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的廢文,聊聊我一直很想找到的她。
我的國小就讀於明湖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跟一個短髮的女孩子同班。我跟她交情不是特別好,但這個女孩,在該穿裙子的制服日總是不照規矩穿了褲子來學校,被班導念叨了好幾遍。她總是擺著一副臭臉,好像誰惹她不高興,同學多半跟她保持距離。
三年級換班了,我以為跟她不會再有熟識的機會。
那天我從瓏山林社區的 40 巷(我家在最裡面倒數第二棟)騎著腳踏車下坡時,發現一戶人家正準備搬進靠巷子門口的那棟房子。我認出那頭短短的捲髮,「欸!?」了一聲,她回過頭來,突然綻放笑容,尖叫著朝我奔來。
「你是那個⋯⋯余⋯⋯!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住這裡嗎?」她連珠炮似的問,然後抓住我的手甩動,像是找到了很久不見的朋友。
「我從幼稚園起就住在這裡了,我家在靠裡面那邊。」我指給她看。
「好巧!我們以前是同班同學,現在是鄰居了!」她用她那低沈、中性,卻難掩興奮的聲音說。
放學之後,她常常來我家找我,有時候在我家一起做功課,有時候出去騎腳踏車遊玩,我也會去她家的地下室打電動。我們兩家的室內格局很類似,爸爸都在地下室安裝了投影機和大布幕,但是她爸爸允許她用投影機來玩 SFC,我超級羨慕的。
在外面玩的時候,我們的菲傭有時也會在外面待著,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談笑聊天。那說的是菲律賓在地語言,我真的一個詞都聽不懂,但我知道她們是好朋友,就像我跟她一樣。
有意思的是,我們從來沒見過彼此的爸媽。
我把大姑姑從加拿大帶給我的果汁捲掰一半送她吃,她很喜歡,她常會跟我發牢騷說,沒有兄弟姐妹,只有菲傭陪,在家裡無聊死了。
我們會比賽騎腳踏車、比賽誰跑得快,或是演話劇。我跟她說,我最近看了《亞森羅頻》的小說,我們來演那個好不好?她說她沒看過,是關於什麼的?
我回,亞森羅頻是一個超級帥的怪盜紳士,誰也抓不到他!
她回好,我要演怪盜紳士!而你,是我的情人。
「好啊,做情人該做什麼?」我問。
「跟我在一起。」
「好啊,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喔,喔!」她騷了騷頭上的捲髮,微尷尬的笑了。
一年之後,我們坐在家門前不遠的坡道上。漫無邊際的聊了許久,最後我告訴她,爸爸要把房子賣了,我要搬家了,再過幾天就離開這個社區。
我沒想到,她從未有過的對我發脾氣:「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可以繼續住這裡?」
「我⋯⋯就是沒辦法啊,家裡說要搬家⋯⋯」
「到底為什麼要搬家!為什麼要搬家!」她氣到大哭,用拳頭捶著坡道的地板。然後突然站起來跑走了。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
搬家之後,我們在學校還是會見到面,她會跟我打招呼,然後不好意思的垂下雙眼,欲言又止的離開。
一年後,我又要搬家了,這次是要離開台灣。我想跟她說再見,但是怕又再次讓她生氣、流淚,就默默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永遠記得她的名字。後來有一名同志友善的高雄市議員跟她的名字同音,當我在網上知道那位議員的時候,激動極了,以為居然找到了她。但是查了資料,才發現年齡不對,不是她,字的部首也不對。
我好想找到她。想跟她說對不起,害你那麼生氣難過,我應該好好解釋,好好道別。27年了,我從來沒有忘記那天,我像個傻瓜一樣什麼也沒做。
我國小最好的朋友 ㄏㄨㄤ ˊㄐㄧㄝˊ,我找了你好久,你看到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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