,許崑源就是一條好漢。
曾經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施明德,自然也是一條好漢,但那似乎就像是個已成回憶的悲傷陳年舊夢;當下如許陌生,彷彿只能從往事如煙中去尋找。
許崑源與施明德 (續)
陳真
2020. 06. 25.
我這篇「許崑源與施明德」有個地方筆誤,請各方轉載者務必更正,也就是「後語」第一行,我去三總看他,是在 "1987-1988年"。是1988,不是1998。
每天公私繁忙,連想好好睡個覺都很難,再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做一些或許對他人有益之事。光是過去三天加起來,根本睡不到10小時,非常疲憊。像這樣一篇將近一萬字的文章,我是利用過去幾天看門診時沒有病患的空檔,斷斷續續匆忙寫成,零碎跳躍,閱讀上只能將就,沒法顧及什麼文字品質了。
八零年代末期,施明德曾經絕食幾年,前後估計長達三、四年左右,因此被移送三軍總院強制灌食。記得差不多是民進黨成立後的一或兩年,我和陳菊以台權會代表的身份去三總看過他,時間大約是1987-1988年。他被五花大綁在病床上,以胃管強制灌食。
記得從高雄出發北上的那天早上,有位黨外前輩,沒有事先告知,突然跑來車站送我。他「語重心長」地告訴我說,他希望施明德這回能絕食至死,他說,「這樣的話,(反國民黨的)運動才做得起來」。我聽了很訝異。我跟這位前輩的想法不一樣,我希望施明德能好好活下來。
那已經是距今至少33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個大學生。兩年後,也就是1989年,想不到就換我叛亂了,罪名是「企圖分裂國土」及「煽惑群眾內亂」等等。那時我仍然還是個學生,正準備去醫院實習。
從此之後,噩運就找上我以及我的家人。該來的總是會來,可我沒想到它來得這麼快,這麼劇烈。
一個人,與其說為國為民為公義為理念,不如說是為了一個愛字;愛之所至,可以盡棄所有,可以亡命天涯,可以忍辱。可以負重,可以烈火焚身,可以引刀成一快,這一切其實都不算什麼;所謂「千古艱難惟一死」是錯的,一己之死沒那麼難,家人因你而受害才是人生難以言喻的痛。
我能體會林義雄的某種「孤僻」,不喜鎂光燈,不喜拋頭露面,因為我知道某種感覺,彷彿有個東西從生命裏破滅了,消失了,遠離了,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一種虛榮或個人榮耀具有意義、值得追求。家人一走,彷彿就帶走了我的所有明天,剩下的全屬「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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