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父母傷過的孩子
#想支配控制孩子的父母
#訂下規則嚴格要求孩子遵守的父母
#毫不在意侵入孩子私領域的父母
#看重世間榮耀更甚於孩子心情的父母
#在意世間看法而講究結婚儀式的父母
#逼迫孩子結婚的父母
#想以金錢支配的父母
#怒罵孩子的父母
#不提供孩子所需的父母
#對子女們有差別待遇的父母 ⋯⋯
【想支配孩子的父母】
想支配孩子的父母,不管什麼都要干涉,甚至會發出瑣碎的指示,事事非得按照自己的意思控制孩子不可。對這樣的父母而言,總是聽自己話的孩子才是「好孩子」;相反地,不聽話的孩子就是「壞孩子」,對這樣的「壞孩子」,會以「如果你不聽話的話……」來威脅之。這裡的「……」,可以是「不給你零食」、「不買東西給你」、「不帶你出去玩」等等。
例如,有進食障礙而住院的二十多歲女性,從小就因母親的過度保護、過度干涉而煩惱不已。
「母親個性一板一眼且有完美主義,家裡總是打掃得一塵不染。口頭禪是『如果將冷凍食品或料理包擺上桌,孩子就太可憐了』,所以不只三餐,連點心或便當都出自母親之手。也常穿母親親手做的毛衣或夏日服裝。
然而,只要稍微有點髒亂,或是弄髒衣服,母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快點整理乾淨。如果不照媽媽說的做,就把妳趕出去或送到設施去。』『不要弄髒衣服,如果不聽話,就再也不買衣服給妳了。』會像這樣大罵,真的非常可怕。
甚至連我的人際關係都開口干涉。如果帶朋友到家裡玩,就一定會問『令尊是做什麼的?』如果說是任職於大公司,或是國家公務員,媽媽就很滿意的樣子。但如果不是,或父親不在了的狀況,她就會說『不要再跟那個人來往了。』
我最驚訝的一次是,小學三年級時剛從開學典禮回家,媽媽問我『有沒有跟○○在同一班?』我回答『不同班』。結果媽媽生氣地說:『我明明有拜託之前的班導師,麻煩重新分班時要把妳和○○分到同一班的,怎麼還是沒有呢?』接著便打電話到學校。雖然我想阻止她,但她根本不聽,自顧自地抱怨著,最後掛了電話。
○○的爸爸在一間母公司很厲害的公司上班。所以媽媽希望我和○○成為好朋友。然而,○○曾說過「妳是承包商公司的孩子」,將我當成使喚的丫環一般,我不是很喜歡她,所以分到不同班,老實說我鬆了一口氣。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事,總之我依照媽媽的意志去做事的傾向很強烈,我根本無法違逆。問我為什麼,是因為媽媽會流著淚對我哭叫著說:『我明明是為了妳好才說的,為什麼妳不懂呢?怕妳發生什麼事,所以媽媽真的很擔心啊!』
尤其在我升上小學高年級時,爸爸離家出走與公司的年輕女性一起生活,媽媽對我的束縛就更強烈了。國中、高中時,與朋友相處得更熱絡了,雖然我很想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但我被命令只要一下課就要馬上回家。
如果不聽話,跟朋友一起去購物中心逛一下街,喝了咖啡再回家的話就會被罵。媽媽罵完還會哭著說:『妳知道妳這樣做,會讓媽媽多痛苦嗎?對媽媽來說妳就是全部啊!』
母親很堅決地拒絕離婚,還對父親說:『如果離婚的話,你社內外遇的事情就會被公司知道了。』因此,雖然爸爸會給生活費,但其實是母女二人的家庭生活。和媽媽兩人相處的家庭,如果她說『妳是我的全部』,我真的不知道要回什麼,只能淡淡地順從她,彷彿無法呼吸般地過日子。也因為如此,為了排解情緒而反覆地進食與催吐,無法停止。」
這位女性體重只剩下二十幾公斤,甚至有生命的危險,因而住院。住院時,母親叫分居中的丈夫來醫院。雙親就在女兒的眼前對談,母親責備父親說:『就是因為你外遇,女兒才會變成這樣。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會碰到這樣的事情?』此時,父親怒吼著說:『凡事都要照妳的意願去做,我根本無法呼吸!』
當然,丈夫和公司的年輕女性外遇而離家出走這件事,讓人非常同情這位母親。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這種主張,難道就都是正確的嗎?
