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爪:被詛咒的三個願望】
這次推薦的短篇,算是超自然題材的恐怖作品,出自英國作家雅各布斯。
故事描述懷特一家人,從士官長莫里斯那拿到可以「許三個願望」的猴爪。
然而,許願這件事是有代價的......
一起來看看這部有些驚悚的短篇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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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爪 / 雅各布斯
外面,夜晚寒冷而潮濕,但在雷克斯納姆別墅的小客廳裡,窗簾下垂,爐火熊熊。父子倆在下棋,父親以為棋局將發生根本的變化,把他這一方的國王推入危急而不必要的險境,這甚至引起了那位白髮老太太的評論,她正在爐火邊安靜地編織毛活。
「聽那風聲。」懷特先生說,他看出自己下錯了一著影響全域的棋,可為時已晚,他態度和藹地想不讓兒子發現這個錯誤。
「我正聽著呢,」兒子說,他冷酷地審視著棋盤,一面伸出手來,「將軍。」
「我簡直不相信他今晚會來。」父親說,他的手在棋盤上躊躇不決。
「將死了。」兒子回答。
「住得這麼偏遠真糟透了,」懷特先生突然出人意外地發起脾氣來,大聲叫喊,「所有那些糟糕透頂、泥濘又偏僻的住處裡,就數這兒最壞。小路上是沼澤,大路上是急流,我真不知道人們在想些什麼。我猜想因為大路上只有兩所房子出租,他們就認為這沒關係。」
「別介意,親愛的,」他的妻子安慰他說,「也許下一盤你會贏的。」
懷特先生敏銳地抬眼一看,恰好瞅見母子倆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色,到了嘴邊的話消失了,他用稀疏的灰白鬍子遮掩起負疚的笑容。
「他來了。」當大門砰地一響,沉重的腳步向房門邁來時,赫勃特•懷特說。
老頭兒連忙殷勤地站起來,打開房門,只聽得他向新來的人道辛苦,新來的人也向他道辛苦,惹得懷特太太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當一個又高又壯、面色紅潤、眼睛小而亮的男人跟在她丈夫身後走進房門時,她輕輕地咳嗽。
「莫里斯軍士長。」懷特先生介紹說。
軍士長和他們握了手,坐在爐邊留給他的座位上。他的主人拿出威士卡和平底酒杯,在爐火上擱了一把小銅壺,他滿意地瞧著。
喝到第三杯,眼睛放出光彩,他開始談話了。當他在椅子裡聳聳寬闊的肩膀,談起奇異的景色、英勇的業績、戰爭、瘟疫和陌生的民族,這小小的一家人懷著熱切的興趣注視著這位遠方來的客人。
「21年了,」懷特先生朝他的妻、兒點著頭說,「他走的時候是庫房裡一個瘦長的小夥子。可現在看看他吧。」
「他看上去並沒有受多大創傷。」懷特太太有禮貌地說。
「我倒想親自上印度去,」老頭兒說,「只是到處瞧瞧,你們懂吧。」
「你還是待在原地好。」軍士長搖搖頭說。他放下空杯子,輕輕地歎了口氣,又搖搖頭。
「我想瞧瞧那些古廟、托缽僧和玩雜耍的人,」老頭兒說。「不久前有一天你談起什麼猴爪,那是怎麼回事,莫里斯?」
「沒有什麼,」這位當兵的趕忙說,「至少,沒什麼值得聽的。」
「猴爪?」懷特太太好奇地說。
「唔,也許,它有點像你們會稱做魔術的那種玩意,」軍士長不假思索地說。
他的三位聽眾急切地朝前靠攏。客人心不在焉地把空杯子湊到唇邊,又把它放下。
他的主人給他倒滿了酒。
「看上去,」軍士長說,他用手在衣袋裡摸索著,「這只是一個平常的小爪子,已經乾癟成木乃伊了。」
他從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給他們,懷特太太的臉厭惡地扭曲了一下,退了回來,可她兒子接過它,好奇地察看著。 「這有什麼特別的?」懷特先生問,從兒子手中拿過那東西,仔細看了一會兒,又把它放在桌上。
「一位老托缽僧用符咒鎮住了它,」軍土長說,「他是個非常神聖的人。他要顯示,是命運支配人們的生命,而那些干预命運的人會使他們自己遭受不幸。他用符咒鎮住了它,讓三個人,每個人都能通過它實現自己的三個願望。」
他的神態是那麼觸動人,使他的聽眾意識到他們輕輕的笑聲有點不協調。
「唔,那你為什麼不提出三個願望呢,先生?」赫勃特•懷特機靈地問。」軍士長以中年人慣于看待冒昧的年輕人的目光注視著他。「我提出了。」他平靜地說,他那佈滿斑點的臉孔發白了。
「你那三個願望真的實現了嗎?」懷特太太問。
「實現了。」軍士長說,他的杯子輕輕地敲擊著他那堅實的牙齒。
「還有別的人祝願了嗎?」老太太問。
「有,第一個人實現了他的三個願望,」他回答。「我不知道頭兩個願望是什麼,但第三個是祈求死亡。那樣我就得到了這猴爪。」
他的語調極其沉重,這一夥人都默不作聲了。
「要是你已經實現了三個願望,那麼,眼下它對你沒有好處了,莫里斯,」老頭兒終於說話了,「那你留著它為了什麼呢?」
