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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會在黑森林中耗掉超過十二個小時。凱因扭動幾下脖子,大概之前昏倒時扭傷了,總是使不上力。疲累地坐倒在樹下,扛著重量超過百公斤的大砲奔波這麼久,就算沒有打那個罌粟花妖,長途跋涉外加解決後續路上遭遇的惡夢,體力也全透支了。
漢瑟爾更是氣喘吁吁,跪倒在凱因身邊,充當拐杖的樹枝落在身邊。
米歐使用了漢瑟爾和撫子的能力擊敗罌粟花妖,然後由沒有任何表現的凱因接棒打先鋒,一路上的貢獻也算不小。
米歐響指一彈,璐平在武器街購買的兩個帳篷彈開來,變成正常大小。
「哦?設想還真周到!」凱因興奮地湊過來。
「等等!」米歐伸手阻擋。
「不會吧?你要讓我跟漢瑟爾睡外面?夜裡可能會下雨。」
「我……」米歐皺眉。當初之所以堅持買兩個帳篷,就是因為他不想跟別人睡在一起。行前小覷了黑森林的危險性,不認為需要走多久,即使與人組隊同行,很快就能分道揚鑣。哪想現在被困在了黑森林裡,不讓凱因他們住進來,實在說不過去。
「不能弄髒喔!之後我還要用。」
「弄髒?你覺得我會流口水嗎?的確有這個可能……吼,都打先鋒這麼久了,慰勞一下我啦!」凱因搔搔頭,無力地倒回樹下,「話說回來,我們被困在這裡,還不是某人的錯,誤開了那個寶箱……」
正燒水準備煮晚餐的璐平打了個顫。
之前,打完罌粟花妖,又等了半小時,凱因和漢瑟爾相繼甦醒。隊伍重新出發前,璐平使用探索,發現有一個未開啟的寶箱埋藏於罌粟花妖的根部,興奮地打開,卻是叫作「迷失」的寶箱。爾後不管怎麼走,他們都繞不出黑森林。
「你們要吃咖哩,還是蛋炒飯?」璐平趕緊換話題。
「那個,我想要咖哩。」鮮少發言的漢瑟爾開口,悅耳的嗓音稍稍減退了尷尬感。
其他兩人沒有意見,璐平於是順著漢瑟爾的提議煮了美味的咖哩。
花了半小時解決晚餐,已經接近晚間十點了,為了隔日提早上路,四人紛紛鑽入帳篷休息。
米歐很慶幸自己是男人,上廁所不用找什麼遮蔽物。拉上褲子拉鍊,走向帳篷,昨天璐平做過的事猛然晃過腦海,瞬間令他停下腳步,雙頰通紅,目光不受控制地飄向周圍的草木。
他實在不認為跟男人做那種事會開心,況且當時的狀態完全是被強迫,就如被附身的璐平所言,那叫「強暴」。
當下明明有一萬個不甘心,卻受制於詭異的香味和璐平反常的強勢,無法做出抵抗。雖說最後沒有真正被強暴,璐平的所作所為也不是出自本意,可對於今晚要與璐平睡同一個帳篷,心裡還是很排斥……他該怎麼辦?
「米歐?」
聽到璐平的聲音,米歐抬頭回應,「是!」
璐平笑了一聲,「怎麼了?為何這麼有精神?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米歐的眼神飄移不定,「呃……就是……這裡還蠻漂亮的,有些螢火蟲,你看。」
原本只想隨便指一指,呼嚨過去,未料遠方真的聚集了許多螢火蟲。點點螢光從草叢間升起,飄向乾淨的小河。
「好漂亮!這裡被稱為惡夢監獄,卻有人類世界很難看見的美景。」
「是啊!」米歐狐疑地望著映上了螢光綠的紅瞳,璐平似乎很喜歡自然界的東西?
「就算骯髒,也會有美的地方存在。」
「骯髒?」米歐不解地歪頭。
璐平搖搖頭,「沒什麼。對了,我想去附近逛一下,調查一下地形,你先回去休息吧!」
這麼晚還能去哪裡逛?米歐很想這麼問,轉念一想,帳篷裡只有自己一人,就不至於太過尷尬,「嗯,那我先休息了,你早點回來。」
「嗯,晚安,米歐。」
米歐獨自返回帳篷區,隔壁的帳篷已經拉起了拉鍊,站在外頭都能聽見打呼聲。
米歐進入他與璐平的帳篷,脫去外套和馬靴。璐平習慣先探測地形嗎?該不會前夜也探測了黑森林的地形,所以對罌粟花的氣味免疫?不,不可能!以璐平的等級,一個人行動,如何能全身而退?
得不到答案的米歐想快些入睡,然而一躺下來就渾身不自在。要是能找到地方洗澡該多好……希望測驗趕快結束,讓他安心地洗個澡……
……如果沒考上噬夢學院,他還有地方可去嗎?沒有家,又怎麼可能安心舒適地洗澡?
不想繼續沉重的思緒,米歐決定關起視野,把「天下天上」贈送的鳳凰旗幟拿來當棉被蓋,側躺著,強迫自己入眠。
米歐模模糊糊地睡了一陣子,夜間的森林特別濕冷,翻身想再找些衣物來蓋,一伸手,發現鳳凰旗幟上方多了一件外套。坐起身,耳畔還迴繞著隔壁篷的打呼聲,帳篷裡卻只有他一人,以及璐平的外套。
璐平呢?
