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徑分岔的花園:通往未來的多種可能性】
這是推薦的短篇小說,會有一點燒腦,出自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
他在這部〈小徑分岔的花園〉的短篇中,用了類似於量子力學的概念,探討關於「時間」的奧秘。
而對很多作家來說,故事裡出現太多「巧合」會是一大敗筆,但在這部短篇中,這些巧合反倒成為一種特別的隱喻。
一起來看看這部頗有深意的文學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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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徑分岔的花園 / 博爾赫斯
獻給維多利亞·奧坎波
利德爾·哈特寫的《歐洲戰爭史》第二百四十二頁有段記載,說是十三個英國師(有一千四百門大炮支援)對塞爾-蒙托邦防線的進攻原定於1916年7月24日發動,後來推遲到29日上午。利德爾·哈特上尉解釋說延期的原因是滂沱大雨,當然並無出奇之處。青島大學前英語教師余准博士的證言,經過記錄、複述、由本人簽名核實,卻對這一事件提供了始料不及的說明。證言記錄缺了前兩頁。
……我掛上電話聽筒。我隨即辨出那個用德語接電話的聲音。是理查·馬登的聲音。馬登在維克托·魯納伯格的住處,這意味著我們的全部辛勞付諸東流,我們的生命也到了盡頭——但是這一點是次要的,至少在我看來如此。這就是說,魯納伯格已經被捕,或者被殺。在那天日落之前,我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馬登毫不留情。說得更確切一些,他非心狠手辣不可。作為一個聽命於英國的愛爾蘭人,他有辦事不熱心甚至叛賣的嫌疑,如今有機會挖出日爾曼帝國的兩名間諜,拘捕或者打死他們,他怎麼會不抓住這個天賜良機,感激不盡呢?我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可笑地鎖上門,仰面躺在小鐵床上。窗外還是慣常的房頂和下午六點鐘被雲遮掩的太陽。這一天既無預感又無徵兆,成了我大劫難逃的死日,簡直難以置信。雖然我父親已經去世,雖然我小時候在海豐一個對稱的花園裡待過,難道我現在也得死去?隨後我想,所有的事情不早不晚偏偏在目前都落到我頭上了。多少年來平平靜靜,現在卻出了事;天空、陸地和海洋人數千千萬萬,真出事的時候出在我頭上……馬登那張叫人難以容忍的馬臉在我眼前浮現,驅散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又恨又怕(我已經騙過了理查·馬登,只等上絞刑架,承認自己害怕也無所謂了),心想那個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自鳴得意的武夫肯定知道我掌握秘密。準備轟擊昂克萊的英國炮隊所在地的名字。一隻鳥掠過窗外灰色的天空,我在想像中把它化為一架飛機,再把這架飛機化成許多架,在法國的天空精確地投下炸彈,摧毀了炮隊。我的嘴巴在被一顆槍彈打爛之前能喊出那個地名,讓德國那邊聽到就好了……我血肉之軀所能發的聲音太微弱了。怎麼才能讓它傳到頭頭的耳朵?那個病懨懨的討厭的人,只知道魯納伯格和我在斯塔福德郡,在柏林閉塞的辦公室裡望眼欲穿等我們的消息,沒完沒了地翻閱報紙……我得逃跑,我大聲說。我毫無必要地悄悄起來,仿佛馬登已經在窺探我。我不由自主地檢查一下口袋裡的物品,也許僅僅是為了證實自己毫無辦法。我找到的都是意料之中的東西。那只美國掛表,鎳制錶鏈和那枚四角形的硬幣,拴著魯納伯格住所鑰匙的鏈子,現在已經沒有用處但是能構成證據,一個筆記本,一封我看後決定立即銷毀但是沒有銷毀的信,假護照,一枚五先令的硬幣,兩個先令和幾個便士,一枝紅藍鉛筆,一塊手帕和裝有一顆子彈的左輪手槍。我可笑地拿起槍,在手裡掂掂,替自己壯膽。我模糊地想,槍聲可以傳得很遠。不出十分鐘,我的計畫已考慮成熟。電話號碼簿給了我一個人的名字,唯有他才能替我把情報傳出去:他住在芬頓郊區,不到半小時的火車路程。