女兒雖然擔心地想「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呢?」但其實問題出在不論什麼都要插嘴,想以自己的意思來控制一切的母親。這種過度保護、過度干涉而導致飲食障礙的發生,在精神科上是頗為常見的。
此外,就本質上來說,如果一位做事嚴謹又有完美主義的妻子,總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控制家庭,感到窒息的丈夫的確很有可能因為無法忍受而轉向其他女性。
丈夫離家出走之後,可以控制的對象就只剩下女兒了。所以對女兒的支配行為也就變本加厲,然而這位母親卻毫無自覺。
也正因為毫無自覺,就更容易為了「我是如此地為妳著想,為什麼還是無法照我的意思進行呢?」而對女兒生氣,說出讓女兒心中滿溢罪惡感的話語。因為如此,女兒覺得自己的脖子被緊緊勒住般,被無法從母親的束縛中逃開的無力感與絕望感所糾纏。這些心情交織而成暴飲暴食及催吐的惡性循環。
【訂下規則希望孩子遵守的父母】
對孩子的支配欲望強烈的父母,會訂定規則,並希望孩子遵守。二〇〇八年六月八日,在秋葉原引發隨機殺人事件的加藤智大死刑犯之母就是這種典型。
加藤死刑犯兒提時代,就被母親禁止去朋友家玩;能被邀請到家裡來的朋友,也只有母親特別許可的一位而已。因此,他沒有朋友。
「不可以跟別人說請跟我一起玩。」甚至還被如此告誡。
熱衷於教育的媽媽直接指導他念書,他把這些事情都寫在手機網站裡。
〈爸媽想跟身邊的人炫耀自己的兒子,為了讓我寫出完美的作文,所以我的作文都要先給父母檢查。〉
〈爸媽寫的作文得獎了,爸媽畫的畫得獎了,因為爸媽無理的要求所以我念書念得很好。〉
「爸媽寫的作文」、「爸媽畫的畫」,另外還有「爸媽的檢查」,也可從弟弟發表的記事當中,看見些許模糊的影子。
「也許被誤解成是爸媽拿著筆寫作文或畫畫了。真實的意思是,關於作文的題目或文章、繪畫的主題或構圖等,都是由母親下指示。她所給予的主題,其基底都是『老師會喜歡』的東西。我們就宛如機器人般遵循並寫出文章、畫出畫來。一切也如同母親的設想,老師們都稱讚我們的文章和繪畫。」
此外,一定會看過兒子們所寫作文的母親,「會在『檢查』的時候,將我們寫的句子置換成老師喜歡的句子。」
更甚者,有完美主義的母親──「總是要求完美。在稿紙上寫作文時,只要有一個字寫錯,或是寫得不漂亮,就要重寫。不能使用橡皮擦來修正,而是將已經寫到一半的文章丟到垃圾桶裡,從頭開始再寫一次。寫了又丟、寫了又丟不斷重複,常常得花上一個星期才能完成一篇作文。」
母親的作文指導還有一個「十秒規則」。在兄弟倆寫作文時,母親就坐在旁邊「檢查」──
「為什麼要使用這個成語?」還會像這樣突然丟出問題來。如果答不出來,母親就會開始──
「十、九、八、七……」
像這樣發出聲音倒數。如果數到〇,就會挨巴掌。這裡應該回答的當然是母親所喜歡的答案,而母親喜歡的答案,說到底仍然是「老師喜歡」的東西。
作文指導相關的「檢查」或「十秒規則」,當然可說是母親對於教育有多熱心的表現,但不僅如此,母親也對家庭內進行徹底的管制。首先,「想要買東西時要先取得媽媽的許可」,也就是說不能自由地買東西。譬如說,想買書時──
「一定要告訴她想買什麼,而且讀完書之後,還要寫讀書心得給媽媽看。」
另外,雖然家裡有一台電視,但也禁止自己打開來看,可以看的節目只有「哆啦A夢」和「漫畫日本古物語」而已。據說家裡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平常甚至連新聞都不看。
關於和異性間的交往,母親也異常地敏感,可說是絕對禁止。加藤死刑犯在國中的時候,班上女同學寄了賀年卡來,上面寫了「我喜歡你」,這張賀年卡被宛如懲罰告示般地貼在冰箱上。弟弟在國中一年級時,也收到女生寫來的類似的明信片,媽媽在吃飯時碰地一聲將之拍在桌子上說:
「不准你們有男女之間的交往!」
從這些過往的事情中不難看見,母親徹底監視孩子,希望他們遵從自己所訂下的規則的樣子。如此強烈的支配欲望,究竟對加藤死刑犯的精神面造成多大的影響不言而喻。
當然,我也並非擁護加藤死刑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身為派遣員工從事單純工作、不如他意的人生,便可將所有責任轉嫁到「都是父母的錯」、「都是社會的錯」。只是,一旦被這樣徹底管理後,就很難透過自主學習去做新的體驗;也就難怪他會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毫無自信心。
當然,會覺得憤怒,會覺得欲求不滿。這種憤怒或欲求不滿沒有出口,持續地在加藤死刑犯心中翻攪著,或許也成為他隨機殺人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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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東方社會的氛圍下,許多父母都曾對孩子脫口而出這些話語,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情境,其實都是一刀一刀割在心頭、血淋淋的傷害⋯⋯大部分的父母,對說出這些話並不以為意,甚至覺得自己「明明就是為了孩子好」。但真的是如此嗎?
精神科醫師片田珠美分析,這些一邊說著愛孩子,卻一邊傷害孩子而毫無自覺的父母,其實是以教養為名的虐待,潛藏著「支配欲望」、「孩子是一項投資」、「占有意識」、「遷怒」、「認為自己是正確的」⋯⋯等意念,或是複製自己曾受到的攻擊與傷害,因此會毫不在意地支配孩子、侵入孩子的私領域、對孩子們有差別待遇、情緒勒索,或是在意世俗的看法,逼迫孩子與自己中意的對象結婚⋯⋯等等,甚至會虐待孩子的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許多看似是天生性格的個性,其實都可回溯自父母對孩子的態度與影響,衍生自我肯定感低落、過度奉獻、自責⋯⋯甚至是憂鬱症、自殘行為與飲食障礙等,更可能在無意識之中,持續複製原生家庭的傷害。
如果對父母抱持著負面的情緒與感情,是否覺得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呢」?甚至會責備自己、抱持罪惡感;或是無法顯露出內心的糾葛與敵意,就讓自己生病,變相對父母進行復仇⋯⋯也或許,你一直暗自希望父母總有一天會洗心革面,理解你的痛苦,甚至開誠布公地與你深談、道歉?