當兵的搖搖頭。「為了幻想,我猜,」他慢騰騰地說,「我的確想過要賣掉它,可眼下我不想賣了。它造成的危害已經夠大了。再說,人們不會買它。他們認為這是個神話,其中有些人,還有那些真的有些相信它的人要先試試,然後再付給我錢。」
「要是你能提出另外三個願望,」老頭兒以銳利的目光瞧著他說,「那你會提嗎?」
「我不知道,」另一方說,「我不知道。」
他拿起猴爪,夾在食指和大拇指中間搖晃著,突然把它扔到火上。懷特輕輕地喊了一聲,彎下身子趕緊把它拿開。
「最好讓它燒掉。」當兵的嚴肅地說。
「如果你不要它,莫里斯,」老頭兒說,「把它給我吧。」
「我不給,」他的朋友固執地說,「我把它扔到火裡。要是你留著它,出了什麼事兒可別責怪我。像個明智的人那樣,再把它扔進火裡吧。」
另一方搖搖頭,仔細察看他的新東西,「你怎樣祝願?」他問。
「你右手拿起猴爪,大聲祝願,」軍士長說,「可我警告你後果嚴重。」
「聽上去像《天方夜譚》似的,」懷特太太說,一面站起來開始擺飯餐,「你想你也許可以祝願我長四雙手嗎?」
她丈夫從口袋裡拿出那個護符,軍士長臉上帶著一種警告的神色,抓住懷特先生的胳膊,全家三人不禁放聲大笑。
「如果你一定要祝願,」他粗暴地說,「提出些合理的願望吧。」
懷特先生把猴爪放回口袋,擺好椅子,示意他的朋友入席。吃晚飯的時候那護符有點兒被遺忘了,飯後三個人坐在那兒著了迷似地聽軍士長談他在印度的第二部分冒險經歷。
「要是關於猴爪的故事不比他剛才告訴我們的事兒更真實,」當房門在客人身後關上,讓他恰好能趕上末班火車的時候,赫勃特說,「那咱們從它那兒搞不出多少名堂。」
「你得了這東西給了他點什麼,爹爹?」懷特太太仔細察看著丈夫問道。
「小意思,」他說,臉上微微發紅,「他不要,可我讓他拿著。他又逼我扔掉它。」
「很可能,」赫勃特裝出害怕的樣子說。「嘿,咱們就要發財了,要出名,要幸福了。爹,先從祝願你當個皇帝開始吧,那你就不會再受老婆的氣了。」
他猛地繞著桌子跑了起來,受到中傷的懷特太太拿著沙發背套在後面追趕他。
懷特先生從口袋裡拿出猴爪半信半疑地看著它。「我不知道該祝願些什麼,真的,」他慢騰騰地說,「依我看,我想要的一切都已經有了。」
「要是你把這所房子的欠款付清了,你就很高興了,對嗎?」赫勃特把手放在肩上說,「好啦,那麼祈求200英鎊吧,正好付這筆帳。」父親因為自己的輕信,羞愧地微笑著,拿起了那個護符,這時他的兒子,帶著一種若不是因為朝他母親擠了下眼睛,本會更莊嚴的神色,在鋼琴旁坐下,彈了幾個感人的和絃。
「我願得到200英鎊。」老頭兒清晰地說。
鋼琴奏出的一陣猛烈的音響迎候了這句話,可是被老頭兒戰慄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妻、兒向他奔去。
「它動了,」他喊道,對躺在地上的那東西厭惡地瞥了一眼,「我祝願的時候它就像條蛇一樣在我手裡扭動了。」
「唉,我沒有看到錢,」他兒子把它撿起來放在桌上說,「我打賭我永遠見不到這筆錢了。」
「這准是你的幻覺,爹爹。」他妻子焦急地瞧著他說。
他搖搖頭:「不過,沒有關係,沒受傷,可它還是讓我受了驚嚇。」
他們又在爐邊坐下,兩個男人抽完了煙斗。外面,風勢轉猛,樓上的門砰地一響,老頭兒緊張地動了一下。一種異常的、沉悶的寂靜籠罩著全家三口人,直到老兩口起來去就寢。
「我希望你們會在床中間發現那筆款子捆在一個大包裡,」赫勃特向他們道晚安時說,「而且在你們把那不義之財裝進口袋裡的時候,會有個可怕的東西蹲在衣櫃頂上瞅著你們。」
第二天早晨當冬日的陽光灑在早餐桌上時,赫勃特在明亮的陽光中嘲笑他的恐懼。屋子裡有一種前一天晚上缺少的乏味的安全感,那個污穢而皺縮的小猴爪已被隨意地放在餐具櫃上,表示人們不那麼相信它的效力。
「我想所有的老兵全都一樣,」懷特太太說,「咱們竟會聽信這樣的胡說八道!現在怎麼還會有實現祝願的事兒?就是能實現,200英鎊又怎麼能傷著你呢,爹爹?」
「也許會從天上掉到他腦袋上」輕浮的赫勃特說。
「莫里斯說,事情發生得那麼自然,」他父親說。「雖然你是那樣祝願的,你也許還會認為那不過是巧合。」
「好啦,我回來以前別動那筆錢,」赫勃特說,從桌旁站了起來。「我怕那會讓你變成一個自私、貪婪的人,那我們就只好不承認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媽媽笑了,跟著他走到門口,目送他上了路,又回到早餐桌旁,以她丈夫的輕信取樂。可這些並沒有妨礙她一聽到郵差敲門就匆匆跑向門口,當她發現郵差帶來的是裁縫的帳單時,也沒有妨礙她有點苛刻地提到退休的軍士長愛喝酒的習慣。
他們坐下來吃晚飯的時候,她說:「我想,赫勃特回家來,會有更多有趣的議論。」
「儘管這樣,」懷特先生說,給自己倒了一點啤酒,「我敢說,那個東面在我手裡動了,我敢發誓。」
「你認為它動了。」老太太安慰他說。
「我說它動了,」另一個回答,「我當時並沒有想到它;我剛——什麼事兒?」他妻子沒有回答。她在觀察外面一個男人的神秘動作:他猶豫不決地向房裡窺探,看來好像要下決心進屋。她心裡聯想起那200英鎊,注意到陌生人衣著講究,頭戴一頂光亮嶄新的綢帽。有三次他在門口停下來,然後又向前走開了。第四次他手把著門站在那兒,接著突然下決心打開大門走上了小徑。就在同時懷特太太把雙手放在身後,急忙解開圍裙帶子,把這件有用的服飾塞在椅墊底下。