我是個怯懦的人。我現在不妨說出來,因為我已經實現了一個誰都不會說是冒險的計畫。我知道實施過程很可怕。不,我不是為德國幹的。我才不關心一個使我墮落成為間諜的野蠻的國家呢。此外,我認識一個英國人——一個謙遜的人——對我來說並不低於歌德。我同他談話的時間不到一小時,但是在那一小時中間他就像是歌德……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覺得頭頭瞧不起我這個種族的人——瞧不起在我身上彙集的無數先輩。我要向他證明一個黃種人能夠拯救他的軍隊。此外,我要逃出上尉的掌心。他隨時都可能敲我的門,叫我的名字。我悄悄地穿好衣服,對著鏡子裡的我說了再見,下了樓,打量一下靜寂的街道,出去了。火車站離此不遠,但我認為還是坐馬車妥當。理由是減少被人認出的危險;事實是在闃無一人的街上,我覺得特別顯眼,特別不安全。我記得我吩咐馬車夫不到車站入口處就停下來。我磨磨蹭蹭下了車,我要去的地點是阿什格羅夫村,但買了一張再過一站下的車票。這趟車馬上就開:八點五十分。我得趕緊,下一趟九點半開車。月臺上幾乎沒有人。我在幾個車廂看看:有幾個農民,一個服喪的婦女,一個專心致志在看塔西倫的《編年史》的青年,一個顯得很高興的士兵。列車終於開動。我認識的一個男人匆匆跑來,一直追到月臺盡頭,可是晚了一步。是理查·馬登上尉。我垂頭喪氣、忐忑不安,躲開可怕的視窗,縮在座位角落裡。我從垂頭喪氣變成自我解嘲的得意。心想我的決鬥已經開始,即使全憑僥倖搶先了四十分鐘,躲過了對手的攻擊,我也贏得了第一個回合。我想這一小小的勝利預先展示了徹底成功。我想勝利不能算小,如果沒有火車時刻表給我寶貴的搶先一著,我早就給關進監獄或者給打死了。我不無詭辯地想,我怯懦的順利證明我能完成冒險事業。我從怯懦中汲取了在關鍵時刻沒有拋棄我的力量。我預料人們越來越屈從於窮凶極惡的事情;要不了多久世界上全是清一色的武夫和強盜了;我要奉勸他們的是:做窮凶極惡的事情的人應當假想那件事情已經完成,應當把將來當成過去那樣無法挽回。我就是那樣做的,我把自己當成已經死去的人,冷眼觀看那一天,也許是最後一天的逝去和夜晚的降臨。列車在兩旁的梣樹中徐徐行駛。在荒涼得像是曠野的地方停下。沒有人報站名。是阿什格羅夫嗎?我問月臺上幾個小孩。阿什格羅夫,他們回答說。我便下了車。
月臺上有一盞燈光照明,但是小孩們的臉在陰影中。有一個小孩問我:您是不是要去斯蒂芬·亞伯特博士家?另一個小孩也不等我回答,說道:他家離這兒很遠,不過您走左邊那條路,每逢交叉路口就往左拐,不會找不到的。我給了他們一枚錢幣(我身上最後的一枚),下了幾級石階,走上那條僻靜的路。路緩緩下坡。是一條泥土路,兩旁都是樹,枝丫在上空相接,低而圓的月亮仿佛在陪伴我走。
有一陣子我想理查·馬登用某種辦法已經瞭解到我鋌而走險的計畫。但我立即又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叫我老是往左拐,使我想起那就是找到某些迷宮的中心院子的慣常做法。我對迷宮有所瞭解:我不愧是彭㝡的曾孫,彭㝡是雲南總督,他辭去了高官厚祿,一心想寫一部比《紅樓夢》人物更多的小說,建造一個誰都走不出來的迷宮。他在這些龐雜的工作上花了十三年工夫,但是一個外來的人刺殺了他,他的小說像部天書,他的迷宮也無人發現。我在英國的樹下思索著那個失落的迷宮:我想像它在一個秘密的山峰上原封未動,被稻田埋沒或者淹在水下,我想像它廣闊無比,不僅是一些八角涼亭和通幽曲徑,而是由河川、省份和王國組成……我想像出一個由迷宮組成的迷宮,一個錯綜複雜、生生不息的迷宮,包羅過去和將來,在某種意義上甚至牽涉到別的星球。我沉浸在這種虛幻的想像中,忘掉了自己被追捕的處境。在一段不明確的時間裡,我覺得自己抽象地領悟了這個世界。模糊而生機勃勃的田野、月亮、傍晚的時光,以及輕鬆的下坡路,這一切使我百感叢生。傍晚顯得親切、無限。道路繼續下傾,在模糊的草地裡岔開兩支。一陣清悅的樂聲抑揚頓挫,隨風飄蕩,或近或遠,穿透葉叢和距離。我心想,一個人可以成為別人的仇敵,成為別人一個時期的仇敵,但不能成為一個地區、螢火蟲、字句、花園、水流和風的仇敵。我這麼想著,來到一扇生銹的大鐵門前。從欄杆裡,可以望見一條林陰道和一座涼亭似的建築。我突然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難以置信;樂聲來自涼亭,是中國音樂。正因為如此,我並不用心傾聽就全盤接受了。我不記得門上是不是有鈴,還是我擊掌叫門。像火花迸濺似的樂聲沒有停止。
然而,一盞燈籠從深處房屋出來,逐漸走近:一盞月白色的鼓形燈籠,有時被樹幹擋住。提燈籠的是個高個子。由於光線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臉。他打開鐵門,慢條斯理地用中文對我說:「看來彭熙情意眷眷,不讓我寂寞。您准也是想參觀花園吧?」
我聽出他說的是我們一個領事的姓名,我莫名其妙地接著說:「花園?」
「小徑分岔的花園。」
我心潮起伏,難以理解地肯定說:「那是我曾祖彭㝡的花園。」
「您的曾祖?您德高望重的曾祖?請進,請進。」