他披著外套,拉開帳篷。飛舞的螢火蟲更多了,點點綠光是沒有月亮的夜色中唯一的光明。走上林間小路,他尋找起璐平的身影。
頭頂沒有指引方向的北極星,沒有溫柔靜謐的明月,沒有任何能幫助他找回記憶的關鍵鑰匙。一切都不值得多留片刻,他卻在雜草中穿行,尋找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走到距離帳篷區不遠的河畔,撥開茂密的草葉,凝視遠方。河面中央有一道身影,自水面升起的螢光點亮了那人的身形。即使處在如此昏暗的夜幕中,那人仍如畫面中的焦點,緊緊揪住米歐的目光。
裸身佇立水中的金髮少年,正是璐平。他背對著米歐,清楚地露出滿是鞭傷疤痕的背。
生在以魔法與科技進行制裁的時代,為何會出現鞭傷?即使是父母親,也不允許這麼體罰孩子。然而璐平受過這樣的懲罰,而且是許多次。他的外表如此開朗,不像經歷過黑暗痛苦,為什麼會受這麼多的傷?
璐平努力洗淨身上的污泥,外人看來很乾淨的手,看在他眼裡卻包裹著一層黑霧。身體實在太骯髒了,他拿起粗糙的布,拚命地搓洗,搓到表皮見了血,骯髒的黑霧仍附著在身上。
這樣的身體,其他人看不見。只有他,只有他自己曉得,自己有多骯髒。
米歐沒有特意隱藏自身,邁著正常的步伐,踩踏著岸上的枯枝,緩緩地接近洗到快脫皮的璐平,「我還想說是誰大半夜這麼享受,原來是你啊,璐平。」
沒料到米歐會出現,璐平趕緊把見血的手隱藏在水面下,「昨天流了一身汗,剛好有小河可以洗澡,就趁你們睡著時來了。」說著瞄一眼米歐,對上他嚴厲的目光,尷尬地轉開視線,「螢火蟲只會接近乾淨的水源,如果你想洗,就趁現在沒人……」
米歐沒有停在岸邊,也沒脫掉衣服,慢慢地走入水中。
「喂!這樣衣服會濕掉!」
米歐將掌心貼著河面,電光緩緩地散開,身體又是一陣被抽離扭轉的痛。其實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把「時間減速」浪費在這種地方,更何況等一下也許又要吸血,可他仍讓周圍瞬間定格,將如畫的美景呈現在璐平面前,目光投向懸停在兩人身周的螢火蟲,「減緩時間的流動,讓美麗的瞬間成為暫時的永恆,這是『時間減速』魔法唯一的美好用途。」
璐平很驚訝,此時的自己竟能跟米歐感知著一樣的時間。他曉得「控制時間」是魔法中最難學習的項目,能否學成,多半取決於天賦。對時間越敏感,越能夠更有效地控制時間的運轉速度。此外,也與使用者本身的品德息息相關。唯獨擁有純潔心靈、高道德觀的人,能得到這樣的控制力。
他明明沒有純潔的心,沒有高道德,為什麼也能目睹靜止的美景?
「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醒過來的時候,只記得這個魔法。」
璐平驚訝地瞪大雙眼。
「我不覺得你是完全的好人,但還是決定把失憶的事情告訴你。因為你明知道我噬血,仍選擇成為我的夥伴,甚至……讓我吸血。」當著點點綠光的映襯,米歐懊悔的神情添了幾分優雅,「你……能不能告訴我,背後那些傷是從哪裡來的?」
璐平尷尬地笑了笑,「都是之前的戰鬥留下的,沒有什麼悲傷的故事,謝謝你這麼關心我。」邊說邊握緊雙手,克制傾吐的衝動,「倒是米歐你,用了時間減速,會不會又虛弱到想吸血?」
米歐手一揮,讓時間微微加快,此前根本不曉得自己原來能更進一步地控制時間的流速。想想,今晚做的這些事情還真奇怪。螢火蟲的飛舞隨著時間放慢變得更優雅,風也變得溫柔,輕撫因為擔憂顯出了幾分落寞的面容,「璐平,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你了?」
璐平注視米歐認真的表情,突然笑出聲音,「怎麼可能?要是我跟你之前就認識,我不會放著失憶的你不管,讓你被帶進魔法局。」
「真的嗎?」
「當然。如果我們是朋友,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說這些話的同時,璐平全身的肌膚好像被千根針刺著。
「嗯,看來是我多想了。」米歐低頭,揚起嘴角笑了笑,時間旋即恢復正常。
璐平的目光依然落在米歐身上,「對了,米歐,經過了一天,你難道不會想吸血?趁凱因他們都在睡覺,我現在精神蠻好的,可以讓你吸血喔。」
米歐睜大眼。璐平一提起,他的心立刻泛起渴望的騷動。那種惶恐的感覺,是慾望與抗拒的矛盾交織,「幹嘛提起這件事?你明知道我──」
璐平握住他的手,側著頭,做好被吸血的準備,「我說過,我會治好你的病,病好之前,絕對不會讓你去吸別人的血,不會再讓別人發現你的噬血行為。所以了,就吸……我的……血吧。」