她把陌生人帶進屋裡,他似乎很不安。他偷偷地凝視懷特太太,當老太太對屋裡那樣兒和她丈夫身上那件通常在花園裡穿的上衣表示道歉時,他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接著她以女性所能容許的耐心等待他宣佈來意,可他最初卻奇怪地沉默不語。
「我——受命前來拜訪,」他終於說,又俯身從褲子上摘下一段棉線,「我從毛-麥金斯公司來。」
老太太吃了一驚。「出了什麼事嗎?」她屏住氣問。
「赫勃特出了什麼事嗎?什麼事兒?什麼事兒?」
她丈夫插嘴了。「哎,哎,媽媽,」他急忙說,「坐下,別忙著下結論。我相信,你沒有帶來壞消息,先生。」他急切地瞅著另一個人。
「我很抱歉——」客人開始說。
「他受傷了嗎?」母親問。
客人點點頭。「傷得很厲害,」他平靜地說,「可他一點兒也不痛苦。」
「啊,感謝上帝!」老婦人緊握著雙手說,「為了這感謝上帝!感謝──」她突然停住了,她開始明白了這項保證的不祥意義。而且從另一個人躲閃的神色中看出她的恐懼得到了可怕的證實。她屏住氣息,轉向智力比較遲鈍的丈夫,把她顫抖的衰老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屋裡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他被機器卷住了。」客人最後低聲說。
「被機器卷住了,」懷特先生迷惑地重複道,「是的。」
他坐在那兒茫然若失地凝視著窗外,把他妻子的手握在他自己的手裡,緊緊地捏著,就像將近40年以前他互相求愛時他慣於做的那樣。
「他是留給我們的唯一的孩子,」他輕輕地轉身對客人說。「這太殘酷了。」
另一個人咳嗽了幾聲站起來,慢慢走向視窗。「公司希望我向你們轉達,對你們的巨大損失表示真摯的同情,」他說道,也不看他的周圍,「我請求你們諒解,我僅僅是他們的僕人,只是服從他們的命令。」
沒有回答;老婦人臉色蒼白,她兩眼直視,聽不見她的呼吸聲,她丈夫臉上的神色就像他的朋友軍士長初次投入戰鬥時的樣子。
「我要說明毛-麥金斯公司否認負有任何責任,」另一方繼續說,「他們不承擔任何義務,但是考慮到你們的兒子為公司效勞,他們願意贈送你們一筆款子作為補償。」
懷特先生放下妻子的手,站了起來,恐懼地注視他的客人。他那乾枯的嘴唇動了動,形成了兩個字:「多少?」
回答是:「200英鎊。」
老頭兒沒有感覺到妻子的尖叫,衰弱地微笑了,仿佛雙目失明的人那樣伸出了雙手,接著像一堆毫無知覺的東西那樣倒在地上。
在離家大約兩英里的巨大的新墳地上,老兩口埋葬了他們死去的兒子,回到了沉浸在陰影和寂靜中的房子裡。這一切那麼快就過去了,最初他們簡直沒有意識到,停留在一種期待狀態,仿佛還有別的什麼事兒會發生——別的能減輕這個負擔的事兒,這個負擔對於年老的心是太沉重了。
可是日子過去了,期待讓位於順從——對過去的一切的無望的順從,有時被誤稱為冷漠。有時候他們倆幾乎一句話也不交談,因為現在他們沒有什麼可談的了,他們的日子漫長無聊,令人厭倦。
在那以後大約一星期的一個夜晚,老頭兒突然驚醒,伸出手來一摸,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屋裡一片漆黑,從窗口傳來輕輕的哭泣聲。他在床上抬起身來傾聽。
「回來,」他溫柔地說,「你會冷的。」
「對我兒子來說天氣更冷。」老婦人說著,又哭了起來。
她的啜泣聲漸漸從他耳邊消失了。床上很暖和,睡意使他眼皮沉重。他一陣一陣地打盹,然後睡著了,直到他妻子的一陣突然的狂暴喊聲把他驚醒。
「猴爪!」她狂暴地叫嚷,「猴爪!」
他驚恐地跳了起來:「哪兒?它在哪兒?出了什麼事兒?」
她跌跌撞撞地從屋子的另一邊向他走來。「我要它,」她平靜地說,「你沒有把它毀掉吧?」
「在客廳裡,托架上面,」他回答,感到很驚奇。「為什麼?」
她又哭又笑,彎下身來吻他的面頰。
「我才想到它,」她歇斯底里地說,「為什麼以前我沒有想到它?為什麼你沒有想到它?」
「想到什麼?」他問道。
「另外兩個願望,」她很快地回答,「咱們只祝願了一次。」
「那一次還不夠嗎?」他兇狠狠地問。
「不,」她得意地叫喊,「咱們還要祝願一次。快下去把它拿來,祝願咱們的孩子復活。」
老頭兒在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露出他那顫抖的下肢。「天啊,你瘋了!」
他喊著說,嚇呆了。
「去把它拿來,」她氣喘吁吁地說,「快把它拿來,祝願——呵,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丈夫劃了一根火柴,點上蠟燭。「回到床上來吧,」他不太堅決地說,「你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咱們第一個願望實現了。」老婦人狂熱地說;「為什麼第二次不會實現呢?」「一次巧合。」老頭兒結結巴巴地說。