潮濕的小徑彎彎曲曲,同我兒時的記憶一樣。我們來到一間藏著東方和西方書籍的書房。我認出幾卷用黃絹裝訂的手抄本,那是從未付印的明朝第三個皇帝下詔編纂的《永樂大典》的逸卷。留聲機上的唱片還在旋轉,旁邊有一隻青銅鳳凰。我記得有一隻紅瓷花瓶,還有一隻早幾百年的藍瓷,那是我們的工匠模仿波斯陶器工人的作品……斯蒂芬·亞伯特微笑著打量著我。我剛才說過,他身材很高,輪廓分明,灰眼睛,灰鬍子。他的神情有點像神甫,又有點像水手;後來他告訴我,「在想當漢學家之前」,他在天津當過傳教士。
我們落了座;我坐在一張低矮的長沙發上,他背朝著視窗和一個落地圓座鐘。我估計一小時之內追捕我的理查·馬登到不了這裡。我的不可挽回的決定可以等待。
「彭㝡的一生真令人驚異,」斯蒂芬·亞伯特說。「他當上家鄉省份的總督,精通天文、星占、經典詮估、棋藝,又是著名的詩人和書法家:他拋棄了這一切,去寫書、蓋迷宮。他拋棄了炙手可熱的官爵地位、嬌妻美妾、盛席瓊筵,甚至拋棄了治學,在明虛齋閉戶不出十三年。他死後,繼承人只找到一些雜亂無章的手稿。您也許知道,他家裡的人要把手稿燒掉;但是遺囑執行人——一個道士或和尚——堅持要刊行。」
「彭㝡的後人,」我插嘴說,「至今還在責怪那個道士。刊行是毫無道理的。那本書是一堆自相矛盾的草稿的彙編。我看過一次:主人公在第三回裡死了,第四回裡又活了過來。至於彭㝡的另一項工作,那座迷宮……」
「那就是迷宮,」他指著一個高高的漆櫃說。
「一個象牙雕刻的迷宮!」我失聲喊道。「一座微雕迷宮……」
「一座象徵的迷宮,」他糾正我說。「一座時間的無形迷宮。我這個英國蠻子有幸悟出了明顯的奧秘。經過一百多年之後,細節已無從查考,但不難猜測當時的情景。彭㝡有一次說:我引退後要寫一部小說。另一次說:我引退後要蓋一座迷宮。人們都以為是兩件事;誰都沒有想到書和迷宮是一件東西。明虛齋固然建在一個可以說是相當錯綜的花園的中央;這一事實使人們聯想起一座實實在在的迷宮。彭㝡死了;在他廣闊的地產中間,誰都沒有找到迷宮。兩個情況使我直截了當地解決了這個問題。一是關於彭㝡打算蓋一座絕對無邊無際的迷宮的奇怪的傳說。二是我找到的一封信的片斷。」
亞伯特站起來。他打開那個已經泛黑的金色櫃子,背朝著我有幾秒鐘之久。他轉身時手裡拿著一張有方格的薄紙,原先的大紅已經退成粉紅色。彭㝡一手好字名不虛傳。我熱切然而不甚了了地看著我一個先輩用蠅頭小楷寫的字: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默默把那張紙還給亞伯特。他接著說:「在發現這封信之前,我曾自問:在什麼情況下一部書才能成為無限。我認為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迴圈不已、周而復始。書的最後一頁要和第一頁雷同,才有可能沒完沒了地連續下去。我還想起一千零一夜正中間的那一夜,山魯佐德王后(由於抄寫員神秘的疏忽)開始一字不差地敘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這一來有可能又回到她講述的那一夜,從而變得無休無止。我又想到口頭文學作品,父子口授,代代相傳,每一個新的說書人加上新的章回或者虔敬地修改先輩的章節。我潛心琢磨這些假設;但是同彭㝡自相矛盾的章回怎麼也對不上號。正在我困惑的時候,牛津給我寄來您見到的手稿。很自然,我注意到這句話:我將小徑分岔的花園留諸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我幾乎當場就恍然大悟;小徑分岔的花園就是那部雜亂無章的小說;若干後世(並非所有後世)這句話向我揭示的形象是時間而非空間的分岔。我把那部作品再流覽一遍,證實了這一理論。在所有的虛構小說中,每逢一個人面臨幾個不同的選擇時,總是選擇一種可能,排除其他;在彭㝡的錯綜複雜的小說中,主人公卻選擇了所有的可能性。這一來,就產生了許多不同的後世,許多不同的時間,衍生不已,枝葉紛披。小說的矛盾就由此而起。比如說,方君有個秘密;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方君決心殺掉他。很自然,有幾個可能的結局:方君可能殺死不速之客,可能被他殺死,兩人可能都安然無恙,也可能都死,等等。在彭㝡的作品裡,各種結局都有;每一種結局是另一些分岔的起點。有時候,迷宮的小徑匯合了:比如說,您來到這裡,但是某一個可能的過去,您是我的敵人,在另一個過去的時期,您又是我的朋友。如果您能忍受我糟糕透頂的發音,咱們不妨念幾頁。」
在明快的燈光下,他的臉龐無疑是一張老人的臉,但有某種堅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朽的神情。他緩慢而精確地朗讀同一章的兩種寫法。其一,一支軍隊翻越荒山投入戰鬥;困苦萬狀的山地行軍使他們不惜生命,因而輕而易舉地打了勝仗;其二,同一支軍隊穿過一座正在歡宴的宮殿,興高采烈的戰鬥像是宴會的繼續,他們也奪得了勝利。我帶著崇敬的心情聽著這些古老的故事,更使我驚異的是想出故事的人是我的祖先,為我把故事恢復原狀的是一個遙遠帝國的人,時間在一場孤注一擲的冒險過程之中,地點是一個西方島國。我還記得最後的語句,像神秘的戒律一樣在每種寫法中加以重複:英雄們就這樣戰鬥,可敬的心胸無畏無懼,手中的銅劍凌厲無比,只求殺死對手或者沙場捐軀。
