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公開自己的感染者身分。那天,男友跟我說,他還是無法接受HIV、「我們還是作朋友就好」。當天晚上,我就在網路上公開身分。
如果兩個人彼此喜歡,為什麼要因此分開?如果真的很喜歡對方,這件事情這這麼可怕嗎?我希望大家不要因為疾病影響本來的生活,HIV就只是一個疾病。如何定義它,完全取決於你自己。如果社會和你站在對立面的時候,你不要也站到那個對立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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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媽媽只有一點點印象,我都只記得好的,像是她有帶我到台北玩,去晶華酒店之類的。爸媽在我小一、小二時離婚,媽媽帶著妹妹離開後,就沒有聯絡了,我是阿嬤跟姑姑帶大的。從小我就知道自己喜歡男生,但我在學校就是很中規中矩,同學倒也不會欺負我。
高中念我家附近的桃農,當時我的偶像是倖田來未,我還曾經追星追到日本去。她不只會唱歌跳舞,私下也很真誠率直,相較當時最紅的濱崎步,倖田來未在小預算的情況下,也能做到最好,我覺得很厲害!可能因為追星,所以我開始對服裝造型產生興趣,想當藝人的造型、想做服裝設計。
上大學之前,我不知道網路交友,也沒有圈內的概念。大學去台南念書,有了自己的電腦,我才在拓網上認識第一任男友。念服裝設計的Gay都撞號阿,那時候沒有人追,覺得有人喜歡自己就好,第一任男友是在台北念書的普男,肉肉的,我覺得跟普男在一起比較沒壓力也滿好的。我們維持了一年半,最後還是不敵遠距離、聚少離多,只好分手。我會變得比較有自信,是後來變裝,成為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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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變成女神,是出社會後有一次,和一個要好的同事去Gay Bar,看到一群人在舞台上K pop,就像明星一樣。我跟同事在圈內都是路人阿,我們想說,要紅的話,健身要花錢,不然就來拍網路影片當網紅好了。我們開了網路訪談節目,結果我同事怕鏡頭,我先錄身邊的朋友,聊聊工作和伴侶。一開始沒變裝,只有戴假髮跟墨鏡,後來去當女裝銷售員,才開始嘗試穿女裝。
一開始都沒什麼人看,有一次上班遇到奧客,我拍影片罵客人宣洩,結果有人留言說想再看,就這樣罵了三天,我發現觀看人數竟然破百。於是我開始固定一、三、五直播,起初還是聊工作,之後開始認真想主題、配歌單,逐漸打開知名度。不過,還是沒有人追….。可能我也不懂圈內規則吧!其實,從初戀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對象。有時候人家可能只是想約炮,但結束之後我會想跟對方保持聯絡;有時候會有曖昧對象,但對方就突然消失。我在約炮的過程當中,一邊探索情慾,因此感染HIV。
我在前年11月確診,當下沒有覺得世界末日,是因為我一個高中時期的好朋友很早就感染,我一路看他走過來,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可怕。讓我比較煩惱的是,確診當天我剛好要赴一個約,對方是我長時間單身以來,非常喜歡的一個對象,我很猶豫要如何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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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生是我的理想情人類型,鄰家男孩、戴眼鏡的工程師(硬要說的話有點像品冠),個性木訥,但講話有點好笑。他是個深櫃男子,知道他同志身分的大概用五根手指數得出來。他喜歡穿一身黑,為了配合他,我也買了一堆黑色的衣服;不過,在他面前我可以不用裝man,覺得很自在。
確診那天和他見面,在他家住了兩天(只有單純睡覺),我才跟他說我是感染者,我問他的想法?他說再陪我去醫院複診,結果還是陽性,他說以後可不可以不要住他家?在那之後我們就沒再接吻,不過接下來半年,我從台北下班回到桃園,他每天都會來接我、帶我去吃宵夜。雖然都沒發生關係,但對我來說,這樣不就是在一起嗎?結果這樣過了半年,有一天他說他還是無法接受,希望回到朋友身分。當晚,我就在網路上,公開自己是感染者。
我好像很快就走出情傷,但我也不知道這一年來不斷談論這件事情,算不算是一種情傷治療?由於我公開感染者身分,有次我受邀在一個記者會上分享我的經驗,後來我看到有人在新聞下面留言:「不要什麼事都怪疾病,搞不好你們本來就不適合。」也許吧!總之分手後我在北部實在待不下去,輾轉到台中基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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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人知道嗎?我阿嬤跟照顧我的姑姑,在我大學畢業那兩年,相繼因為大腸癌過世了;我爸本來就不在乎我,另一個姑姑說我開心就好。可能因為一開始就沒有家,所以也沒有特別想跟人家進入關係吧。
成為助人工作者,不在我原本的預期之中。在台中基地,我主要負責設計工作,也幫忙篩檢、與訪客聊天,認識到很多不同的人。其實,不是每個人的議題,都會外顯出來。
從前,我比較從自己的標準看事情,不懂得光是一句話,就會讓人很不舒服。現在比較能感同身受,感受每個人的困境。不過,我還是會在網路上跟人家吵架。有次看到有人留言說:「這個病對感染者來說,本身就是很大的懲罰了」,懲罰是指我們有罪嗎?如果覺得有罪,那是你的問題。
我選擇攤在陽光下,我不想活在恐懼之中。
Humans of Taipei X 女神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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