「去把它拿來祝願。」老婦人叫嚷,把他拖向門邊。
他在一片黑暗中走下樓,摸索到客廳裡,然後又摸索到壁爐台。那個護符就在老地方,他感到非常恐懼,生怕那個沒有說出來的願望,也許會讓他肢體殘缺的兒子在他逃出屋子以前出現在他面前,他發現自己找不到門的方向時,氣都喘不上來了。他眉毛上出了冷汗,他繞著桌子摸索,沿著牆壁摸索,直到發現自己到了小過道上,手裡拿著那討厭的東西。
他進屋的時候連他妻子的臉好像也變了。那張臉顏色蒼白、帶著期待的神色,使他害怕的是那臉上好像有種不自然的表情。他感到害怕她。
「祝願!」她叫喊,聲音強硬。
「這是愚蠢邪惡的。」他帶著發顫的嗓音說。
「祝願!」他妻子又說。
他舉起手來:「我祝願我的兒子復活。」
那護符掉在地板上,他戰戰兢兢地瞅著它。當老婦人帶著熾烈熱切的眼神,走向窗口掀起簾子的時候,他哆哆嗦嗦地倒在椅子上。
他坐著,偶爾瞧瞧在視窗向外窺視的老婦人的身影,直到他凍得發冷。在陶瓷燭臺的邊緣下燃燒的蠟燭頭,不斷地向天花板和牆上投下跳動的影子,直到燭火猛烈地搖曳了一下熄滅為止。老頭兒由於護符的失靈,感到說不出的寬慰,爬向床上,一兩分鐘以後老婦人悄悄地上了床,冷漠地躺在他身邊。
誰都沒有說話,兩口子都靜靜地傾聽著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一級樓梯嘎吱嘎吱地響,一隻吱吱作響的耗子吵鬧著急匆匆地竄過牆壁。黑暗使人感到壓抑,躺了一會兒之後,丈夫鼓起勇氣,拿起火柴盒點燃一根火柴,下樓去拿蠟燭。
在樓梯腳下火柴熄滅了,他停下來再劃另一根火柴。就在這同一時刻,前門上發出了一下敲擊聲,這聲音是那麼輕悄,幾乎聽不見。
火柴從他手上掉了。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呼吸也停住了,直到又聽見敲門聲。
於是他轉身飛快地跑回房間,關上身後的門。第三下敲門聲響徹了整所房子。
「那是什麼?」老婦人喊道,猛地抬起身來。
「一隻耗子,」老頭兒說,聲音發顫——「一隻耗子。它在樓梯上從我身邊跑過。」
他妻子在床上坐起來傾聽。一陣響亮的敲門聲在整所房子裡迴盪。
「是赫勃特!」她尖聲叫喊,「是赫勃特!」
她朝門口跑去,可她丈夫在她前面,他抓住她的胳膊,緊緊地抱住她。「你要幹什麼?」他嘶啞地低語。
「這是我的孩子,是赫勃特!」她哭喊著說,一邊機械地掙扎著,「我剛才忘了墳地在兩英里以外。你抱住我幹什麼?讓我去,我得開門。」
「看在上帝面上別讓他進來。」老頭兒哆嗦著喊道。
「你害怕你自己的兒子,」她掙扎著叫嚷。「讓我去。我來了,赫勃特;我來了。」
又是一下敲門聲,跟著又一下。老婦人突然一扭,脫開身,從屋子裡跑出來。
她急急忙忙下樓的時候,她丈夫跑到樓梯平臺上哀求著喊她。他聽見門鏈格格地響,底下的插銷被慢慢地費勁地從插孔裡拔出來。接著是老婦人用力的、氣喘吁吁的聲音。
「插銷,」她大聲叫喊,「下來,我夠不著。」「可她丈夫四肢趴在地上,瘋狂地摸來摸去,尋找那個猴爪。要是他能在外面那個東西進來以前找到它就好了。一連串猛烈的敲門聲在房子裡回蕩,當他妻子在過道裡把椅子靠門放下時,他聽見椅子發出的摩擦聲。他聽見插銷慢慢出來時吱吱嘎嘎的響聲,就在同時他找到了猴爪,瘋狂地低聲說出了他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願望。
敲門聲突然消失了,雖然它的回音仍在房子裡蕩漾。他聽見椅子被拉回來,房門打開了。一陣冷風沖上樓梯。他妻子發出一聲長長的、高聲的、失望而痛苦的哀號,這使他鼓起勇氣跑下去趕到她身旁,接著跑到門外。對面閃爍不定的街燈照射著寂靜荒涼的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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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nkey's Paw
猴爪,或作猴爪三願
英國作家 W. W. JACOBS 的作品,寫於 1902 年
偶然中讀到這篇文章,其寫作方式和故事情節都深深地吸引了我。
他的懸疑成份與其所建立的詭異氛圍讓讀者在閱畢後依然無法跳脫
堪稱歐美懸疑驚悚小說的經典之作
雖然唸完他並不花那麼多時間,但是自己翻譯起來卻花了意外的久
是的,縱使網路上應該可以找到一堆中譯本,我還是花了很不短的時間自己翻譯過一遍
然後想想都翻譯了起來,不如就推薦這篇故事給沒有讀過的版友們。
這是一篇相當富有寓意的故事,至於他想要談論的是什麼
相信讀完之後您就會理解。
因為我的英文能力尚有待加強,一些構成比較複雜的句子可能無法精確的抓到其含意
如果在翻譯中有些什麼錯漏或是誤解,或對我的描述方式有些什麼建議,還請不吝提出。
另外附上原文的連結供對照
https://gaslight.mtroyal.ca/mnkyspaw.htm
--
I.