作者片田珠美提醒你,以「不可以不原諒」的理由,勉強自己理解、體諒,是否只是在欺騙自己呢?本書以犀利精準的角度,針對這些受傷的孩子與大人們提出解方,擁抱憤怒與傷痕,更讓這樣長大的孩子停止複製傷害迴圈,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
更多案例與療癒之道,可參閱《都是為你好,難道我會害你嗎?:揭開父母情緒勒索、遷怒、控制、差別待遇的暗黑心理,停止複製傷害迴圈》一書,作者片田珠美為日本,精神科醫生。畢業於大阪大學醫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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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發生了一件讓我可以內視自己的事,我花了幾天的功夫在內心整理這件事。
用這件事來面對自己最不喜歡面對的一種軟弱的虛偽。
事情發生在這個禮拜,一個賣菜的大嬸為了答謝奶奶經常的光顧,一下子送來了三條還活著的魚,用塑料袋裝著,裡面沒有水。
我就連忙把魚放進了流洗臺的小池子里,可能是因為缺氧的關係,幾條魚的狀態不是很好,但後來加了水,我看了一下,似乎有好起來的跡象就沒再管。
然後我父親回來之後,發現魚已經死了一條,就蠻不爽地問為何不在魚死之前把魚剖殺了。
我的回答是我不會,我從來沒殺過,畢竟以前都是家人殺的,而去了日本后,買的魚也都是已經被處理清洗完畢的魚。
我爸覺得一個已經三十歲的男人連條魚都不會剖殺實在太說不過去……總之之後我就在旁邊讓他教我如何殺魚了。
但重點其實不在這裡。
重點在於,是我撒謊了。
這個謊言是事情結束之後,我才意識到的。
我沒有去殺魚的原因,不是因為我沒殺過,畢竟很多東西如果真的不會,網上搜一下,也就能學會了。
真正的原因,是我不願意下那個手。
我不願意一條活生生的命因為我直接的動作而宣告死亡,所以我想讓我爸來殺而已。
這樣類似于“君子遠庖廚”的想法其實很可笑,明明都要吃掉它了,卻不願意去承擔殺掉它的罪孽,難道我爸動了手,之後一家人吃魚時,我就是無辜的嗎?
不論是和原因,進食本來就是一種掠奪生命的過程,說得再柔善都不能改變這是一個殘酷的自然事實。
明明在最後晚餐里也對民眾將殺死死刑犯的行為推給行刑者,自己心安理得地睡著有過不屑。但這回到了自己身上,還是本能地有一種逃避的行為。
這樣不對。
軟弱的善良是利己的善良,是逃避責任的卑鄙行為。
所以下一次,我會自己動手。
我不知道大家在生活中有沒有類似的經歷,不過這一次是我自己意識到了問題,所以寫上來給大家分享。
日本死刑犯最後一餐 在 陳文彬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我的年紀與他相近,當年的學業跟操行成績勢必比他還差。念了多所高中,進出警局、少年隊無數次的我,在重讀高二那一年認識「人間」雜誌裡的朋友們,或許也因此改變我此後的思想與發展路子。雖說是塵封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今日重讀猶然歷歷在目。這件事影響了許多人,台灣社會不該遺忘這件事的。依稀記得當年淚讀湯英伸留給父親的遺書,裡頭最後署名著------「不肖兒英伸」!
【原住民少年死囚湯英伸 】 王光毅 2005.07.25
※ 在我的手頭上有一張我國最年輕死刑犯,台灣原住民少年湯英伸眉清目秀、手上卻載上手銬的遺照。可是我不忍心將這張照片貼在我的心情故事集。因為我認為站在法理上,湯是罪有應得;但另一方面也該一起接受審判的,也是我們整個畸形扭曲的社會。
台灣有群原住民。事實上台灣的原住民是經過好幾千年與大自然調適、蛻變、孕育出一種與天協調、自給自足的文化。當我們這些所謂的「文明人」思維還滯留在封建又鬥爭的循環,台灣的原住民們老早就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平等分工、樂天知命的互助世界。可是這群原住民卻沒有享受到老牌住客應有的尊重。漢人來台灣拓殖時、他們險些被滅族,後來日本人來台灣時、又遭到了 ﹝圖為湯英伸美麗故鄉阿里山雲海﹞
屠殺過一回,再後來當國民政府來到台灣進行白色恐怖統治初期、他們一些頭目與長老們也未能倖免於難。阿里山過去叫做「吳鳳鄉」,這由來是依據漢人拓殖史者上死於非命的吳鳳來命名。而且甚至在從前,這群住在阿里山上的原住民原始族群也被冠上一個奇怪漢姓「曹」族﹝現在則還原為COU音唸鄒、意思是人或人類。﹞原住民在歷經一次次外來強勢文明的摧殘、剝削、及改造欺凌後,幾乎原始精神已消耗殆盡....。而本故事主角原住民少年湯英伸即是台灣阿里山鄒族人。