從那一刻開始,我覺得周圍和我身體深處有一種看不見的、不可觸摸的躁動。不是那些分道揚鑣的、並行不悖的、最終匯合的軍隊的躁動,而是一種更難掌握、更隱秘的、已由那些軍隊預先展示的激動。斯蒂芬·亞伯特接著說:「我不信您顯赫的祖先會徒勞無益地玩弄不同的寫法。我認為他不可能把十三年光陰用於無休無止的修辭實驗。在您的國家,小說是次要的文學體裁;那時候被認為不登大雅。彭㝡是個天才的小說家,但也是一個文學家,他絕不會認為自己只是個寫小說的。和他同時代的人公認他對玄學和神秘主義的偏愛,他的一生也充分證實了這一點。哲學探討佔據他小說的許多篇幅。我知道,深不可測的時間問題是他最關心、最專注的問題。可是《花園》手稿中唯獨沒有出現這個問題。甚至連『時間』這個詞都沒有用過。您對這種故意迴避怎麼解釋呢?」
我提出幾種看法;都不足以解答。我們爭論不休;斯蒂芬·亞伯特最後說:「設一個謎底是『棋』的謎語時,謎面唯一不准用的字是什麼?」我想一會兒後說:「『棋』字。」
「一點不錯,」亞伯特說。「小徑分岔的花園是一個龐大的謎語,或者是寓言故事,謎底是時間;這一隱秘的原因不允許手稿中出現『時間』這個詞。自始至終刪掉一個詞,採用笨拙的隱喻、明顯的迂迴,也許是挑明謎語的最好辦法。彭㝡在他孜孜不倦創作的小說裡,每有轉折就用迂迴的手法。我核對了幾百頁手稿,勘正了抄寫員的疏漏錯誤,猜出雜亂的用意,恢復、或者我認為恢復了原來的順序,翻譯了整個作品;但從未發現有什麼地方用過『時間』這個詞。顯而易見,小徑分岔的花園是彭㝡心目中宇宙的不完整然而絕非虛假的形象。您的祖先和牛頓、叔本華不同的地方是他認為時間沒有同一性和絕對性。他認為時間有無數系列,背離的、匯合的和平行的時間織成一張不斷增長、錯綜複雜的網。由互相靠攏、分歧、交錯,或者永遠互不干擾的時間織成的網路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時間裡,我們並不存在;在某些時間,有你而沒有我;在另一些時間,有我而沒有你;再有一些時間,你我都存在。目前這個時刻,偶然的機會使您光臨舍間;在另一個時刻,您穿過花園,發現我已死去;再在另一個時刻,我說著目前所說的話,不過我是個錯誤,是個幽靈。」
「在所有的時刻,」我微微一震說,「我始終感謝並且欽佩你重新創造了彭㝡的花園。」
「不可能在所有的時刻,」他一笑說。「因為時間永遠分岔,通向無數的將來。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我可以成為您的敵人。」
我又感到剛才說過的躁動。我覺得房屋四周潮濕的花園充斥著無數看不見的人。那些人是亞伯特和我,隱蔽在時間的其他維度之中,忙忙碌碌,形形色色。我再抬起眼睛時,那層夢魘似的薄霧消散了。黃黑二色的花園裡只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像塑像似的強大,在小徑上走來,他就是理查·馬登上尉。
「將來已經是眼前的事實,」我說。「不過我是您的朋友。我能再看看那封信嗎?」
亞伯特站起身。他身材高大,打開了那個高高櫃子的抽屜;有幾秒鐘工夫,他背朝著我。我已經握好手槍。我特別小心地扣下扳機:亞伯特當即倒了下去,哼都沒有哼一聲。我肯定他是立刻喪命的,是猝死。
其餘的事情微不足道,仿佛一場夢。馬登闖了進來,逮捕了我。我被判絞刑。我很糟糕地取得了勝利:我把那個應該攻擊的城市的保密名字通知了柏林。昨天他們進行轟炸;我是在報上看到的。報上還有一條消息說著名漢學家斯蒂芬·亞伯特被一個名叫余准的陌生人暗殺身死,暗殺動機不明,給英國出了一個謎。柏林的頭頭破了這個謎。他知道在戰火紛飛的時候我難以通報那個叫亞伯特的城市的名稱,除了殺掉一個叫那名字的人之外,找不出別的辦法。他不知道(誰都不可能知道)我的無限悔恨和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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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爆裂就能聽見心底的聲音了】
一個被大家視為笨小孩的「學者症候群」少年金日宇,無意間發現自己有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的能力。這時由電視製作人與商人各懷鬼胎精心策畫的電視比賽節目《The Champion》,打著冠軍將獲得十倍總下注金額的高額獎金吸引民眾參賽。