這個夜晚既濕又冷,但在放下百葉窗的Laburnam Villa鎮上某間房子的小客廳內爐火燒得
正旺;父親和兒子對弈著,因著兒子凌厲的攻勢,父親竟輕率地走了一個險著,把自己的
王放到了個危險的位置,使得正依著火邊靜靜編織著的老太太也不禁要發出一聲驚呼。
「聽,起風了」懷特先生說道,他發現了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開口試圖引開兒子的
注意力,企盼著他不會發現。
「我聽著呢」說話的是兒子,冷冷的掃視了棋盤,並伸出手「將軍」
「我覺得他今晚不會來了」在父親說話的時候,他的手在棋盤上游移著
「將」兒子卻這麼回答道
「這真是一個差勁至極的爛地方!」懷特先生吆喝道,聲音意外的粗暴「從那些醜陋的、
泥濘的鬼地方中硬要選出一個,這裡肯定也是最糟的!道路爛得像沼澤一樣,我真不知道
這裡的人在想些什麼,我想是因為這區域只有兩間房子在出租的關係吧!他們根本不在乎
!」
「放寬心,親愛的」說話的是他的妻子,她緩緩地繼續說道「下次你也許能贏的」
懷特先生猛然抬起頭,正好捕捉到母子兩人正使著眼色,他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作罷,只露
出了一抹抱歉的微笑。
「他來了」赫柏特說,外門用力的關上,而來人邁著沈重的步伐走近。
好客的老人趕忙起身,打開了門,與來客稍微寒暄了一番。在來人踏進房間之時懷特女士
趕忙清清喉嚨,那是一個魁梧的男人,有著一雙圓小晶亮的眼與紅潤的臉頰。
「莫里斯軍士長」懷特先生向大家介紹道
那位軍士長與大家握手致意後找了一個在火旁的位置坐下,滿意的看著主人為他斟上威士
忌和燒著一個小銅爐。
酒過三巡,他的眼睛變得更明亮了,也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話來,小家庭的三口人圍了個
圈饒富興味地聽著這人來自異地的故事;他寬闊的肩膀深陷入椅子裡,並講述起關於戰爭
、災難與奇人那一幕幕光怪陸離的景象。
「二十一年啊」說話的是懷特先生,一邊向妻兒點頭「他當年離鄉背井時只是個小鬼,看
他現在都長成什麼樣了。」
「他看起來是吃了好多苦呢」懷特女士恭敬地說。
「我倒是很想自己上印度走一遭」那老頭說「就只是到處看看,你知道的」
「比你所在的地方要好上些」軍士長搖著頭說,他放下酒杯後輕聲地嘆了口氣,然後又搖
搖頭。
「我一定會很喜歡那些古老的廟宇,那些僧人,還有雜耍團的」老頭子說「你剛剛提到的
…猴爪還是怎地是什麼啊,莫里斯?」
「沒事」軍人倉促的說「沒什麼好說的」
「猴爪?」懷特女士好奇地問道
「好吧,這不過就是一些…你會稱作魔法的東西,大概吧」軍士長不甚在意的說道
他的三位聽眾興致盎然地俯身向前聆聽,而來客心不在焉地將空杯子又湊向唇邊而後又放
下。主人趕忙將其添滿。
「看」他說,並將手伸進口袋「不過就是一個風乾的爪子,像木乃伊一樣乾癟」
他從口袋裡面拿出了個東西展示給大家看,懷特女士臉上帶著嫌惡往後退了一些,但他的
兒子接了過來,非常好奇的端詳著。
「有什麼特別的嗎?」懷特先生從兒子手上接過那爪子,細細地檢視後將其放在桌上
「有位老僧侶對它施了法術」軍士長說「一個非常崇高的聖人,他想告訴世人命運左右著
一切,那些試圖干擾、試圖介入命運的人終無法脫離悲傷,他對猴爪施了法,使得三個不
同的人可以各從其實現三個願望。」
他的神態太過懾人,所以聆聽者們相當困惑著是不是應該對這荒唐的故事發笑
「呃,那先生您…許過了三個願望嗎?」發問的是赫柏特
軍士長以中年人慣有的審視態度看著這名青年「我許了」他答道,滿佈斑點的臉頰泛白
「而你的三個願望真的實現了嗎?」這次問話的是懷特女士
「是的」軍士長吐出這句話的同時手上的酒杯不經意地嗑到了他的牙
「有其他人也許了願嗎」老婦再次問道
「第一個許了三個願的人,是的」他答道「我不清楚他的前兩個願望是什麼,但是他許了
第三個願望求死,這就是我拿到猴爪的由來」
他的聲音非常的嚴肅,使得四人陷入一陣靜寂之中。
「如果你已經許了三個願望,它已經對你沒有用了,那莫里斯」老頭子說「你還留著他幹
嘛呢?」
那軍人晃了晃頭「因為他很特別吧,我想」他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
「如果你能再許三個願望」老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你會這麼做嗎?」
「我不知道」他答道「不知道」
他拿回那個爪,在手中把玩著,突然之間將其拋入火中。懷特尖叫一聲,馬上驅前將其一
把救回。
「燒了它吧」軍人嚴肅地說
「如果你不要了,莫里斯」懷特先生說「不如送給我吧」
「我不要」他的友人篤定的說「你看,我已經把他扔進了火裡。如果你堅持要留著它,那
可不是我的責任。如果你夠明智的話,就該將他丟回火中了」
懷特先生晃了晃腦,對著自己新的所有物打量一番「要怎麼使用?」
「用右手握著他,並且大聲的說出你的願望」軍士長答道「但我警告你在先,後果將不堪
設想」
「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一般」懷特女士說,一邊起身開始準備晚餐「不如許個願讓我有八