湯英伸天性是一個活潑開朗樂觀的少年。在受完小學教育後因家鄉﹝阿里山特富野部落﹞沒有國中,因此爸爸湯保富特地安排他去天主教嘉義輔仁中學初中部唸書。而乖巧的湯英伸也沒讓人失望,唸完初中、再加上因原住民血統加分關係他同時考上了「嘉義工專」與「嘉義師專」這兩所學校,湯英伸選擇了嘉義師專,因為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希望有朝一日能夠以老師的身分光榮的回鄉服務。可是這個選擇卻導致往後一場震驚全國的悲劇發生...因在那時「嘉師」是一所管教非常嚴厲且必須強制住校的五專。而學校的訓育工作,是由一群軍隊所派過來的軍訓教官來主導的。可是這群軍官心態上並不是來輔導學生的,反而是抱持著一種近乎挑剔的戒嚴管制心態來「控制」著學生們。一到三年級時、湯英伸是個校園裡頗受好評的學生。雖然功課不可能是頂級人物、但因為爽朗個性、與生俱來的歌喉、與十項全能的體育傑出表現,讓他在同學間人緣不錯。但當他升上三年級時,擔任衛生所護士母親因公騎車滑落山谷導致下肢癱瘓讓他情緒生變。
到了四年級時,家裡接到學校通知說湯英伸已被校方留校察看。湯父到校一問,原來盡是些如爬牆外出、單車雙載、衣服沒繡名牌、抽煙﹝後來證實這是從不吸煙的他代人受過﹞等問題。為了怕兒子若再被記一小過就必須被遭到被退學的命運。於是將他辦理休學,讓他先回山上靜靜自己的思緒。可是回到家裡的湯英伸內心深深對父母親感到愧疚。在自責、懊惱情緒下在在都令他坐立難安。也讓他興起「想打工幫家賺錢裡」的念頭,不久他即在茶几留下敘述自己到台北找工作請父母安心的便條,人就消失不見。隨後著急的湯保富在兒子房間雜物堆中發現有張台北「天祥西餐廳」徵人廣告,便依此線索循線北上到了台北之後才發現就根本無這家餐廳,原來這是家掛羊頭賣狗肉的隱藏在都市中的地下幫傭介紹所!非但如此,這家地下職業介紹所也不願透露他兒子的真正去向,讓湯父懷著一顆憂慮的心情黯然回到阿里山。
之前早一步來到這裡的湯英伸被介紹所介紹到一家洗衣店當雜工,而且老闆以先代付三千五佰元介紹費給介紹所為由,強行扣留他的身分證。湯英伸就這樣待在這個既悶且熱、每天需被強制工作十七小時以上的惡劣受騙環境下工作忍受沒幾天就想要離開,老闆夫婦非但不准,還拿出手中那張湯英伸身分證揚言說是他欠錢未還、老闆還對他動粗甚至夫妻倆還一起罵他是個「只會破壞生意的番仔」!有一天內心十分鬱悶湯英伸下工後喝點酒後便上床睡覺。孰料,老闆竟然在半夜毫不客氣地將他從床上拉下來強要他「加班」。湯不服,兩人遂扭打成一團、後來就連老闆娘也加入戰局。在天生力氣與酒精未退雙重作用下,湯英伸竟然迷迷糊糊的失手打死了老闆娘夫妻!同時在一旁,有個老闆兩歲大的女兒見狀嚇得哭鬧不已,此刻已失去理智的湯英伸順便一口氣也將她活活舉起來摔死在地上!等到這樁一家三口慘遭自己毒手殺害後,酒精也稍退了、湯英伸自己也被眼前不可置信的景象給震驚的呆若木雞!接下來,他就在台北街頭上向著遊魂般失魂落魄地漫無目標一人獨自漫走,幾個小時後,在親人陪同下湯英伸向警方自首。途中, 湯英伸噓噓地抽泣起來。他努力抑制抽搐,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問說:『哥哥,我們能不能先回家,看爸爸,媽媽...好不好?』隨後他在警局裡做完了筆錄,全案以「強盜殺人」罪名移送地檢署。隔日在獄中湯英伸在獄中寫下了一字一淚、近乎訣別的家書。他並在獄中夜半偷偷地割腕試圖自戕,但沒有成功。
一個工作才九天的原住民師範生竟然犯下了滅門血案轟動了全國。而媒體也紛紛以標題「泯滅人性」、或是「引狼入室的悲劇」來描述這個案情。﹝但日後隨著與論轉變,媒體竟也開始呼籲當局應當考慮法外施恩...。﹞這樁引人注目洗衣店的滅門血案法院很快的審理,一審湯英伸獲判死刑。後來該案二審時獲得人權律師董良駿的聲援自願擔任該案辯護律師。同時該案亦獲得「人間雜誌」主編、作家陳映真的高度關懷。就這樣董律師、一審時辯護羅律師、陳映真、原住民詩人莫那能、民歌創曲家丘晨、作家黃春明一夥人,大家都擠在人間雜誌社小小的辦公室裡討論能為湯英伸爭取生機的一切可能。雙眼失明的原住民詩人莫那能感慨說道,十三年前自己也曾經應徵工作被騙受害,但沒想到十三年後相同的悲劇也發生在湯英伸的身上。「請問這幾年下來我們的社會到底在作什麼?」他問道。同時律師們再次仔細審視該案卷宗後更確認湯英伸符合自首減刑條件。﹝事實上該案是在湯英伸自首後才警方才知道的。﹞可惜法官們的焦點一直放在一家三口命案、尤其是女娃娃也未能倖免這上面。法官詢問湯英伸有沒有意見。湯英伸虛弱的表示,他罪有應得,願意接受國法制裁!當二審合議庭辯論終結,董律師作最後精采的答辯時反問法官:『這是一個病態社會,湯英伸犯罪固然不該,可是我們能不能給這個剛滿十八歲,沒有前科的少年一個機會.....?』整個法庭陷入嚴肅地沉寂。稍後法官宣布休庭擇期宣判。回到辦公室後的法官似乎想到什麼一樣,連忙緊急連絡被告的母校嘉義師專詢問有關湯英伸平日在校表現如何?沒想到校方訓導人員回覆給法官的冷酷答覆卻是該學生係大小過不斷的留校查看中問題學生!就這樣把湯英伸二審時最後一絲機會給泯滅掉了。二審宣判,被告仍然維持死刑。全案並移送最高法院作書面終審。