少年的父母想利用少年的特異能力大撈一筆,硬逼少年參賽,雖然進入了最後決賽,這時卻發生了大會拿不出高額獎金的狀況,於是想振興市場的商人及電視製作人用盡一切方法想對少年施加壓力……
高額獎金背後為了現實利益互相爭奪與推諉責任的人們正瘋狂上演著,被拉進真實社會的金日宇,也忽然開始聽見那些更細微的別人聽不見的聲音…
【作家的話】
記得在打瞌睡而模模糊糊的考生時期,老師曾突然向大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你認爲貧窮是什麼?」
某天在孩子面前,我又再次想起那個問題。當時,心態已經過了青春期的其他同學們這麼回答:「心靈薄弱,那就是貧窮。」但老師說你們的答案不對,糾正說應該是:「肚子餓時連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那才是貧窮。」為什麼要教正在準備考大學的學生們什麼是貧窮?我疑惑老師的用心。
經過十多年後,我已不再是十幾歲的學生,而是一個孩子的媽,曾幾何時也成了媒體的手腳就為了賺錢討生活。突然之間曾經茫然的東西清晰起來。
想起幾年前那間小吃店的老闆,因為貧窮,對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方式所造成的失誤,我再也憤怒不起來。相反地,我想對生活在同時代的年輕人們說「因為你們還年輕,所以就算窮也先忍著吧!你們知道那有多麼美嗎?」我還想對做虛假廣告的社會大聲的說:
拜託不要把貧窮理想化。
那是我為了女兒優先想做的事,我不想讓女兒在「外人禁止出入」的牌子面前轉身、不想讓人窺探父母的貧窮、不希望讓孩子變成容易對大環境不合理現象感到憤怒,但對自己身處的社會不合理的部分卻漠不關心。好好扶養孩子長大很重要,但在那之前更想改變孩子將來生活的社會,哪怕只有一點點,只是稍微留下一點痕跡也好。
在放棄了在廢棄的房間裡獨自唱歌的愛好,我想親自向人們傳達自己想說的話,想寫出所有人都能閱讀的文章,想這麼做的話就需要書。以趙南柱之名,裝載著我想說的話的一本書,就這樣,我決定開始寫一篇很長的故事:
「沒錢、沒勢、甚至連智力都不足的孩子的故事。世上唯一聽得見別人聽不見的聲音的孩子,那個孩子的名字叫金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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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對談的分析讓我想到【請問總統先生】。
韓國瑜不是連戰,戰哥當年的剛毅木訥有那個時代政治氛圍可讓他生存的環境,韓國瑜能在高雄選上個人魅力這點絕對有他的厲害之處,政治人物其實比很多娛樂人還要厲害很多,想要跟他們對話還佔上風,是要做很多功課的。
文中覺得為什麼會有人把技能點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我覺得這一點都不奇怪,在行銷與公關場合多的是這種人,以韓國瑜的立場,當然知道博恩會攻擊他,可是他既然擁有踩進敵營的自信,自然在拆招上絕對有因應法則,反倒是博恩可有曾經踩進敵營跟人家對話的經驗呢?一直在自己的舒適圈裡頭跟人對話,會輸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韓國瑜其實就是在這上頭表現得相當好的人,如果拿美國來說的話,歐巴馬與柯林頓也都是用這種方式在說話的。特別是【請問總統先生】當中的尼克森也是,只能說會覺得技能不該點這邊的憨慢講話台灣人才是奇怪的,因為我們一直都不鼓勵發展國民的表達能力啊。
韓國瑜看樣子本來就沒有要在這邊跟博恩真劍對決,對方丟過來的問題,他都是太極拳的撥掉了,雖然說這麼說有點邪惡,但是這就是一種不回答對方就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說話方式,這是所謂的「語言的藝術」。就像李立群在【這一夜 誰來說相聲】當中所提到的,聽起來很具體,實際很空洞,他好像已經講到問題的癥結了,實際上在迴避所有的答案。只有受過這種訓練才有辦法成為社會的菁英XD
不過李立群也說了,這還不是最高境界。最高境界就不用這麼繁瑣了。