隻手?」
丈夫旋即從口袋拿出了猴爪,三人爆笑出聲,只有軍士長神清相當凝重。他一把抓住老頭
的手
「如果你一定要用的話」他粗聲說道「許些明智的願望」
他把猴爪扔回口袋,開始排放椅子,示意要他的友人坐到桌子這兒來。在晚餐的餐桌上,
猴爪的議題就像是被遺忘了一般,三人為了那軍人的印度冒險故事而深深著迷著。
「如果那猴爪的段子並不比他其他的故事要來得真實」赫柏特說,身後訪客離去的門才剛
闔上,莫里斯已經踏上了歸途趕搭最後一班火車「我們不該太過在意」
「你給了他什麼作為回報嗎,孩子的爸?」懷特女士靠著他先生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他臉紅了「他說是不要,但是我還是塞給他了。他又鄭重的提起了一次
,要我把那玩意扔了為上」
「像真的一樣」赫柏特捏著嗓子,假裝很害怕一般「有需要嗎?我們就要變得又富有又出
名,還有快樂。快許個願說要做國王吧,爸,當作一個起頭,然後你就不用再怕老婆了」
他在桌旁飛奔,閃避著懷特女士拿著椅套的追打
懷特先生從口袋裡掏出猴爪,帶點懷疑打量著它「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許的願,事實
上」他緩緩的說「我覺得我擁有我所需要的一切了」
「許個願讓這房子看起來棒些,你肯定也會更開心的,不是嗎?」赫柏特將雙手放在肩上
「這樣好了,許個願說想要兩百鎊吧」
父親握住猴爪,羞怯的笑了。赫柏特一臉的嚴肅,對母親眨眨眼,她正坐在鋼琴前敲出幾
個音符。
「我希望有兩百鎊」老頭子清晰地說出這幾個字。
鋼琴傳出的旋律被老頭子充滿顫慄的哀號所中斷,他的妻子和兒子趕忙跑向他。
「它在動!」他叫著,眼神中充滿嘔心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那猴爪,「當我許願的時候,它
就像是蛇一樣在我掌心扭動著!」
「噢,我沒看見錢在哪」他的兒子說,並撿起猴爪並放到桌上「而且我打賭他不會出現」
「那只是你的幻覺而已,孩子的爹啊」婦人為了平息他的緊張說道,
他搖搖手「算了,反正也沒怎樣,但是我真的被嚇著了」
他們在火邊再次坐下,抽起煙斗。門外的風颳得異常的響,而老人則為了樓上門板拍打的
聲音而感到緊張。一陣不尋常的沉默籠罩著三人,直到老夫老妻起身準備回房歇息。
「希望你們會在床上找到一大包的錢」兒子向父母道晚安「說不定有些什麼恐怖的東西蹲
坐在衣櫃上看著你把這筆不義之財收入荷包」
他在黑暗中獨坐,凝視著將熄的火堆,在火焰中彷彿出現了幾張面龐。在火中閃過的最後
一個,像人猿一般的臉很是嚇人,使他著實吃了一驚。那面容是多麼生動,他擠出幾聲乾
笑後摸索著尋找桌上的水杯以澆熄火焰。在黑暗中他的手觸到了那只猴爪,他趕忙在衣服
上擦了一擦而後走向自己的床。
II.
翌日,在冬陽照耀的早餐餐桌上,赫柏特正為著自己的恐懼而失笑,不比昨天的氛圍,這
房間的空氣裡飄散著平凡無奇的味道,而那骯髒乾癟的猴爪被無心的擱置在櫥櫃上,彷彿
已經沒人記得關於它的故事。
「這些老軍人全都一個樣!」懷特女士說「我們何必聽他瞎掰呢?什麼願望怎麼可能會實
現啊!就算他實現了,兩百磅的現金能對我們造成些什麼危害呢?你說是吧,孩子的爸?
」
「說不定從半空中掉下來砸到他的頭?」赫柏特輕恌的說
「莫里斯說是會很自然地實現」父親說道「就像是在偶然之間發生一般」
「好吧,不要在我回來前就把錢吞了啊!」赫柏特起身離開餐桌「可別成為那種吝嗇又貪
婪的人,我們可是會跟你斷絕關係!」
他的母親大笑出聲,然後她跟著兒子到了門邊,目送他走向遠方,離開了她的視線後才回
到早餐桌旁,取笑著丈夫竟輕易地相信了這般無稽的傳說。但這沒讓她忘記去應門,接收
郵差從裁縫師帶來的帳單。她也不忘問起了關於軍士長的事情。
「當赫柏特回來的時候,他一定會說些更好笑的事兒吧!」在她坐在晚餐桌時,她開口說
「我敢說」懷特先生開口,並給自己多添了些啤酒「我發誓,那猴爪真的在我手中動了」
「那是你以為吧」老婦人回答
「我說他動了」他答道「才不是幻想,它就是…算了」
妻子不說話了。她發現外頭有個人鬼鬼祟祟的,那人偷偷瞄著屋內的景象來回踱步躊躇著
。她心裡隨即浮現了關於那兩百鎊,她注意到那陌生人的穿著打扮不差,還戴頂光纖的絲
質帽;來人三次停在門前,然後又退卻了。他第四次走到門前頭,彷彿終於下定決心般推
開大門走了進來。懷特女士很匆忙地解開圍裙的繩結,並將其壓在椅墊的下方。
她領著那位局促不安的訪客進了房。而來人偷偷地盯著她,一邊聽著懷特女士叨叨唸著客
套話房內雜亂相當抱歉云云,還有關於她丈夫的外套,他做園藝時常穿的那件。然後她停
了下來,以她能夠企及的最大耐性,等著來客切入他的主題,但他一語不發,兩人陷入了
非常尷尬的沉默中。
「我…幫人帶話來」他終於開口,但又停頓了一下,從褲子上挑掉一絲沾上的棉絮「是毛
和馬金斯託我來的。」
婦人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毫無停頓地趕忙問道「赫柏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嗎?
