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去看醫生,發現肥宅我時隔幾年又得腸胃炎了。
為什麼說又呢?
仔細想想,其實我過去滿常得腸胃炎的,患病時往往一三五腹瀉,二四六烙賽,動不動就一兼二顧,放屁兼洗褲。
大學的時候也為此看過很多次醫生,也累積了幾次奇妙的看診經歷。
還記得有一次我病毒性腸胃炎,拉肚子又發燒,準備就醫時卻發現平常去的XX診所人潮洶湧。
我排在掛號的隊伍末端,正好接到班代打來的電話。
「喂,聽說你發燒喔?」班代問。
「對,沒有很嚴重啦,不用擔心。」我說。
「喔喔,是這樣啦,我們八月不是要去墾丁班遊嗎?」班代欲言又止。
「對,怎麼了?」
「大家是想說齁,你要不要在家養病,不然傳染給同學也不好對不對?」
「欸?可是現在才二月……」我錯愕。
「好啦,那就先這樣,我們車票就先不訂你的囉,早日康復,掰掰。」班代掛上電話。
傷心欲絕的我當下就放棄治療,打算回到宿舍自生自滅,卻不料在回學校的路上看到一間過去沒發現的診所。
有別於XX診所的高人氣,這間診所連一位病人都沒有。
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走進診所,站在掛號櫃台前面看了半天,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有人在嗎~~~」我問道。
診所的內部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沒有穿白大褂的醫生跑了出來。
「直接進來就好。」醫生用手背抹抹嘴。
雖然沒有規定醫生一定要穿白大褂,但我可以清楚地看見診間後面有張餐桌,餐桌上放著幾道家常菜。
感覺就是晚餐吃到一半的醫生坐在辦公桌前,伸了個懶腰。
「健保卡?」醫生漫不經心地說,牙縫上卡著一條肥大的菜渣。
我頗為猶豫地把健保卡放在桌上。
「嗝~~」醫生打了個響亮的嗝,問道:「哪裡不舒服?」
我突然有種收回健保卡的衝動。
醫生彷彿察覺了什麼,眼中精光一閃,一掌快速絕倫地拍在健保卡上,我完全抽不回來。
是個高手。
怕傷到IC晶片的我只好放手。
「哪裡不舒服?」醫生又問了一次。
「發燒,拉肚子。」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醫生點點頭,拿出一條水銀溫度計夾在我的腋下。
原來現在還有尚未採用耳溫槍的診所,真是懷念的量體溫方式呢。
接著,醫生拿起掛在診間門把上的聽診器,將圓盤狀的聽頭按在我肚皮上。
我微微皺眉,看著本該掛在醫生脖子上的Y型耳管晾在門把上晃壓晃的。
「嗯……腸胃沒什麼怪聲。」醫生若有所思。
廢話,你根本沒把聽診器另一端的耳竇塞進耳朵裡。
「……咳咳……醫生,聽診器……」我出聲提醒。
「嘖。」醫生不耐煩地咂嘴,用被找麻煩的語氣說道:「好啦好啦,衣服掀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還是依言掀起衣襬。
然後醫生彎下腰,直接側耳貼在我的肚子上。
「……醫生?」我整個傻眼。
「噓──」醫生示意我安靜,神情十分嚴肅。
我嚇了一跳,該不會身體出了什麼事吧?
「你今天中午吃飯糰對吧?」醫生凝重地問。
「對,怎麼了嗎?」我緊張地問。
「厲害齁。」他得意地笑了笑。
厲害是很厲害啦,但跟我發燒到底有甚麼關係啊?
「沒事,應該沒傷到胎氣。」醫生拍了一下我的肚皮,把我的衣襬拉回原位。
「胎氣?」我震驚。
「哈啾!」醫生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我大腦瞬間當機。
「最近氣溫變化大,不小心感冒了,本來想去看XX診所,結果人多到爆你知道嗎?」醫生恬不知恥地聳聳肩,完全沒有身為醫生的覺悟。
我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啊──」醫生拿出一根冰棒棍。
「啊──」我本能地張開嘴。
醫生將冰棒棍放進我口中。
一股熟悉的甜膩氣味在口腔中擴散。
「香草口味?」我疑惑。
「你比較喜歡巧克力的嗎?一開始要先講啊,想換的話要再掛號一次喔?」
他攪了攪我口中的冰棒棍,然後抽出來,含進自己的嘴裡。
「嗯──」醫生砸砸嘴,啵的一聲抽出冰棒棍,說道:「喉嚨沒有發炎。」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判斷的啊!
這種診療法真是令我嘆為觀止啊幹!
接著醫生從我腋下抽出水銀溫度計,放在一邊。
然後他一手摸著自己的額頭一手摸著我的。
「發燒了呢。」他說
那你到底讓我夾溫度計幹嘛啦!好歹也看一下啊!
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觸診、聽診甚至是舌診後,醫生開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他眉頭深鎖,似乎遇到了什麼困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應該是他老婆的中年婦女從後面走了出來,一手還端著飯碗。
「這個不用開吧?」婦女用筷子指著螢幕,語出驚人。
她用筷子夾起我先前用過的溫度計,說道:「沒有燒到很高啊。」
廢話,這根溫度計都離開我身體多久了,不要現在才看啦!
「嗯,也對。」醫生依言刪掉了藥單中某個項目。
也對個屁,居然就這樣改了我的藥單。
我連抗議的力氣都沒有,茫然地坐著,心如死灰地接受未知的命運。
醫生寫好藥單,列印出來,囑咐我到另一間藥局領藥。
「回家記得多喝水。」他掀起我的衣服,把健保卡夾在我的腋下。
幹嘛夾在腋下啦?
唉,算了。
我嘆了口氣,筋疲力竭地走出診所,然後騎車噗噗噗地到藥局領藥。
藥局的人看到我的藥單後,臉色變了變,花了超長一段時間才把藥包好給我。
雖然很在意那個臉色變了變,不果我已經放棄思考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宿舍後吃了一包藥,昏昏沉沉地睡去。
隔天早上醒來後,我恍如隔世地躺在床上。
突然覺得腋下癢癢的,伸手一摸,拿出還夾在那裡的健保卡。
「啊,退燒了。」手指感受著從健保卡上傳來的輕微體溫,我輕聲道。
我的腸胃炎居然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治好了。
也許是人類犯賤的性格使然,我後續又去那間診所看診了幾次。
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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