話還沒說完,米歐已經一口咬住璐平露出的可口脖頸,兩顆尖銳的獠牙刺穿血管,炙熱鮮紅的血液滋潤了乾渴的口腔。不過一天沒吸血,竟然就對血渴望到發瘋。他急促地吞下鮮血,一手撐住璐平的後腦,維持身體的平衡。為了吸入更多的血,手指不自覺地輕輕順起璐平的髮,給予安撫。
身子朝璐平的方向傾倒,米歐意識到自己吸入的血量比上回要多。明知道該停了,但內心依舊飢渴,渴望更多的血。吸血讓他感到無比舒暢,輕飄飄的,什麼煩惱都好像不存在了。
「……米……歐,我可能……不行了……」
璐平微弱的聲音總算讓迷濛的視野恢復清晰,米歐闔起雙唇,親吻他咬出的傷痕,拉起虛弱的璐平。
「對不起,我又……吸了你的血。」
貧血讓璐平站不太穩,但還是擠出笑聲,「呵呵,不會啊!我只有在被你吸血的時候,才有一種被你疼愛的感覺。」
米歐用力一推,撲通!毫無防備的璐平跌入河裡。
「哇!你在做什麼?」
「不要老是說這種曖昧的話,我可是男人!」
璐平咳出幾口水,為了避免細菌感染,一手撫上傷口,傷處立刻長出新的皮膚,「我開玩笑的嘛!」
「都怪你之前對我做了奇怪的事情!少講這種會讓我勾起不好的回憶的話!用無辜的表情看著我也沒用!」
璐平無奈,本以為被米歐吸了血,能放下之前的芥蒂,感情會更好一些,結果還是砍掉重練了,「好吧,我什麼都不說了。」大概是在水中待得太久,他猛地打了個寒顫,「唔,好冷!米歐,你要洗澡嗎?我先上岸了。」
米歐低頭,視線正巧落至璐平身上某個不該看的部位,瞬間又抬起頭,「嗯,你快走吧!換我了。」
「我其實可以幫你搓背。」
「我可以使用魔法,不需要你。」
「好好好,我就知道,就知道……」璐平再次綻開笑容,將毛巾、布塊與小木桶捧在手裡。想想,又把小木桶拿給米歐,「你沒有帶木桶來盛水吧?這個借你,我回去睡了。」
「嗯,晚安。」
頓了頓,米歐又出聲,「那個,謝謝你了,我明知道不該對你發火,但就是忍不住……」不知為何,「對不起」這三字含在嘴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璐平回眸,「我不會在意那些小事,你也別介意,晚安。」
米歐沒有任何動作,靜靜地站在水裡,注視自己的倒影,等待璐平離去。
水面映不出他臉上的羞窘。實在太糗了,竟然擅自想像璐平的背傷代表了一段悲慘的過去,更想像著自己在很早以前就認識了璐平。奇怪,他明明對任何事物都很冷感,為什麼要做這種無中生有的想像?
轉而看向被浸濕的衣服,把衣物烘乾的魔法……記得有抽離水分子的魔法,水系魔法,這種時候要去哪裡找?
整個身子慢慢地下沉,雙眼也沉入昏暗的水下。水真好,能夠讓人忘卻不安和煩惱,讓心靈沉靜,聽不清外界的任何聲音。
原本是這麼想的,卻在河裡對上一雙注視他的眼睛。
米歐大驚,張口吃進水,「咳、咳咳!」匆忙浮上水面,急促地嗆咳。
那對眼睛的主人慢慢地靠近他,似乎是只能存在於水裡的惡夢。
米歐爬上岸,溼透的衣服阻礙了行動。坐倒於河畔,就見水下的惡夢現了形,彷若一隻巨大的鰻魚,身長約五公尺,身周竄起電流。
電……是同屬性。
他沒料到會遇上惡夢,西洋劍沒帶在身邊,怎麼辦?
「水龍捲風!」
忽有一道輕柔的嗓音從米歐身後傳來,強烈的綠光吸取河川的水,捲成高至天際的水龍捲,包住巨大的鰻魚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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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吃肉。(*ノ∀`*)
這個腦洞已經有點歷史了,在今年的520終於看到車仔完滿地寫了出來,倒也了了一椿心願~
#雙龍組 #荒連
丨《黑夜色》,身份成謎荒×小貴族連
丨車車在第七節,520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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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少爺,東西清潔好了。”
“給我吧。”站在鏡前的一目連向管家伸出尚未脫去手套的手,接過了擦拭雪亮的短刀。
“少爺按時休息,明早七點準時出發去北郡。”管家退到門外,半掩房門,提醒明日的行程。
“嗯,知道了。”
一目連摘掉帽檐壓得極低的帽子,望著鏡中被額髮遮住一半的臉,瞳孔漸漸虛了焦。
一個理應平靜的夜晚,卻不知為何,心跳有些亂。
窗外!