二審宣判死刑的消息激怒了嘉義師專的學生們。因為(他)她們不敢相信平日樂心公益、合群講義氣的善良同學湯英伸,母校竟然是這樣扯他後腿,連那位真正抽煙的同學也挺身而出,公然表示菸是他抽的、是他沒有處理好煙蒂離開寢室,教官就闖進來見狀記了湯英伸一大過,但事後湯英伸也沒有申訴。同學們均表示「即使湯英伸現休學中但仍然算是嘉師學生一份子啊!」、整個學生團隊瀰漫著一股史無前例的山雨欲來的憤怒情緒、讓平日強硬壓霸的校方膽戰心驚!﹝這時三審死刑定讞判決已經下來。﹞但在社會上也行成一股難得一見的強大「槍下留人」與論壓力。大家都希望總統能給予司法救濟最後一個特赦管道。因為大家都認為站在法理上,湯英伸固然是罪有應得;但另一方面也該檢討的,是我們這整個畸形扭曲的變態社會。甚至是教育問題。另外就是我們的原住民政策、以及長久以來以大漢人沙文主義下對原住民所採取的漠視、甚至是歧視、與有形無形的莫須有排斥,不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生存空間等等。這些呼籲也驚動了總統府,在李登輝副總統的道德勸說下,向來殺人不眨眼的總統蔣經國竟也遲疑起來而下令暫緩執行槍決!讓原本準備收屍、感動萬分的湯爸爸、湯媽媽熱淚盈眶地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對外界說:『謝謝你們...』 ; 但就在這時候,除了原有關懷湯案的作家陳映真、人權律師董良駿這些人外。就連一些當時「黨外」政治人士及社運領袖也紛紛加入聲援湯英伸的行列。也“意外的”觸犯了蔣經國的忌諱。隨著死刑執行令的批准下來,削瘦蒼白疲憊、我國最年輕死刑犯十八歲的湯英伸帶著手銬腳鐐由默默由法警押解下步入了台北監獄刑場。他拒絕了法醫臨終前為他施打麻醉藥。因為他說自己罪有應得、所以必須接這個刑痛....隨後當槍聲響起,湯英伸痛苦的倒地,那個原本緊握在他手中的天主教十字架也隨之因痛苦用力而扭曲變形。湯英伸終於償還在人間所欠下來的債。
當天傍晚,湯英深的妹妹捧著哥哥的骨灰回到美麗的阿里山特富野部落。她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掩飾不了內心的悸動,一路從台北當她踏進了家門看到了父母親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事後她跟族人說唸完高中後的第一志願正是報考法律系!之後吳鳳鄉改稱為原來的阿里山鄉,湯英伸的爸爸湯保富當選了阿里山鄉鄉長,並連任迄今。而曹族還原為COU﹝音唸鄒﹞那個在台北讀警校、曾陪弟第湯英伸主動投案哥哥現為中階警官,目前也申請獲准回到故鄉警分駐所服務;而湯英伸的骨灰則永眠在他最愛的故鄉阿里山上部落裡。整件事情已過去,留給世人的是一個無限大的省思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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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誤事,錯下殺手
令人不勝噓唏
這少年的犯罪事實的確需要被審判
但在此同時,扭曲的社會價值也同樣需要被批判
剝削的仲介仍舊存在,只是對象換成外勞;
雇主壓榨勞工的事件,仍時有所聞。
正義、正義
延伸閱讀 http://blog.roodo.com/johnnyschannel/archives/1643744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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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晚餐」。
是大藝術家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的知名畫作,無論是否信仰天主教或是基督教
的人,應該都多少聽過這幅畫後面的故事
時至今日,各國對於受刑者死刑執行的告知幾乎都已改成行刑當日、乃至於執行的數小時
前告知。
對於死刑犯能在前一天有個最後的晚餐會,應該是很難想像的
然而,日本直到二十世紀中,有犯人收到明天將被執行而畏罪自殺的事件前,都是維持著
先行告知的慣例
作家大塚公子的著作「死刑犯最後的瞬間(死刑囚の最後の瞬間)」中,記載著關於一名
女性死刑犯最後在獄中的時光,還有執行前一天「最後的晚餐會」的故事。今天就來講講
這麼一則故事
-
昭和36年(西元1961)的9月,對於栃木縣鹽原溫泉鄉的旅館夫婦先後失蹤感到可疑的栃
木縣大田原署警方開始了對於此案的搜查。
隨後他們逮捕了同為旅館經營者之一的小林幸(53)與在旅館內打雜的大貫光吉(36)
根據兩人的供述,他們先與旅館的老闆合謀除掉了老闆娘。之後小林發現本來應該轉讓給
自己的旅館新館,與舊館一同被老闆拿去競標,感覺到自己被擺了一道的小林氣得與大貫
一同殺了老闆。
因為這間旅館的名稱叫做「日本閣旅館」,因此這個事件日後也被稱為「日本閣旅館殺人
事件」(ホテル日本閣殺人事件)