是嗎?」
他的丈夫插嘴道「孩子的媽」他匆促地說「來,快坐下,甭妄下定論。你肯定不是帶來壞
消息的吧,這位先生?」並急切地看著來人。
「我很抱歉…」訪客說
「他受傷了嗎?」母親問道
來人頷首「相當嚴重」又馬上接下一句「但他沒有受到太大的痛苦」
「噢!感謝主」老婦說,雙手緊握著「感謝主!感謝…」
她突然停了下來,並且領悟了來人的意思,她在對方別過去的臉上確認到她最不想面對的
深沈恐懼。她喘息著,並轉向她的丈夫—他已經因為驚嚇而呆滯了,她不住顫抖的手無力
地擱在丈夫手背上,陷入一陣冗長的沉默。
「他被捲入了機器裡」訪客低聲說
「捲入…機器」懷特先生茫然地重複了一次「是的」
他坐下並無助的望向窗外,握住了妻子的手,按壓著它,他已經有這四十年不曾這麼做過
了。
「他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他抖著嗓子,慢慢的轉向來客「很難…接受」
而對方咳嗽一聲,緩緩的走向窗邊「公司希望我代為傳達他們誠摯的慰問」他說「我乞求
您能理解,我不過是聽命行事」
沒有人回應他;老婦的臉色發白,她的雙眼圓睜凝視著某處,無聲的呼吸著;懷特先生的
神色就像是當年他的好友莫里斯第一次上戰場一般。
「我來是要告訴你們,毛和馬金斯會負起全部責任」他繼續說道「他們並沒有這樣的義務
,但鑑於您兒子對公司的付出,他們要給你們一筆合理的賠償」
懷特先生放下妻子的手,置在自己的腿上,畏懼地盯著他的訪客。他乾燥的雙唇顫抖著吐
出幾個字「多少錢?」
「兩百磅」來者他答道
沒有意識到妻子的慘叫,老頭子恍惚地笑了,像個盲人般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接過那堆錢又
放掉,讓那包錢就跌在地板上。
III.
在大約兩哩的遠的嶄新墓園裡,老傢伙們葬了自己的兒子,而後回到被陰影與沉默籠罩的
家中。一切都發生得太迅速,他們甚至還沒能真正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依然停留在兒子有
一天會推門回來的期待中,他們老邁的心很難負擔起這份重量。
日子過去了,那個期望落了空。他們鮮少交談,因為已經失去了談論的主題,而日子變得
冗長無味而令人疲倦。
大約一週後的夜裡,老頭醒轉過來、發現自己孤身一人在床上。房間裡除了他只有一片黑
暗,這時候從窗外傳來一陣哭泣聲,他起身默默聽著。
「回來吧」他溫柔的說「會著涼的。」
「我兒子躺的那個地方更冷!」老婦人抽抽噎噎的說,繼續哭泣著。
她的嗚咽聲突然停了,床上很溫暖,而他的眼皮也因濃厚的睡意而感到愈發沈重,他打著
盹,直到他妻子發狂的尖叫著將他再度喚醒。
「那只爪子!」她尖聲叫著「那只猴爪!」
他驚恐地爬起身「哪裡?哪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他「我要那爪子,」聲音非常的急切「你還沒扔了他吧?」
「它在客廳的架子上」他驚懼地回應道「要做什麼?」
她一邊哭叫著還挾著笑聲,俯過身吻了他的臉頰
「我剛剛才想到!」她歇斯底里的說「我們怎麼沒有想到過?為什麼你沒有想到?」
「想到…什麼?」他問
「另外的兩個願望,」她迅速的回答「我們才許了一個」
「難道那還不夠嗎?」他大吼
「不!」她淒厲地叫「我們要再許一個。快點下樓去拿!然後許願讓我們的兒子復活!」
懷特先生坐直了身子,將身上的被單一把甩開「天啊!妳瘋了!」駭然地喊著
「去拿!」她喘著氣「快點!然後許願…噢,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
她丈夫劃了一根火柴點起蠟燭「回床上吧,」他說「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們的第一個願望實現了!」老婦充滿企盼地說「為何不許第二個呢」
「那只是個巧合」
「快去拿來許願!」老婦人又尖叫起來,身體因為興奮而發抖
老頭子轉向她,聲音顫抖著「他已經死了十天,除此之外…我不想說太明白,但是…若非
經由他的衣服,我根本認不出他來,那時候的他看起來已經那麼糟,妳想想,那現在呢?