原本夾在指間的刀柄突然被攥入掌心,刀尖指向了窗戶,一目連的眼睛在晦暗的燈下映著亮光,窗外輕微的異動立刻挑起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但視線投去,除了一片星夜,什麼也沒看到。
或許是蝙蝠吧。
一目連依次檢查了一遍窗戶和門鎖,把短刀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一邊警惕著身後的窗戶,一邊解著領結。
繁複的絲帶,在解開時遇到蕾絲,走錯了路線,打成新的結。一目連微微皺眉,低下頭去處理這點節外生枝。
“需要幫忙嗎?連少爺。”
一目連的手比意識更快地做出反應,短刀應聲飛向窗戶,叮地一聲在窗框上留下傷口,掉落在地上。此時,一目連已經摸到了卡在後腰的槍,對方站在寬度只有二十釐米的窗臺上,行動極度受限,面對子彈,勝算為零。
窗外的黑影輕而易舉撬開了窗,翻身跳進了房間,似乎對一目連手中的槍毫無忌憚。
“荒先生?”來者身上的藥氣和血腥味立刻暴露了身份,一目連眯起眼睛,槍依然握在手中,後退半步站定。
【二】
做地下生意的荒僅憑兩件事在倫敦立名,殺人,賣藥。
養父死後剛剛繼承家業的一目連則是左腳踩在白道,右腳跨在黑道,明面上是公立醫院流感疫苗的最大供應商,背地裏依靠各路線人借賣藥之名順藤摸瓜,給員警提供毒販和假藥販子的情報,偶有空閑,也會親身參與追捕。
荒只殺兩種人,虐童的和賣假藥的。他通過黑市從東洋買來低價藥,以低於醫院的價格賣給窮人。很明顯,專心做這兩件事的荒,想殺他的人能從東區排到西區,於是他便用血腥手段恐嚇人,翻著花樣地處理手中的屍體,肢解斬首開膛,一夜暴雨也洗不淨他殺過的街。他手上的紅手套傳說是血染紅的,他的手杖被人們認為是人骨打磨拼接,他突兀又怪異的名字像極了都市傳說中的秘符。然而即便有著這般虛張聲勢的名頭,還是攔不住一些愣頭小子,去招惹這根紮在倫敦陰暗不可見人的泥沼中的刺。
多謝這幫無勇無謀的混球,荒和一目連第一次正面相遇了。
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倒楣孩子,剛一入行,老大就被荒的手下擒獲送進牢房,到手的賭資眼看著飛走,荒便成了他們頭號要殺的仇人。這天夜裏無星無月,大風在背街小巷裏橫衝直撞,荒被窮兇極惡的毒梟刺傷,在轉去黑街找幫手的路上被這群小流氓們截在了半道上。
“螻蟻。”荒看都不願意看這群人,顧自向前走。
“你他媽以為自己是上帝嗎?”流氓頭子的嘴裏噴出惡臭酒氣,荒屏住呼吸,抬起手在鼻子前揮了揮,順勢背向身後,用手肘擊退了偷襲的小羅羅。
接連掀翻了三四個鼠輩,荒盡力捂住的傷口還是裂開了,大量失血讓他身形有些不穩,流氓頭子見狀,從背後趁其不備死死鎖住了他的脖子,刀尖直指心口刺了進去。
“啊…”已經閉上眼睛準備見上帝的荒突然聽到流氓頭子短促地嗚咽一聲,一股濃熱液體帶著新鮮腥味噴濺在荒臉側,在襯衫上洇開一片殷紅的刀叮噹落地,荒迅速掙脫,回身看,這一身酒氣的胖子頸動脈上插著一枚刀片,血流汩汩湧出,痙攣的四肢很快沒了動靜。
周身的風中有異動,荒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包圍著他的殘兵成片倒下,在他還未辨清狀況時,一個小個子黑衣人從他頭頂的牆上飛身躍下,一言不發背起他就跑。
再之後,荒恢復意識時,已經是躺在一間裝飾繁複的臥房裏了。
“我去通知少爺。”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站起身,叮囑了守在荒床邊的女僕幾句,推門離開。
荒接過女僕遞過來的水,猛灌了幾口,嗓子依然幹澀得說不出話,直到那個似曾相識的小個子走進房間。
“少爺。”女僕退後兩步,低頭行禮。
被稱呼為少爺的人點點頭,女僕和管家一同離開了房間。
披著一件淺藍色東洋羽織的精緻小貴族走到荒床邊,禮貌頗為周到地微微俯身,向荒伸出了手,極為簡短地自我介紹:“一目連。”
【三】
“你為什麼不走正門?”一目連猶豫著收起槍,眼睛死死盯著荒。
“因為我不是為了正事而來。”荒裝模作樣整理了一下衣衫,靠近了一目連。
有酒精的味道。
“你還是赴宴了?”一目連的神情漸漸放鬆下來,靠著書桌站定。
“俄國人的酒還是不能錯過的。”荒眸子明亮,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剛和俄國大漢拼過酒的人,“而且,我又換了些情報。”
一目連的手終於離開了槍,轉身面向鏡子,繼續解領結:“我要休息了,有什麼情報明天再說吧,近期那夥人應該沒什麼大動作。”
“不是關於那些人,我說了,我不是來跟你談正事的。”荒腳下踩著宴會舞曲留下的無聲節奏,在一目連身後停了下來。
“說說看,你派人跟蹤我,又阻礙我去紅燈區查線索,偷走我的耳墜,戴在自己胸口,懷錶裏塞著我寫了自己名字的紙片……都是……因為什麼?”荒一點點靠近一目連身側,撩開他散落的頭髮,呼吸的溫度烘烘地拂在早已經紅得徹底的耳朵上。
【四】
荒對一目連的似曾相識,並不是從他深夜裏那次英雄救雄開始的。
單眼,粉髮。符合這兩個特徵的人,在偌大的倫敦城裏很難再找到第二個,一直不相信巧合的荒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
“我不能再保護你了,你要……要變得很強大!”一目連混著血跡和污漬的臉被眼淚沖出幾道痕跡,露出原本的膚色。
哦,不,當年,他還不叫一目連,院長只用一個單字稱呼他,風,大概只是為了嘲笑他乾瘦羸弱,風一吹就倒吧。
荒看著哭花了臉的夥伴被不知名姓的貴族家僕抱走,孤兒院的門打開,外面的世界那麼大,而他那麼小,小得像只路都走不穩的小野貓,從泥潭裏被救出來,又被丟進另一個更加未知的混沌世界中。然而就是這只小野貓,用他瘦骨嶙峋的後背替荒擋下了暴躁修女的鞭子和惡劣孩童毫無理由的拳打腳踢,而那只還流著血的眼睛……
“荒先生。”一目連輕輕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抿了抿嘴唇,看向餐桌一側與半個雞蛋深情對視的荒,“荒先生?”
管家會意,走到荒身側,略微提高了聲量道:“不知這樣的餐食是否符合荒先生的胃口,如果有什麼特殊需求,我會讓廚房再準備新的……”
“不用。”荒一口吞下了那半個雞蛋,迅速從發呆中回過神來,視線落在一目連臉上,用他慣常的不屑語氣問道,“連少爺這只眼睛,似乎很有故事,莫非也是英雄救美留下的勳章?”