不過要如何在對話當中擊倒這種論述呢?很簡單,就是要打斷他說話,在已經想讓繞圈的時候就要直接打破這個化勁,【請問總統先生】的最後一場對談,福斯特就是這樣逼尼克森面對問題的,但是這種做法是需要做大量的功課的,如果你沒有很清楚對方的底細,你就無法打斷他,還有你如果自覺自己有修養,等他表述完再回應,你自己也要有很強大的記性,記得他剛剛說了什麼,因為他就是要讓你忘記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其實這種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語的節目,就是那些政論節目,可是我覺得博恩沒有辦法做到這樣,而韓國瑜也很聰明,不會去上那些節目。
(圖:博恩聽韓國瑜解釋國防安全時,聽得一臉懵逼)
【韓國瑜的一些話術技巧】
昨天看完博恩夜夜秀的韓國瑜專訪,博恩的表現還蠻緊張的。他顯然有一些自己預期想達到的目標,所以有比較尖銳的部分,也試圖做一些軟性的拷問,卻被韓導的氣場給震攝住,整個人畏首畏尾,還出於示弱的講出一些討好韓國瑜的言論,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其實也不適合在商業活動裡這樣搞)。相比之下韓國瑜神態自若,沒有太多緊張的感覺,一句「大家最喜歡的韓導來嚕~」頗有孤芳自賞的信心,情緒的修練應該已經點滿。
總體而言博恩的感覺有點弱,有點越級打怪的感覺,當然這些都沒什麼,反正大家都已經對「訪談是最弱的」有共識,一切都只是正常發揮。只要博恩的下面還在,這些其實都還好。博恩的謙虛態度也有一些做人處事上的考量,畢竟表演結束之後還需要面對真實的人際關係,所以在台上道歉、講韓總好話,也勉強算是做人處事該有的態度。
截至目前為止(上片15小時),觀看已經破百萬,預估長期累積下來有機會上台灣年度前十大,但因為是在12月底上片,根據YT公布的規則,之前的榜單都是統計1月1日~10月31日的數據,這支影片恐怕很難上2020的榜單,這個統計規則也蠻古怪的,為什麼直接漏掉11~12月的影片。
接下來是重點部分,也就是韓國瑜的表現。
韓國瑜的表現很好也很爛。如果想聽到具體的內容,韓國瑜回答得很模糊,很爛;如果想聽話術的話,韓國瑜則是一級棒,絕對是頂尖人才,每一句話都散發出非常強烈的表演氣氛,他面對著現場的觀眾,表演出另外一群人想看到的東西,神態自若處變不驚。做為一個每天需要見成百上千人的總統候選人,為了能夠不斷的說話,他似乎嚴格的遵循某套話術,導致他能說很多話,說的話又非常虛,又或者是虛中帶真以真亂假,那種「非常假」的感覺也充滿了結構化的感覺,絲毫沒有臨時起義的感覺,有點難以想像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願意把這種莫名其妙的技能給練得這麼強。又因為他很有禮貌,所以也不好意思對他怎樣。然而任何有邏輯,重視客觀事實的人,聽到韓導說的話一定都會很不爽,知道他在騙人。
韓國瑜講話有一些特殊的技巧,整理列舉如下:
●禮貌、禮貌、禮貌。
非常有禮貌,伸手不打笑臉人,也能讓別人放下心防,韓導本身的內心則沒有表面上的那麼有好,當然也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壞,只是在禮貌的外表下伺機而動,平靜的海面暗流湧動,不卑不喜,沒有太多情緒。
這種能力需要修練,需要有理論基礎來支撐,至於是什麼基礎則不知道,是佛法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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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墜句。
論證過程中塞入很多沒有必要的比喻,只為了讓句子變長,為講而講。由於太過零碎無法在這裡舉例,具體情況直接看影片就知道。這同樣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技能,在政治表演方面倒是蠻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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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圈子,偏離主題
這同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專業能力。
被問到「韓市長有沒有覺得要跟哪一些人道歉呢?」,針對這種誘導性的暗示,韓國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始定義問題,說「從我出生、聒聒墜地到現在?」、「如果從小到大接觸的朋友上讓人有心裡不舒服」、「可能是我從小到大、年少輕狂的時候,要從少年的時候開始回憶嗎?」、「如果讓大家感覺不好那非常抱歉」........