在小林遭到逮捕後,出生地埼玉縣的警方傳來聯絡,表示九年前小林亡夫猝死的事件可能
並不單純
後續調查中,小林也承認當時因為想與擔任巡查的情夫一起生活,但丈夫不答應離婚,因
此將氰化鉀偽裝成感冒藥毒殺了丈夫。
當時由於小林的丈夫長期體弱多病,又是慢性疾病的患者,再加上趕來的醫生將丈夫的死
因診斷為「急性腦梗塞」
雖然小林夫婦的關係不好在當地被傳得鄰里皆知,但當時關於小林丈夫的死,仍是以病死
做處理
小林幸(日文:小林カウ 但讀音為コウ)1908年出生於埼玉縣大里郡玉井村(現熊谷市
)的農家,日本有句諺語翻譯叫「貧困的人家生的特別多」,小林家就是這麼一個家庭,
包括小林幸在內一共有13個兒女
小林幸讀完小學後就沒有繼續升學,在村子裡幫忙農活、帶小孩數年後,前往東京的旅館
工作
從東京再到故鄉後,22歲經由姊姊的介紹與來自新潟縣的丈夫結婚
但丈夫體弱多病,長期表現得有氣無力。使得小林幸無法得到身體上的滿足
再加上從小在非常貧困的環境內生長,使得小林對於金錢有異常的執著
在日本戰後對於米、砂糖等民生物資有管制的年代,小林家在私底下這些違法物資的買賣
小林對於出入自家的這些違法商人,支出全仰賴自己的身體支付
因為對於小林來說這樣一來又可以省錢,又可以讓日常的欲求不滿得到抒發
因為經手這些違法生意,小林對於警察來拜訪感到十分警戒
而剛好此次來拜訪小林家的巡查,不但年輕且體格健壯。小林原來想讓這位年輕巡查成為
自己
的女婿,但出於私慾,當時超過40歲的小林與巡查發生了肉體關係
在前述的小林前夫突然猝死後,巡查就搬進了家裡與小林同居。這件事被警署得知以後,
巡查遭到免職處分
不知道是因為小林丟了工作而懷抱不滿、抑或是不想與自己母親一樣年齡的女性交往,小
林與巡查的同居生活只持續了兩年多
被巡查給甩了的小林將自己的精神全投入在經營上。在殺人事件發生以前,小林在溫泉鄉
擁有一間土產店、一間小吃店,存款甚至達到數百萬
小林的店號稱踏入了就絕不讓客人空手而歸。而且掛羊頭賣狗肉地私底下販賣色情寫真,
甚至此時年過五十的小林也不吝於用自己的身體賺取額外收入
在當時的溫泉鄉,擁有一間旅館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擁有大筆存款的小林動了想擁有一
間旅館,體會一下「旅館老闆娘」的感覺
在當地打聽到三流旅館「日本閣旅館」欲脫手的消息,興致沖沖地跑去拜訪,不料闖進了
日後震撼日本的大事件之中…
-
不知是否因為道德感薄弱、或是對於犯罪所要受到的懲罰沒有概念,小林在筆錄時完全沒
有反省或是慚愧的樣子
「我只要想了要這麼做,其他的話都聽不進去。只要決定了要做這件事,不管用什麼手段
都要做到。」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就算是殺人,那也只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之一而已
。書中這麼寫道
「雖然我覺得我做的是不好的事,但哭了也沒用,不覺得有什麼好哭的。」
正式遭到逮捕後的小林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可能會被判死刑,反而想著總有一天出獄
,在獄內大談對於旅館改建的計劃
且對於做筆錄的檢警,不曉得是否為了判輕一點而給的「殺必死」,小林在桌子底下伸手
撫摸檢警的大腿、用雙腳去逗弄檢警的下半身、甚或用充滿色意的眼光注視著視線所及的
每一位檢警…
當時用嬌滴滴的語氣笑著露出滿嘴的金牙,撒嬌地說「拜託不要判死刑哦」
是現在網路時代再講述這件事件時一定會提及的一句話
在一審被判死刑後,小林給檢察官與法官寫下了許多的信,信中皆是乞求不要判死刑,提
到自己出身貧困,真正的受害者其實是自己等。
每一次出庭,小林總是化著濃妝、穿戴蕾絲的衣物。但那些塗得大紅的嘴唇、笑著露出的
金牙、那些刻意散發出的好意與色意,在裁判中都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關於本案最終判處小林幸與共犯大貫光吉死刑定讞
-
小林在正式被起訴後,是被關押在東京監獄。日本對於死刑犯與死刑以外的犯人是關押在
不同的監獄
但當時小林的到來對於東京監獄是個很大的挑戰
因為東京監獄一直以來收押的都是男性的死刑犯
雖然在本件之前日本也曾有其他死刑定讞的女性犯人,但她們都各自關押在其他地方
在東京,小林被帶到了一間廣大的牢房。這間牢房原來應該作為徒刑犯三人同居用的,為
何給小林這麼大的一個房間?也許就是因為她是東京監獄長年以來的第一位女性死刑犯,
因此給她一點特別待遇吧
對於死刑犯來說最煎熬的莫過於等待執行的恐怖。每天早晨是否會聽到不尋常的腳步聲、
早上起床早點名前的一個小時,對於死刑犯來說都是嚇得心臟隨時可能會停止的等待
只有禮拜六的晚上,或是禮拜日、國定假日的前一晚,死刑犯才不需要擔心明天會被執行
而睡個好覺
自從死刑定讞進入東京監獄以來,小林的生活態度就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小林的臉上再也不施脂粉、再也沒有那做作、妖媚的笑容