管家和僕人被荒這句突兀的問話嚇了一跳,正想著怎麼解圍,一目連卻只是輕笑了一聲,如實答道:“沒有荒先生想得那麼精彩,左不過是幼年時頑皮受了傷,在我被養父收養前就已經是這樣了。”
荒胸口閃過一陣刺痛,比流氓頭子的刀尖紮進去還要痛上一千倍。
賴在一目連家裏養病期間,荒用各種旁敲側擊的方法摸清了一目連潛意識裏不會忘記的喜好,比如他嗜甜,睡眠極淺,喜歡有風的晴天,陰雨天裏會莫名焦慮,對人極為友善,卻也有自己不會妥協的事情。
在孤兒院門口看著他被抱進馬車後,荒以為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他。長大後,荒曾經試著找過他,但每次面對關鍵線索時,他都會猶豫再三,最終選擇放棄。他不確定他的風還記不記得他,也不確定他是不是還願意見自己。或許他現在過得很好,見到自己,反而會喚醒他並不快樂的回憶。這樣糾糾結結了很多年,荒徹底放棄了這件事,而那時他也有了自己立足的資本。如風所願,他已經變得足夠強大。
【五】
即使被荒逼到如此境地,一目連依然控制著聲音裏的顫抖,冷冷道:“你有什麼證據?如果沒有,我可以告你誹謗。”
荒看著一目連怎麼也解不開的領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還是需要幫忙的吧,連少爺。”
一目連知道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亂了方寸,索性閉口不言,任憑荒從背後環住了他僵硬的身體,手指勾住他和蕾絲帶子糾纏不清的指尖。一目連沒有動,或者說,他已經在放棄的邊緣徘徊。
荒毫不費力地解開了這惱人的結,順勢讓襯衫扣子也一顆顆脫離了束縛,鎖骨中間那個明晃晃的銀環在鏡子裏映著光,一目連向來神采飛揚的臉蒙上了一層羞赧的霧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荒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地呢喃,一目連胸膛裏卻以心臟為中心掀起地震。
“算了,趁你反問我之前,我先告訴你我的答案。”荒的掌心覆上一目連冰涼的手,斟酌了半晌,沉聲道,“你還記得沃爾曼修道院嗎?”
一目連的眼睛睜大了一瞬,而後重又陷入困惑中:“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記憶。”
“你的養父,是不是經常讓你吃藥。”
“只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為我身體有很多問題,所以會吃許多種不同的藥。”
“但是後來你發現了。”
“嗯。”
荒輕輕歎了口氣:“你不要怪他,那不是什麼美好回憶。”
“但是我忘了你。”一目連的喉嚨哽得發疼,淚光凝在眼眶裏,“在我意識到自己記憶錯亂時,潛意識裏一直有個聲音提醒我,有一個人,我不能忘,一定不能忘。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甚至那時在黑街附近的小巷子救了你,我也絲毫沒有察覺到。”
“後來為什麼,偷偷做了那些事?”荒勾起一目連掛在脖子上的耳墜,嗅他髮間的味道。
“因為我害怕。在我不得不承認原來我已經愛上你之後,是愛上,不是友情或者其他,我很明確,我開始害怕。我怕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只是一段痛苦的回憶,我怕你知道我對你的真實想法後,會覺得我……很噁心……”
一目連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被荒握住的手指冷得像冰。
“荒,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三次了。”
【六】
一目連在養父家中接受了所有貴族少年需要學習的禮儀和知識,在他身體的所有病痛漸漸痊癒,能夠像只小鹿一樣在草地上奔跑時,養父終於同意,帶他進入社交圈。
面對這樣一個可愛又獨特的少年,人們總是習慣性地問他一些童年的事,他的回答永遠是以“我父親說”這樣的短語開頭。時間久了,敏感又直率的孩童開始反問他:“你怎麼天天把父親掛在嘴邊?你就沒有一點自己的回憶嗎?”
明明是童言無忌,在一目連聽來,卻如同晴天霹靂。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幾乎連不成線,很多由養父反復跟他講述的話,仔細想來,卻像空中樓閣一般,仿佛並非自己實際經歷過的事情。漸漸地,他發現別人家的孩子並不需要每天吃藥,於是他也開始抗拒,但為了不讓養父生氣,他總是偷偷把藥片藏起來,找機會丟進噴泉裏融化掉,或者碾碎埋進土裏。藥量的減少讓他的夢境一天天清晰起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開始頻繁出現在他夢中。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養父去世,在他終於把持家業後,對各類藥品的瞭解讓他很快查明,養父這麼多年給他吃的藥,除去單純有益於身體的保健藥品,還有一種只存在於黑市的藥劑,經過幾種複雜配比,可以抹去和重塑人的記憶,要想恢復原本的記憶,只能通過拜訪曾經生活的地方,用圖像激發大腦對舊事的回溯,或者更直接地,通過舊識告知和講述記憶的真相。
就在一目連一邊發展事業,一邊在暗中調查自己的身世時,荒不早不晚地出現了。
這個看似兇神惡煞的大個子,在剛被一目連救起撿回家時,並沒有給一目連留下什麼特殊印象。直到那天,一目連趁著自己週末有空,遵循醫囑,把荒從房間裏拖出來,到後花園舒展身體做康復訓練時,事情才發生了轉機。
荒伸開胳膊,面向著陽光迎著風感歎了一句:“真喜歡有風的晴天啊……”
只一瞬,一目連混沌的記憶仿佛被撕開了個口子,碧空裏的陽光推著擠著照進去,那個在腦中徘徊多年的面目模糊的影子,突然和身邊這個穿著睡衣的傷患重合了。
【七】
“如果我今天不問,你還打算忍到什麼時候?”荒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他一時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對一目連是愛還是恨。
“如果你一輩子不問,我就忍一輩子,我不想讓你的生活再出現任何裂痕。”一目連冷靜了些,“我本打算一直保護你,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就像小時候那樣?讓我躲在你背後,看著你的血濺到我臉上?”荒的心口連著胳膊的神經一起跳著疼。
“嗯。”一目連短短地答。
“你這個,混蛋……”荒一把將一目連推倒在床上,從腰間抽出一個小酒壺,猛灌了一大口,欺身掐著一目連的下巴,把酒渡進他口中。
“這是什麼?”一目連嘗出這酒裏加了東西,嗆得滿臉飛紅。
“讓你別再犯傻的東西。”荒撕開了一目連剩餘的襯衫扣子,一手按著他掙扎的上半身,一手解著他的腰帶,三兩下便扯下褲子將他脫了個精光。
“你幹什麼!管家會路過巡視,會聽到……唔……”
荒才不管什麼管家,極具侵略性的唇舌掠奪著一目連唇上珍貴的觸感,粗糙的衣料很快在他不停掙扎的肢體上磨出紅印。
“我需要一個結果。”荒鬆開一目連的嘴唇,咬上他的脖子,貼在耳畔歎了口氣。一目連張開口喘息,卻不敢發出聲音,推在荒肩上的手漸漸失了力氣,滑落下來,又被荒擒住,壓在頭頂。
“這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嗎?”一目連依然僵硬著身子,下腹一團熱融融的暖流開始向全身漫延。
“這是我今晚,現在,想做的事。”荒抬起頭,望向自己映在一目連瞳孔裏的倒影,他有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靠近他。
“你考慮過後果嗎?”
