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文章和本人一樣虛偽。
這篇文章的主旨很簡單:「一切純屬記者穿鑿附會,絕無此事。」可以用14個字就解釋清楚的事情:他竟然寫了3985個字!當我看到「我是真的不喜歡拍照。」這句話時,忍不住笑了。拜託!全台灣最愛拍照的樂團(稱他們為樂團會不會太污辱搖滾樂?)女主唱就是你了好嗎?
對於今天的新聞,有許多不實的部分,我想了想,還是聲明一下吧。
先就新聞內文來回覆,引號內為報導內文。(單就這次的新聞內容而談,我清楚明白媒體中有很多做好事,存好心的人。)
一、「主唱青峰因為沒有妝髮,不願讓素顏曝光」
希望記者不要拍照,不是因為怕素顏曝光,我有很多醜照,從小到大的照片到處都有,我想應該沒有素顏的問題。我是真的不喜歡拍照,尤其在彩排的時候,需要仔細專注在音樂、音響的部分,拍照會讓我很分心。身為一個藝人,在歌唱時還是會被這些小事影響,的確是我還未夠班。
昨天在場的觀眾可以證明,其實彩排時,也有很多觀眾朋友在拍照,我都沒有說什麼,並沒有所謂「明星了不起唷,為什麼不能拍」。而這位攝影大哥我一開始也並不知道是媒體,我只是看到一個人突然衝進未開放區域,拿著長鏡頭,當下我也先好聲好氣地說,請他不要拍。這貴報的報導也說了,我一開始是用「撒嬌」的方式。
二、「本報記者後來退至警戒線外拍攝,青峰依舊不開心,直接用麥克風幹譙」
這段完全是謊言。彩排在場的觀眾,你們都可以作證,我請求他先不要拍,講了之後,他完全沒有退後,更沒有如他所說的「退至警戒線外」,攝影大哥依然是在舞台邊,而且還神情得意地,揮動手指叫我出來,這時候我有再說了一次請他不要拍。他依然沒有退後,我先離開了台上,他還在原地理直氣壯拍攝其他團員。一直到後來我們的工作人員,以及海洋音樂祭的工作人員勸說,他也不肯離開。
三、「青峰依舊不開心,直接用麥克風幹譙:『講也講不聽,趕也趕不走,你是番仔唷。』隨後自行中斷彩排,下台前又補了句:「我很醜,但是我很溫柔,shit!」,脾氣相當暴躁;而「番仔」也有鄙視原住民之意。」
首先,我有說「很番(音歡)」,不是說「番仔」。我剛剛也查過了,台語的「番」的確有歧視意味,對於這點,我很抱歉,我對於台語不夠精深,才疏學淺,並不知道「番」有鄙視原住民之意,若有任何原住民朋友感到汙辱,很抱歉。
我有許多原住民的好朋友,我不可能會對他們歧視。貴報並不是第一次拿我的話語借刀殺人。各位觀眾,在說話者沒有此意涵時,卻被如此指稱,真正歧視的人,是說話的人,還是撰寫企圖栽贓的人呢?
四、「當下就有皮膚黝黑的觀眾回嗆」
作為一個媒體,是否應該平衡報導,你有沒有聽到,當時更多的現場觀眾,是在對你們衝破封鎖線硬要拍照的行為不滿呢?
五、「蘇打綠2003年自海祭發跡,現在在樂壇已有一席之地,卻忘了海祭與觀眾近距離分享音樂的初衷,有遊客不滿:『在台上表演為什麼不能拍,這裡也沒說不能拍呀。』酸蘇打綠變大牌、大頭症」
同樣的,這段也未平衡報導,只採取對貴報有利的角度。
再者,我相信只要是有花過一些時間陪伴蘇打綠走來的觀眾朋友都知道,我們不可能忘了近距離跟觀眾分享音樂的初衷,否則,我們不會演唱會一定要走下台,不會總是讓觀眾點歌,不會常常在彩排問觀眾要不要先聽一些正式演出不會唱的歌,不會那麼喜歡跟大家鬥嘴互動,不會吵著要回那些曾照顧過我們的場合演出。
如果有看過早期蘇打綠演出的人都知道,以前我的確會在彩排,甚至演出時也說,請觀眾不要拍照,現在我已經都不說了。只有這次,因為,你已經衝到並未開放的區域內(大概相差了十公尺吧),我更不知道你是媒體,有務在身,如果你要做採訪,為何不願意事先告知,一定要用如此強硬的方式?