褪去包裝,外表看起來一口氣老了十歲
監獄內的女獄警們原來以為小林是因為死刑的打擊而突然老化,但發現這才是小林原來的
模樣
「小林小姐,今天不化妝嗎?」女獄警如是問
「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小林這麼回答
在與外界隔絕的監獄的單人房內,自己接觸到的又全都是女性的獄警,就算化了妝也達不
到任何目的,是小林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如今,日本的死刑犯是沒有任何勞動作業的。但在當時,死刑犯為了生活上的需求,只靠
國家配給的少量衛生紙、肥皂、牙膏等生活將非常困難。因此當時允許死刑犯做一些簡單
的手工品來賺取額外收入
但當時的小林卻完全只靠所內配給的份量就能維持生活,也讓獄警們驚嘆小林是天生的節
儉家
小林在東京關押的這段時間雖然跟其他死刑犯不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對於死亡的恐懼
但小林有另外一個無法承受的,那就是「孤寂」
在獨居房內一整天沒有說話的對象,沈默地度過一天對小林來說就如同地獄一般
因為在小林過往的人生裡,不論何時,身旁總是會有其他人在說話、歡笑或躁動
將小林這段孤寂的痛苦中拯救出來的,是來自外面的教誨師們
這些經法務部認可的各宗教的代表,一週會來到監獄一次與犯人們進行談話
小林對於這些教誨師的到來,高興地像要飛起來一般。但不是出於對於特定宗教的信仰,
而是在於可以從獨居房內的沈默中解放出來。
小林心裡真正的想法是,只要有個人可以講講話就好,是誰都無所謂
但會這麼想只有甫開始的一段時光,當把各宗教的教誨師都會談過一輪以後,就喪失了
新鮮感,暫且選擇佛教作為自己的依歸
另一個讓小林無法承受的是,沒有工作可做的空閒
小林向所方寫了一封信,信上寫著自己自幼就做過許多工作,來到這邊沒事可做讓自己十
分難受、晚上有精神得都沒辦法正常就寢,希望可以幫忙自己在所內安排工作
但前面也寫到,死刑犯頂多就是做做手工品,死刑犯的職責就是在所裡等待被執行的那一
天,因此小林的要求當然無法被接受
但一兩次被拒絕,小林仍然不願意放棄。說希望在廚房工作,自己經營過小吃店所以煮的
肯定好吃;說希望在所內佈置花壇,自己是農家出身的,做起來肯定比其他人還要好。這
些都被拒絕後,再來是洗衣服也好、打掃也行…只要看守所內能夠想到的工作,小林幾乎
都提過一遍
對於監獄方來說,這種死刑犯還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不但是因為她是第一位死刑定讞的犯
人,還因為她似乎不瞭解死刑犯所要受到的刑罰為何
小林請求的書信與所方拒絕的書信就這樣來來回回,打個趣味的比方,就好比熱戀中情人
的通信一般
昭和45年(西元1970)6月10日,小林被告知即將執行死刑
一旦死刑犯被告知將執行死刑,這一天將會變得十分忙碌
遺物的整理、還有行刑前最後的沐浴等特別事項。但最重要的莫過於「心理準備」
據說不要醜態百出,要坦然地面對死刑執行,是死刑犯們共同的想法
但想是這樣想,大多的死刑犯只要聽到房外傳來聲音「所長叫你」,就嚇到動彈不得
這些人被帶到所長面前,就算不是死刑的執行告知
褲子卻濕了一大片,嚇到失禁的人也是有所耳聞
「小林小姐出房,所長有事情找妳。」小林的獨居房被打開
但小林的臉上卻不見有任何動搖,不知是因為不畏懼,還是壓根沒有考慮過執行的事
小林被帶到所長室時,看到了其他東京監獄的主管,這些都是平常在女性受刑人區域沒看
過的人
所長尋思了一下,說「非常遺憾,不得不跟妳道別的時候已經到來了。」
小林聽到後,抬起頭,凝視著所長,不久後表示
「這樣子啊。」不帶有任何感情的一句話。這時的小林穿著樸素的和服,整個人比起剛逮
捕當時像是小了一兩號,模樣像個一般的老婦人
。所長隨後宣讀法務省的正式命令「小林幸,明治四十一年十月二十日生。自六月七日起
五
天內依照所方的規定執行死刑。法務大臣嗎某某某某。」
「從六月七日起五天內要執行,也就是說明天就是期限了,非常遺憾真的不得不道別了。
明天的早上十點將會執行死刑。」所長說
「可以再寬恕我,一天的時間嗎?」小林如此祈求
「非常抱歉,這是沒辦法的。」
「這樣啊,我知道了。」
再給妳寬恕一天妳是想做什麼?所長並沒有這麼問。因為即便問到了原因了,所方也沒有
接
受的可能
「這麼說來,妳也有點年紀了吧。」所長問
「是的,我今年61歲了。」小林回答
「這樣啊…….」所長嘀咕了一下,「今天讓妳吃點特別的吧。握壽司、鰻魚、天婦羅…
想吃的都可以說。平常在這裡吃不到的今天可以盡情地吃。」
「那,握壽司…」小林就像是怕給別人添麻煩一樣低聲地說
隨後在獄中的理髮廳整理完頭髮、再用所方特別準備的熱水做行刑前最後的沐浴後,半天
就這麼過去了
用完午餐後,原來在看守所時的私人物品也被送回獄中,小林必須在今天決定這些物品的
去處。這些也是她僅存最後的財產