“我不考慮,我願意為你承擔任何後果。”荒說這話時,聲音裏並沒有帶著什麼感情,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和決定明天早上吃培根不吃雞蛋一樣稀疏平常。又或者,這已經成為他再熟悉不過的人生信條。
一目連的理智節節敗退,連呼吸的節奏也漸漸失控,不知是因為荒壓在他身上的重量,還是自己心裏失了分寸的悸動。他從來對荒沒有任何奢求,能將他從記憶中解封,能再次遇見他,已經足夠讓一目連對上帝感恩戴德。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像從夢境跌落到現實的羽毛,如果不是血液中為情欲推波助瀾的藥,一目連一定會用桌上的短刀紮醒自己。
暴露在荒面前的皮膚幾乎被他吻了一遍,一目連沒了反抗的力氣,過分安靜的夜色裏,荒的嘴唇和自己的皮肉親昵的聲響,像滴在鏡面上的雨滴,於靜止中激蕩漣漪,一環扣著一環,推向靈魂深處。
費力攥住的兩只手腕放棄抵抗,荒送開它們,牽起一只到唇邊,吻他細瘦的拇指、食指、中指,最後在無名指上停了下來。他想留在這根手指上的,可不止一個輕淺的吻。
似乎是察覺到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一目連側過頭去看,突然想什麼,抽回了手。荒臉上閃過一瞬苦笑,毫不費力地把那只手臂抓了回來,目光落在一處已經很淺的疤痕上。
“如果沒有經歷這個地獄,我也不會遇見你。”荒知道一目連怕自己看到他身上的痕跡,又會想起些那段黑暗,“我們都不再是脆弱的小孩了,你也不必費盡心機地保護我。”
一目連皺起眉,喉結動了動,抬起手撫摸著荒的臉頰,這張清俊又淩厲的面龐上刻著很深的悲苦,旁人看到只覺得冷傲逼人,在一目連看來卻依舊是去聖壇上偷一顆糖果就能撫慰的小傷心。
“這次換我,好不好?換我偷糖給你,換我把全世界你想要的都帶到你面前。”荒難得說這些剖心的話,說完自己都紅了臉。
“你不該給我下藥的。”一目連接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現在也分不清,究竟是我想要你,還是藥想要你。”
禮服前襟的金屬扣子觸碰到發燙的皮膚,冰得一目連止不住地一顫。荒毫無章法的深吻仿佛要舔盡一目連口中所有濕潤和甘甜,他好似一只渴極了的小獸,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求,生生把一目連的下唇咬出了血。吃痛的一目連低低地呻吟一聲,被荒壓住的腿不自覺蜷起,頂到了他腿間硬起的東西。荒也仿佛受了啟發,鬆開一目連的頭髮,手直向下伸去,在他赤裸的性器頭部摸到了一手濕,再往下,劃過囊球和會陰,他期待已久的小穴果然也有了反應,荒抖了下袖口,一顆小藥丸滑落在手心,被指尖頂入了生澀的穴口內。一目連皺了皺眉,卻沒再反抗,小藥丸被體溫迅速融化,柔軟的汁液滲了出來,在腸壁的褶皺間注入弱電流般的酥癢。
不得不說,黑市裏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簡直是用黑暗為隱秘的情愛築造了天堂。
“荒,我想要你的身體,肉體……”一目連脫力的手顫抖著想要解開荒的扣子,持續升溫的欲念熏紅了他本就藏著點妖氣的眼睛,語言已經很難讓他描述清楚自己的渴望,他不想隔著冰冷的衣服感受荒的心跳,他想要肌膚相親,想要荒的體溫甚至是潮濕的汗,想要他血肉的滋味。而荒卻並不打算滿足他,只是拿開了他抓在自己衣扣上的手按在身側,極其吝嗇地解開腰帶,褪下一節褲子,把脹得發疼的硬物抵在一目連淌出潤液的小口外。
累積到沸點的藥效讓一目連順從著荒張開雙腿,股間的私密區域袒露無餘,未曾被觸碰過的穴口在吞下荒的手指時興奮地縮動,秘藥刺激下泌出的黏液滲進荒的指縫,兩指撐開,液體牽絲斷裂,滑落。深入其中的手指把腸壁殷勤的蠕動傳遞給荒,他一點點加重著揉按的力度,直到在某個瞬間,一直癱軟著的一目連腰肢一緊,呻吟流出又迅速被他自己強行捂住,連腳趾也抽搐著緊繃起來。
荒抽出濕淋淋的手指,拿起一旁的酒壺灌下兩口,帶著酒氣的吻侵入一目連口中,連同身下忍耐到極限的肉莖。
“唔……唔……嗯……”濃稠的快感像蛛網一般操控著一目連的感官和意志,荒用淩亂的深吻封著他的吟叫。不能被人聽到,至少今天不能,這是兩人的理智最後棲息的樹枝。雖然蓬勃的情欲已經壓得它搖搖欲墜,但在激烈的衝撞中,依然艱難壓制著。
滋澤水聲與肌膚相貼的聲響已經足夠放縱,在這樣的靜夜裏很是突兀,門外的人稍有留心便會捕捉到異樣。一目連只能寄希望於人類在面對過分荒唐的事情時慣有的逃避,不然他必定會被強烈的背德感與更加強烈的快感撕扯成兩半。