所有人都知道博恩指的是2019年的高雄市民,只是這句問話本身在文法上確實具有很高的開放性,也沒有限定時間線。所以韓導就在這個基礎上主動出擊,主動建立起對他有利的框架,把時間線拉到韓國瑜出生~現在,還特別強調了「年少輕狂」,試圖把重點拉到無關緊要的部分。
也不能說博恩太天真,是韓國瑜太狡猾,正常人不會像他這樣。
聽到韓國瑜講幹話,博恩直接破題說「如果你的答案不是高雄市民....」
韓國瑜話鋒一轉,說自己感謝高雄市民給他一個機會,請假在外面選戰,沒有機會陪伴高雄市民,非常的抱歉。
大家內心想的是「說謊選總統」的部分,韓國瑜則是對「沒辦法陪大家」道歉。至於「高雄人給他機會」的部分,邏輯上也是一廂情願,完全就是他自己想選,違背承諾,丟下高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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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安全的部分也是同樣的狀況,被博恩問到「現在有哪個『國家』在危害台灣安全的?」,博恩其實已經把問題限定在「國家」,甚至是某種陷阱題(回答中國的話等同於承認一邊一國),但這不影響韓國瑜選擇性回答,依舊是遠離戰場,重新定義問題,將安全延伸到食物安全、居住安全、交通安全、治安安全....講了一堆之後才提到「國防安全」。
這很奇妙,他擺明了就是答非所問,他臉不紅氣不喘,我們也不能對他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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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有提到關鍵字,整句話的文法實際上沒有回答到問題
承接上面的國防安全部分。
講完一串廢話後,韓國瑜看似要進入主題:「各位年輕人你們的爸爸、爺爺,這一輩整整70年,說實在就是防止對岸武力攻台」 、「不要懷疑共產黨一定要打台灣」、「不要懷疑台灣人追求自由民主的決心」、「博恩提這個題目,我們所有國防政策的假想敵,人民解放軍,這是我們最大的,軍事上的,所有做的準備,而且已經70年了」
這段非常神奇,中間穿插很多贅句我沒打出來,建議看原始影片。中文本來就是一個注重關鍵字的語言,就算語序錯亂,大家還是看得懂,會針對單獨出現的關鍵字進行聯想。這一連串的內容有提到各式各樣的關鍵字,讓人以為有講到重點,實際上邏輯卻是亂的,缺乏各式各樣的關鍵描述,沒有回答到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甚至違反文法規則,只能依靠對號入座,也難怪博恩聽得一臉矇逼(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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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瑜回答完上述廢話之後,馬上被博恩追問「國家的名字」(暗示中國跟台灣是一邊一國),韓國瑜沒有正面回答,仍然開始進行定義,以下是完整句子:「我們是中華民國,是憲政體制。對岸在聯合國,全世界公認叫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們九二共識,我們是中華民國,所以我們要維護我們台澎金馬所有生命財產的安全,因此在九二共識的基礎之下,我們希望能夠維持自己的主權。」
這句話的邏輯也是亂的,前後文都是單獨的內容,沒有任何聯繫。首先,海協會(中國)的九二共識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台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未來將走向國家統一。韓國瑜承認的是海協會的版本,而不是台灣海基會的版本(中華民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他在文法上沒有直接說自己支持中國的九二共識,他選擇講一句獨立的「聯合國、全世界公認叫中華人民共和國」來暗示這點。
與此同時,又說中華民國要維護台澎金馬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段話缺乏前後文,所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想幫韓國瑜解釋這段話的涵義,因為這樣就上了韓國瑜的當,他自己沒說清楚是他的問題。
總而言之,韓國瑜承認的是中國版本的九二共識,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然後兩岸終將走向統一,反正無論如何都不是蔡英文支持者所希望的那樣(終極目標台獨),就這樣。
需要特別注意的是,縱使台灣價值派的人覺得韓國瑜在講廢話,實際上他沒有偏離自己的政治綱領,同時很好的避免了尖銳的對話。仍然是那句老話: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把這種技能給點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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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而不實的論證
他論證愛情摩天輪商機的理由是「從18歲到80歲都需要愛情,所以市場非常巨大」,這就好像我今天推出一個食物,理由是「全台灣2300萬人都需要吃飯」一樣莫名其妙,根本似是而非,不知道在衝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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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裡藏刀
可以感覺韓國瑜在一些小地方故意桶博恩,像是說博恩stupid,趁機說博恩在未成年小孩面前講黃色笑話,或者是最後盤腿打坐的部分。我相信韓國瑜本身並不熱衷於羞辱別人,他做這些主要是在他的TA面前顯得「韓黑大將博恩」失分,並且提供網軍素材,讓他們可以酸博恩。
也確實,關於博恩盤腿走路的部分,已經被旺中寫成一篇歌頌韓導的新聞,還順便酸了一下博恩。
這些小辮子都藏在和善有禮貌的外表之下,殺人於無形之中。縱使我們知道韓國瑜在講空話,我們卻很難窺探他當下是什麼心情。
●經典的三段式話術
「台灣人很善良、好客、重視教育.....」→「我們最擔心世界忘記台灣,台灣忘記世界.....」→「所以我們要心手相連打拼......不能在彼此惡鬥下去」
這是韓國瑜常用的話術:「原本很好」→「變差變爛,又老又窮」→「所以我們要團結blah...」全都是非常空泛的內容,尤其是描述台灣人變差的部分,根本是濫用全稱代名詞,都是些自由心證、對號入座的誘導內容,,目的是要灌輸恐懼,再提供(華而不實)的解決方案。
回顧韓導以前用過的類似話術,其實都無關乎客觀上的事實,畢竟台灣的生活環境與教育程度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沒有想像中的差。但如果一個人內心生病,心懷各種不滿(可能純粹是個人生活上的不滿),加上腦袋沒邏輯,聽到韓總講這些話之後,就有很高的機率會對號入座,覺得「自己以前很好,現在變得很差是因為蔡英文害的」,還有可能覺得韓國瑜很懂自己。
根本莫名其妙,這是在灌輸恐懼,任何有腦袋有邏輯的人應該都會察覺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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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這鳥東西能有什麼結論,就這樣吧,大家可以回家了。
韓國瑜講話的方式其實非常有結構,這意味著天賦以及大量的訓練,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熱衷於訓練這種講空話能力?中國共產黨高官?