我們需要的只是尊重,我很尊重你,所以我先柔性請求你先不要拍了,讓我們好好彩排,然而幾次請求,你們都沒有絲毫讓步,如今還把所有強硬的態度都推到歌手身上,甚至公然在報導上說謊。藝人在明,你們在暗,但,觀眾們,你們真的是喜歡這樣炒作的媒體世界嗎?
彩排我盡力,演出我盡力,這是我的敬業。我想專注,所以在彩排還沒有心理準備時,對長鏡頭做出了請不要進入管制區拍照的請求,難道這就叫做大頭症?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大牌,我知道我什麼牌也不是。
六、「又加碼再『噹』一次」
我並沒有「噹」的意思,反之,我不想閃躲已經發生的事,彩排發了脾氣然後演出時對觀眾裝好人,把話藏心裡背後說,這不是我的個性。我想在台上直接告訴你,為什麼我會有這些反應,我也希望,當表演者在台上做出請求,你可以不接受,你可以為了你的工作據理力爭,但不能拍不到就不擇手段,彷彿你要什麼我都必須照做,只因為你是媒體,你的筆可以操縱我的生死,這整篇報導不都是惱羞成怒的產物嗎?但真的是如此嗎,現場有非常多觀眾可以作證,很多都不是實情呀。
說完了內文不實的部分,再就情感與對媒體生態的期許來說:
貴記者,我知道你是新聞新人。我對新聞新人其實有很多期許,這十年來,有很多記者,跟我都算是「不打不相識」吧,我從來就不會說好聽話,所以得罪過很多人,但很多記者老朋友,他們從一開始覺得我太直,誤會我,到後來發現,我從來不做暗事,只說亮話,也絕不記仇,甚至,我就算面對記者,我也是用真心,放感情,不說謊。因此有一些記者朋友,與我私底下也堪稱好友(你們知道我的好友定義從不是虛情假意)。我不會為了新聞,為了曝光去求什麼,同樣,我也只需要一個尊重,這尊重我永遠會先給。我熟知的很多記者,他們都不會為了刺激眼球,而去抹黑什麼,他們會將心比心,甚至擔心見報後藝人的情緒,反而常常在很多狀況,我還是依舊太不會做人,好幾次還是多虧了記者朋友的保護,這些點滴我都放在心頭。
我不知道你的新聞求學背景,但我永遠記得,在我大學選修的新聞寫作,第一堂課,教授就告訴我們,新聞寫作最重要的前提是:新聞道德。新聞寫作永遠要注意:平衡報導。
報導是一個你透過你神聖的筆,跟世上需要的人溝通,讓他們知道客觀、真實的事件,而不是一篇充滿情緒化,惱羞成怒,單一觀點的字眼,這不是你的個人網誌,這是一篇被千千萬萬受眾閱讀的新聞。而你不是做不到宏觀,你是不願意做。
新聞價值不該是用踐踏的方式去對待被訪者、演出者,不該是光用誇張甚至造謠的口吻去吸引目光(這同時也是在看輕閱報者),你應該要知道,你有多重要,你是可以改變陋習的,你的筆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價值觀,新聞應該要因為你在還沒有被這社會磨損時對新聞的熱忱,因你的加入,而變得更好。而不是變成,請求別拍照就是罪人,當你們想修理別人時總是選擇單一偏頗的說辭,我們有任何不順你意就該被捅,對於不合理的要求不百依百順就是驕傲耍大牌。
引述張懸的一段話:
「新聞媒體讓玩火的藝人以為玩火可以是為人的藝術,
但我想跟年輕的妳深深地說,
我看過的多半是很多傷心的公眾人物。
我明白被你們棄如敝屣的重要社會議題為何不受尊重,
但此外你們做的許多事都是別人幫你們付出所有的代價,
真的,所有的代價。」