膨脹到極限的陰莖肆意攻佔著更深處的甬道,未經人事的小穴被折磨得紅軟靡亂,只知在持續沸騰的藥效作用下滲著水,在一波又一波快感的支配下緊縮蠕動,仿佛有意討好著入侵者。
荒一絲不苟的上半身衣衫被一目連抓得淩亂,而一次次撞在他臀間的褲子也被濡濕。荒終於向肉欲低了頭,脫盡繁複的衣飾,享受肉體的墮落貪歡。
“荒的……好大……”一目連壓低了聲音嚅喏的下流話挑逗著荒最危險的神經,而被藥力浸透的他還在持續試探,“……下面……有水……好濕……荒,荒舒服嗎?”
“連少爺。”荒長久以來用於自我保護的邪惡突然冒出了頭,讓他挑出了這個直直刺中一目連羞恥心的稱謂,“連少爺若是沒有被我下藥,是不是也會如此……淫浪?”
一目連被過分旺盛的情欲淹沒的恥心剛一抬頭,滅頂的快感便再次撲面而來,正當他身體深處那個敏感點被荒重重碾過,一聲勾人呻吟喘出一半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少爺?”管家的問詢仿佛來自大洋彼岸,像刺進這正在狂熱交合的兩人情愛世界裏的重劍,荒依舊不肯停下抽插,一目連卻強行將自己拉扯出來,兩手抵著荒的身子用盡全力掙脫了他的頂動,趴在床上草草喘了口氣,壓抑著聲音裏的水汽答道:“怎麼了?”
“抱歉打擾到少爺休息,或許是我聽錯了。”管家禮貌的回應,在有心之人聽來卻是話中有話,“少爺沒事吧?”
“我已經睡了,這一層不必再巡視。”一目連咽了下口水,繼續道,“你早些休息,不用……唔……”
“少爺?”一目連聲音的異樣更加激起了管家的擔心。
一目連強忍著將他兩只腳踝拖回去,從身後頂入的荒的胡鬧,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儘量簡短話語道:“沒事,我只是累了……”
“是。”管家的手已經搭上門把手,聽聞少爺這樣的回答,雖然心有疑慮,卻也不敢多想,猶豫了兩秒,轉身離開了。
“你瘋了?”一目連回頭看著眉頭緊鎖的荒,然而身體的力氣已經耗盡,再想掙脫荒已經不可能,只好被他掐著腰臀,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抽插頂入,自己只能趴在床上任憑他用愛欲的線操縱著自己浮沉。
荒自己喝下去的藥也迅速開始奏效,方才被濕熱的腸肉吸吮許久已然傾瀉了一次,而欲望卻還在升溫,濃白液體填滿甬道的瞬間,他只是緊抱著一目連,咬著他的肩頭沉沉吟歎了一聲,而後繼續著既深而重的抽插。
“裏面……太多……”一目連抓著床單想要逃離荒的頂動,後穴濕淋淋的聲響清晰地傳入耳中,荒幾乎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裏,環在胸前的手揉弄起乳頭,把那兩顆被高潮的快感填滿的肉珠揉捏得敏感至極,錦上添花的酥癢逼得一目連只有張口喘氣的力氣,荒蹭著他汗濕的鬢髮,舔去唇邊來不及吞下的涎水。
硬物把穴道裏混亂的水液一點點擠出,在黏膩的水聲中絲絲縷縷地沿著大腿內側淌下,荒牽著一目連的手伸到濕滑的交合處去摸,一目連反抗不了,意味不明地低吟一聲,用指尖觸碰著荒在他體內進進出出的滾燙性器。荒瞥見一目連嘴角上勾起的一絲壞笑,舔著他的耳垂問:“壞孩子,我一直以為,你們這樣的貴族,連做愛都要優雅克制。”
“優雅克制,是因為不夠愛……”一目連幹啞的嗓子給這句話平添了濃烈的誘惑力,荒正沉迷著回味,身下的人突然掙了一下回過身,濕漉漉的眼睛和他對視了一秒,捧起他的臉吻了上來,唇舌極盡纏綿地廝磨,同時抬起腰,將性器吞進磨得熟軟的穴口裏,嘗試著上下動起身子。
“好燙……是因為藥嗎?”一目連皺起眉,回過頭似乎想要尋找這種過分刺激的來源,荒眼裏卻只有他因為扭頭而暴露出的肌膚線條,一口咬上他凸起的喉結,血管在牙尖下突突地跳動,像盛宴的鼓點。一目連本能地躲閃了一下,而後一邊顛動腰肢,一邊環著荒的脖子將自己的皮肉送到他口中,荒從脖子舔到鎖骨,掐著一目連的後頸將他向後仰去,唇舌欺壓起挺立的乳頭,撥弄得這兩顆紅果的主人不自覺地收緊身子,腸肉跟隨著蠕動戰慄。
發軟的身體難以維持大幅度的顛動,荒只好兩手托在一目連臀瓣上,揉捏著兩團柔軟的同時,控制著他繼續讓自己深插又抽離。水溢出來,沾濕手指,親密貼合的皮膚更加濕黏。一目連兩手推在荒肩頭將他壓倒在床上,騎坐著上下搖晃身子,用深入體內的器物滿足自己所有的旖旎幻想。荒看著他身上的肌肉隨著這般淫亂的動作收縮又放鬆,身前飽脹的性物吐露著汁水晃動著,被逼到絕境的理智終於全軍覆沒。