但因為小林自關押以來,從來沒有親人前來探監,最後一天前來做告別的人也沒有
因此這些遺留品最後絕大多數都是隨著小林的遺體一起化為灰燼
在小林的私人物品中,還包含了她的那些化妝品。小林拿起一罐乳液,打開了瓶蓋聞了聞
,瓶內的乳液已經油水分離
小林突然按壓了房內的通知器
當時房內的通知器被按壓後,房外的鐵板敲擊地板發出聲響後,聽到聲響獄警就會前來查
看
「小林小姐怎麼了嗎?」
「請問這個,還可以用嗎?」小林將乳液推向獄警
「已經有點變質了,應該不行了吧。」
「這樣子啊,因為很久沒用了。」
「也是呢。如果是用政府配發的乳液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年輕的獄警看著已經沒打
算化妝的小林這麼說
下午五點左右,獄方傳來通知,說教誨師來到了
在特別為小林準備的房間裡,女區的區長、獄警的隊長等也到來參加小林最後的晚餐會
。早上小林要求的壽司這時也準時送到,桌上裝飾著鮮花
明明隔天就要站上刑場,但據說晚餐會的氣氛卻非常和樂
連一向自謙是音癡的小林都拿起麥克風唱了幾首歌
書上寫著採訪者被問到是什麼歌時,回答不記得了,只知道是距離當時十年前的流行曲
大約持續到晚上八點,晚餐會宣告結束。小林再度回到了寂靜的單人房
但書上寫著小林這天睡得特別安穩
隔天6月11日,這天如前一天的天氣預報般,天空下著晚梅的梅雨
由於當時的東京巢鴨監獄內沒有死刑設備,原來東京的死刑犯要執行時,都會轉送到東北
仙台的宮城監獄執行
也因此衍生出了「仙台送り」這種象徵即將被執行的暗語
但隨後新建設的東京小菅監獄裡設有絞刑台的,因此小林被轉移的目標不是仙台而是小
菅監獄
這天早晨七點半用完早點,前往小菅的囚車預計八點出發
小林穿上昨日整理遺物時挑中認為最美的和服,打開粉底,拿著海綿朝整個臉上拍打後
擦上腮紅、再用小指沾著口紅塗上嘴唇
「小林小姐,很漂亮哦。」在牢房前迎接小林的主任獄警這麼稱讚
小林聽到後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
灰色的囚車後跟著兩台所方的專用車,乘坐著東京監獄的所長、醫官等幹部
這時戒護在小林身旁的不是一直以來的女獄警,而是四名男性的警備隊
30分後,另一台囚車從東京監獄出發,上面載著小林的共犯,大貫光吉,也將與小林一同
在同一天被執行死刑
小林在囚車上看著沿途的景色一語不發
來到刑場一隅的教誨室,小林從手銬與腰繩中解放出來,祭壇上擺著蠟燭與線香
刑場裡除了巢鴨、小菅兩監獄的所長外,其餘
包括保安課長、教育課長等其他長官也來到,絕大部份都是小林沒看過的生面孔
教誨師開始誦經的同時,「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有什麼話想說的嗎?」所長問
「長時間受您照顧,非常謝謝您。其他想說的、掛念的事情都沒有。」小林回答
此時小林的臉顯得異常蒼白,不曉得是因為化妝,還是什麼原因,但對於在場的人看來,
小林
臨死的態度還是非常坦然的
教誨師簇擁小林親自前往祭壇雙手合十,說是為了受害者,也為自己祈福
小林也接受了建議,雙手合十。所長告知小林,祭壇上供養的銅鑼燒是可以吃的,小林卻
表示到了這時不想再吃東西而拒絕
「那最後,做個告別的握手吧。」所長伸出手來
小林也握住所長的手作為回禮
在小林與所長握手的當下,就像是有默契一樣,兩名獄警迅速替小林戴上眼罩,重新銬上
手銬繫起腰繩
並且引導她來到刑場的踏板
刑場上垂吊著事先因應小林的身高調整過的白色繩索
當確認小林站上踏板,兩名獄警再迅速將繩索套上小林的脖子,將她的雙膝用布纏住
小林從被戴上眼罩以來,嘴裏就呢喃著宛如咒文的不明話語。或許是呼應著一旁持續誦經
的教誨師,但在當時為小林戴上眼罩的兩名獄警聽來,這些呢喃卻像是在詛咒他們
隨著一聲巨響,小林已經從眾人的眼前消失,獄警們按下了執行的按鈕,打開的腳踏板將
小林迅速的落下
持續不停的誦經聲也隨之停止
在地下室,小林的肉體卻依然活著。雙手在空中擺動、雙腳渴求地面,雖然聽來嚇人,但
都是人類出於求生的自然反應
但過不了多久,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經由醫官確認脈搏、心跳停止後,由醫官宣告死刑
執行完畢
小林幸,享年六十一歲
遺書只有一封是寄給姊姊。小林同時也是日本戰後第一位執行死刑的女性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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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arioBro (49.216.234.11 臺灣), 11/23/2021 01: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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