」
「帶他回來」老婦人跩著丈夫走向門口「你覺得我會害怕自己親手拉拔長大的孩子嗎?」
他在黑暗中走下樓,摸索著走到客廳,然後到了壁爐前。那猴爪依然在同樣的地方;他突
然為了還沒說出口的願望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懼。他畏懼這個願望也許會將他那血肉糢糊的
兒子帶回來,他要如何在被抓住之前逃出這個房間?他摒住呼吸,然後發現自己迷失了門
的方向。他的眉際汗溼了,他摸索著找到桌子,然後貼著牆直到自己找到走廊,而且確認
那玩意正在自己手中。
他妻子的表情在他進房的時候完全變了,慘白的臉上寫滿了期待,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他手
上的猴爪,不知怎地他對自己的妻子感到一絲畏懼。
「許願!」她尖聲叫道
「這真是太愚蠢,太邪惡了!」他有些猶豫
「許願!」她再次重複道
他舉起手「我希望我的兒子能夠復活。」
猴爪掉到地板上,而懷特先生滿懷恐懼地看著它。在他顫巍巍地坐進椅子裡的同時,老婦
人走到窗邊,掀開了百葉窗。
他在椅子上凍得發起抖來,他瞟著倚在窗邊那女人向窗外窺視的身影。房內的剩餘的蠟燭
已經低於中國製底臺的邊緣,影子在天花板與牆面上搖曳著,直到一個明顯的閃爍,熄了
那老頭子帶著對於猴爪失靈無以名狀地寬慰躺回自己的床上,過了一或兩分鐘之後老婦也
靜靜的在他身邊躺下來。
兩人無語,祇是安靜地躺著,聆聽著時鐘的滴答響。樓梯嘎嘎的作響,是一隻老鼠吱吱叫
嚷著跑過。這黑暗是沉悶的,也許是躺了一段時間之後重新拾回自己的勇氣,丈夫拿了一
盒火柴,點燃了其中的一支,走下樓去取根蠟燭。
他才踏在樓梯上的時候火柴就燃盡了,他停下腳步點燃了另外一根,而就在那個同時,一
聲叩響敲在前門的門板上,是如此的輕,倘若不是豎起了耳朵,那聲音就像是要溶在沈寂
的黑夜裡。
他靜止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火柴從手中跌落,他停住呼吸直到那聲音再次響起。他轉過身
,連滾帶爬地逃回房間裡並把門關上。第三次的敲門聲又一次傳來。
「那是什麼?」老婦人她叫道
「老鼠」老頭子顫抖著聲音說「是一…一隻老鼠,他剛剛就從我面前跑過去」
他的妻子坐起身專注的聆聽著。這次的叩門聲響亮地傳遍了整個屋子。
「是赫柏特!」她大叫「是赫柏特啊!」
她衝向門,但她的丈夫一把緊緊地攫住她的手腕
「妳想做什麼?」他聲音嘶啞的低語著。
「那是我的兒子,那是赫柏特!」她哀號,用力的試圖掙脫著「我都忘了那地方可有兩英
里遠,你為什麼抓著我?讓我去!我要去應門!」
「看在上帝的份上,別讓它進來」老頭子哭喊著,身體不住顫抖
「你竟然怕自己的兒子!」她邊掙扎著邊大叫「讓我去!我來了!赫柏特!我就要來了!
」
門板一次又一次被敲響,老婦人手用力一扭掙脫了束縛,她跑出房間。丈夫旋即跳下椅子
,並懇切地呼喊著要她回來,但她已經衝下了樓。他聽到樓下鎖鏈的吱吱嘎嘎,也聽到她
正用力跩著門閂的摩擦聲響。接著那老婦人氣喘吁吁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這門閂!」她大吼「快來!我搆不著它!」
但她的丈夫正於黑暗中在地板上摸索著尋找那只猴爪。他試圖在那「東西」進房之前找到
它。一陣急促的敲響迴盪在整個屋內,而他也聽到椅子在地上拖著的刮響,他的妻子將其
拖到玄關靠在門上。他聽到門閂緩緩被解開的吱嘎作響,在幾乎同一瞬間,他也摸到了那
猴爪,他近乎瘋狂的吐出了自己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願望。
敲門聲陡然消失,徒留回音依然環繞在整間屋內。他聽到妻子將椅子往後拖,然後打開了
門。一陣刺骨的寒風灌進屋內,他的妻子發出一陣飽含悲楚與失望的長嚎。他鼓起勇氣衝
下樓到了她身旁,然後走出門外。
街上空無一人,唯見街燈在那條荒涼孤寂的路上兀自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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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7.105.79
猴爪與願望的故事情節正是個包覆著驚悚外皮的寓言
有許多相同類型甚至情節的描述我也不甚意外,這已經是非常久遠以前的故事(AD1902)
而我會特別喜歡這篇文章,正因為其推展手法與結局的戛然而止留給讀者蕩氣迴腸之感
另外,如果對我的內容懷任何疑義請不吝惜提出,我很有病的讀了自己翻譯的這篇三次
已經找不出錯字了 :\
※ 編輯: curstwings 來自: 218.167.105.79 (04/20 11:10)
找出這篇文章來讀的契機不一定就是因著猴爪妹喔!
上面whitelady版友提到的不同結局,私以為是老師所作的詮釋。
是說,這樣的故事對小學生也太過殘酷了些吧(笑)
倘若結尾就收在打開門外頭一片空蕩蕩這樣,那年齡的學童可能也比較難理解其意含
至於為何第二、第三個願望沒有付出相對應的代價,我個人推斷其為非必要的述寫
一來降低故事張力,二來也使得故事變得更為…俗氣?純屬個人的想法
super00233版友,可見您高中時候的英文水平就狂巴現今的不才在下了啊(淚)
※ 編輯: curstwings 來自: 218.167.105.79 (04/20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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