然後,我很難判斷韓國瑜講這些話的時候,心情如何,我幾乎沒辦法讀到他的情緒,他表面上呈現出來的友善情緒非常好的偽裝了他真正的動機,平靜的內心下暗流湧動,或許他真的達到了某種境界,他內心確實很平靜。
韓國瑜可以用各種看似有溝通誠意的關鍵字,拼湊出邏輯混亂的內容來避開問題,卻也能用同樣的方式,用關鍵字來暗示自己的真實立場。對於透過大量講話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過程中韓國瑜的失言其實極少,某方面來講他精準的演繹了模糊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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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一個例子,假設小明跟小華是同事,今天小明打小華,打完之後小明開記者會
正常人會說:「我打了王小華,我不覺得自己有錯」,直接表明客觀事實,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如果是韓國瑜,他會說:「在今天這個場合,我過去有很多行為,當中某些行為,或許讓大家,或許讓王小華,感到不太愉快,關鍵在於我們想表達訴求」
上述回答缺乏關鍵的邏輯描述(王小明打王小華),也沒有承認自己打王小華,也沒有硬碰硬的說自己沒錯。感覺很像有說什麼,實際上又什麼都沒說。這就是韓國瑜的說話邏輯,很好的防禦性答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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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在溝通的過程中,在接收到問題時,無論怎麼回答,無論多不想回答,一定都是圍繞在問題的客觀事實上進行對話,因為我們預期對方不想聽到幹話,預期對方知道我們在講幹話,也知道講幹話不能解決問題,講多了很快就會心虛。
然後最重要的,大部分人很難擺脫客觀現實對於思想的束縛,會覺得「事實就擺在眼前」,會情不自禁的受到客觀事實的影響。
韓國瑜則不同,他完全不受客觀事實影響,可以一直講幹話,講自己覺得爽的話,講觀眾覺得爽的話,講一些扭曲事實卻能夠做球給媒體寫報導的言論,還臉不紅氣不喘,連續講好幾個月。他不重視自己講話的客觀正確,他只在乎講話能在TA內心造成什麼效果。套句3Q陳柏惟說過的話,韓國瑜很喜歡談「感覺」,但是韓國瑜的感覺多半跟現實背離,他「感覺」南部沒有國際機場,他「感覺」他沒有在請假,他「感覺」有國家機器在追蹤他,這些除了他自己很爽之外,實際上都跟事實背離。
詭異的是,你不能說他不在乎現實,實際上他在乎能影響他目的的現實;你也不能說他不重視解決問題,他很重視解決自己選總統路上的問題。他只是不在乎你在乎的事情而已,也不在乎腳踏實地的解決問題,也不在乎誠信。
從結果來看,他就只是把自我感覺良好給點滿了而已。
語言與情緒對他而言純粹是工具,與他真正的想法完全區隔開來。他結構工整的在某種更高的維度上組織著自己的外在表現,客觀現實與是非對錯之類的東西並不會妨礙他,他更關注什麼「感覺」比較好。他能用精確的方式編織出邏輯錯亂卻沒有失誤的詞句。
至於韓國瑜裡面是什麼價值觀則不知道,個人追求是什麼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選完市長就想選總統,不知道在急什麼,他似乎也很享受選總統的過程,或者說相較於治理,他更喜歡選舉的過程,可能也只擅長這個。
這應該是某種很高的修練,或者說這是老人家夢寐以求的技能,老人家面對身體的衰弱,非常需要自我欺騙的能力,然而物質世界的問題不能靠自我感覺良好、講幹話與發願來解決,因為很顯然的,對於在乎現實世界的人而言,韓國瑜的行為根本是一敗塗地,毫無建設性,也經不住現實考驗,謊話連篇,他所做出來的承諾毫無意義,就只能騙一些頭腦不清楚的老人。
老實講,過程中我確實有學到韓國瑜的一些大智慧,那是貨真價實的智慧。只是他在「感覺」這條路上走得太極端,以至於完全忽略客觀現實。
最後,仍然是那句老話,「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會把這種技能給點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