你知道,我昨晚在台上提到挫折,即便是現在看似擁有舞台的蘇打綠,我們講的話有一些人願意聽,但常常最傷心的部分是,我們花了大部份的時間,把千頭萬緒放進歌曲、歌單、表演裡,我們總是提到希望大家把垃圾帶走,希望大家多愛護環境,希望大家不要只用別人給你的方式思考,希望大家要知道自己反對什麼、珍惜什麼,希望大家多關心我們的家人,希望大家注意的公共議題,希望大家有能力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們是那麼拼了命用歌曲、用行動去表達,但是我們不懂炒作,於是,永遠這些善意,在新聞上只會成為最無關緊要的話語,提也不會提,反而總是這樣一篇修理式,帶著非事實的新聞,不但大大輸出,還會成為頭條。
我自然明白,清楚我的人就會清楚,不相信的人講也不會相信,那麼為什麼我要說這麼一大篇呢?因為,我從來不願意用這生態中的利益交換,或是利害關係壓來壓去,我不懂用諂媚去換來更大價值,但我真的很願意真心地與你好好說一次,我願意花幾個小時,躊躇思考,娓娓說出心裡話。我不是給你薪水的人,但我也不是貪求你什麼的人,我在這裡沒說的,我也不會去做小動作。
btw,謝謝你們挑了一張好看的照片登出
最後寫給觀眾:
我之所以會深深地說,不是因為我需要辯解,我錯的我一定承認。但我不能停止對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深深地期許,我不能不相信,有時候出現病入膏肓的形而上的暴力行為是可以變好的。這個世界不能總是隱善揚惡。好的事情,為什麼我們不花更多時間去分享、去探討,永遠是不好的才能引人譁論?
我知道你們明智的人大有人在,不過見浪就倒的人也為數不少,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的這番話,而去謾罵這位記者或這篇報導,我從來不是想挑起戰火的人,也並非想用你們的聲浪博取什麼,但很可惜,在多次的塑造下,我成了這樣的角色,那是我很遺憾,也是我沒做好的事。對於海洋音樂祭的彩排,我們只需釐清事實,現場觀眾都可以佐證我所言不假,再回頭省視這篇新聞內文荒誕的部分,當然,其實根本是浪費你們的時間了。
我是真的希望我們是一起看見我們在媒體行為下受的影響,我們未曾思考就接受以至於豢養出來的惡性循環,以及看見我們自己微小但不單薄的力量,然後一起朝更好的地方前進。媒體朋友你們的力量要繼續找出我們社會上藏污納垢的地方,引導受眾關注需要被關注的地方,靠你們可以將好的力量發揮到更大值,而不是永遠找火藥,讓他在不恰當的地方傷害人。我真的不認為我有壞到必須讓你們這樣欺負說嘴,浪費頭版來做你所謂的「噹」。
昨天我很感慨,十年了,我還在惹事生非,但十年了,我還在拼命唱著,就算昨天聲音狀態不佳。張懸總是要我不要那麼盡力傷了自己,但我就是做不到。唱到〈你在煩惱什麼〉終了的說話時,真的覺得,雖然我是一個那麼孤獨的人,但因為你們,我一路走得不那麼孤單,忍住淚水,荒腔走板卻用盡氣力唱完。
最後,容我再引述張懸的一段話,我無法說得更好。
「我真心地希望我們都用自己的所處身份深思,
公眾人物,媒體,和受眾,
我們真的需要在每個對事物的第一個反應上作出改變,
讓世界真實發生的事不再孤單,
讓混亂雖然混亂,但還有值得重視的事情存於其中。」
深深感謝
青峰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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