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擺攤經驗中遇到最印象深刻的客人是誰?」
這是一次分享會中某個聽眾提問,我最害怕回答這種「你覺得最....」的問題了,但這次腦中卻自然浮現了她。
這不是甚麼大不了的故事,卻讓我感到溫暖而且糾結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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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國清邁,那是旅行的最後一天,第三十天。
再過五個小時就要離開清邁了,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就像第一天來的時候一樣,我問自己在最後一天想做點甚麼特別的嗎? 除了特別進到了平常只敢經過的服飾店裡大肆血拚之外,我還是想和以往一樣,擺攤度過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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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德國人,小我一歲,才二十一歲,也是一個人來旅行,除了國籍之外,我們兩個的狀況幾乎相同。雖然清邁佈滿了歐美背包客,但真的少見一個女孩子獨自旅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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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孤單嗎?」我問了她這個一直以來糾纏我的問題。
她楞了幾秒,也許心想著我為什麼會這麼直接地問吧:「會阿,常常在背包客棧裡沒有人能和我說話。」
「我也是,尤其幾乎沒有華人住在那。」原來不是我太軟弱,她也是會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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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r joven no ser revolucionario es una contradicción.
年輕卻不具革命情感是種矛盾"
這是之前在柬埔寨的客人寫給我的西班牙文句子,我再寫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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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這裡擺攤到幾點?」她看似不經意地問。
「應該到晚上七點吧!」
「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那時候再來找你,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如果你覺得孤單的話.....」她靦腆地對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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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溫暖,真的很溫暖,令我不知所措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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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攤擺一陣子了,也和不少人談論過關於孤單,通常在一言一句的來來往往中話題溜走了,人們也就這麼走了。
一次次的經驗裡,讓我覺得談論孤單就像談論某次失戀一樣,他們會表示同情和無奈,但也僅此而已,待下一個話題開啟,那次失戀的痛測心扉也隨風吹散,沒有人記得,也沒有人在乎,畢竟我們都只是對方生命中短暫相聚十幾分鐘的過客。
但她卻是頭一個真的在乎,且直接邀約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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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溫暖,但溫暖地讓我不知所措。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對不起,因為我晚點就要搭飛機回台灣了,想要留點時間寫些明信片,沒辦法和你吃飯了」
我拒絕她了,而且是故意找藉口地拒絕她,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是為什麼。
對於再次建立短暫依賴關係的恐懼?
怕沒辦法流暢地說英文會讓自己和她沮喪?
怕更進一步的交往會破壞此刻最溫暖的感受?
我不知道,但至少那是最讓我感到溫暖的客人。
謝謝妳在乎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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