胸腹間的淺白液體被荒用指尖勾起,又化在舌尖,一目連俯身去吻,被荒重新捲入身下,翻滾一圈,側躺下來。荒拿起靠在床邊的手杖,挑開掛在床對面的一塊絨布。
“我沒猜錯,這裏有面鏡子。”荒的視線越過一目連情迷意亂的臉,落在鏡中兩人赤裸的肉體上。一目連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沉睡的羞恥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在蘇醒之前便昏了過去。
荒的手將面向鏡子側躺著的一目連從脖頸撫摸到腿間,而後抬起他一條腿,肆無忌憚地向一目連展示著被自己折磨得淫靡的後穴,在他直直的注視下一點點插了進去。沉迷於鏡中景色的一目連幾乎忘記了呻吟,只有被快感撩撥到動情的眉眼證明著他還會呼吸。
“不要,荒……不要這樣……”被頂弄到幾要又一次射精時,一目連才囁嚅著發出了聲。
“敢做卻不敢面對嗎?”荒正中那處敏感點壓過,低聲質問。
“不,不是……這樣,太……”一目連漸漸回到了情欲的伊甸園裏,視線卻始終無法從自己吞吐著荒粗硬性器的小口間移開,那裏好似藏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品嘗過的秘密一般。
是蛇,是禁果。
腿間的私密器官,在一目連以往極度自律而保守的生活中,是連他自己也很少直視的地方。今夜之前,他都未曾好奇過禁果的滋味。荒仿佛是上帝派來教他如何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欲望啊,氾濫的春情,荒漠般乏善可陳的人生,終於有了肯降下甘霖的雨雲。
這並不是一個舒服的姿勢,兩人緊貼的身體因為浸透了汗水,蹭動間有種異樣的滑膩,仿佛系在現實中的繩索,讓他們不至於迷路在幻境中。一目連被荒托著下巴交纏深吻,慢條斯理的動作蓄意折磨著他敏銳的神經,手指按在性器端頭,連高潮的瞬間也被掌控於手中。荒蒙了一層水霧的眼睛從一目連顫動的睫毛移向鏡中幻影,暗白的胴體在不甚明朗的月色下有些失真,一條腿被荒屈膝壓住,腳趾卻一下一下勾著荒的腳踝,不肯就範。
“累了嗎?”荒咬著一目連的耳尖問。
一目連搖搖頭,任荒將他抱起,面向鏡子跪坐著,籠著微茫的暗光,被荒的胳臂囚禁,像極了歌頌瀆神的雕像。荒積攢了這麼多年的邪惡,終於在這個夜晚塵埃落定。
支撐不住身子的一目連只能被荒控制著顫動,擺脫束縛的性器淌下白液,和身後流到荒腿上的液體,一同毀滅了教條。
【八】
一目連背對月光躺著,荒的頭埋在他胸口,腹間的皮膚感受得到他輕緩的呼吸,拂過未幹的薄汗,微微發涼。一目連的手指揉進荒的頭髮裏,碎裂的記憶一塊塊拼接起來,他想起那個地下室,盛夏的陽光照進來也依然冰冷,空氣裏有血腥味,有皮鞭撕裂空氣的銳響,有漸漸噤聲的哭號。瘦得只剩骨頭的荒,也是這樣蜷在一目連懷裏,一目連捂著他的眼睛,飛濺的血肉落在荒裸露的腿上,燙得他發抖,而一目連只是在皮鞭抽離身體的空隙輕聲告訴他,沒事的,不疼。
“很疼吧……”荒環在一目連背後的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凸起的疤。
“你不疼,我就不疼。”一目連用下巴輕輕蹭著荒頭頂。
“說謊。”
一目連輕笑一下,沒有反駁,岔開了話題:“後來,養父有意接管那個修道院,但打探消息時發現那裏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說到這,一目連頓了一下,繼續淡淡地道:“是你做的吧。”
“那裏剩下的小孩我都安頓好了,其他人……只是給了他們應有的懲罰。”荒的語氣裏有點不確定,沉默了兩秒,接著道,“但是有一個人,我一直沒有找到。”
一目連身子一僵,想到了他最近暗中追查的一件事。
“我會在天亮前離開。”荒終於肯從一目連臂彎間抬起頭,“既然你還是你,我就可以放手去做我該做的了。”
“我在城東林區裏有片獵場,下次我會在那裏跟你見面。”一目連目光暗暗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好。”荒向來不反駁一目連說的任何事。
“睡一下吧,到時間我會叫你。”一目連拍了拍荒的頭,在他淩亂的額髮上落下一個吻。
披著薄雲的月被一環月暈包圍,好天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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