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美國車禍談「自由、法治、民主」
此次2020美國大選,提供了一次徹底檢討眾人朗朗上口的「自由、法治、民主」三者之間關係的機會。這次機會,為二戰以來所僅有,不止對所謂的「民主燈塔」的美國具有生死存亡的意義,對台灣的生死存亡也有直接的意義。由於這是一個本質性的問題,只有採用直指本質的抽象概念才能討論,因此,對不習慣用抽象概念思考的讀者,先說聲抱歉。
「自由、法治、民主」並不是三個並排平等的概念,而是有著優先順序、內在邏輯關係的三個關聯概念。
「自由」是個無邊無際、容許浮想聯翩的境界。但人生活在社會中,除了在孤島上的孤人魯賓遜,或終南山上的獨居隱士,人的腦袋雖有浮想聯翩的能力,但人的行為不容許無邊無際,否則便會人傷人。因此,人的行為必須接受某種框架的限制。
這個侷限自由的框架,其形狀、大小和結構,統稱為「法制」(Rule by Law)。通俗的打比方,自由是私家車,法制就是所有私家車的交通規範 - 哪裡有紅綠燈,哪裡可超車不可超車,車撞車了怎麼辦。因此,私家車不能只有油門,還得有方向盤和煞車。而宏觀的交通系統內,規矩和執法者不能沒有。
但框架被縮得太小的時候,自由就難以存在了。再以交通為喻,三步一個紅燈,大小車相撞永遠是小車的錯,法制雖然存在,卻是惡制。為了使自由不能被法制無限剝奪,「法治」(Rule of Law)概念就誕生了 - 由法律構成的法制,是需要時時被治理的。治理制度的力量,就叫作「政治權力」。
但若政治權力過度集中,法治也難以進行。因此,為了保障權力不被過度集中(也就是保障法治),我們需要從權力的本質下手,形成一套制衡的機制。1748年,法國的法學家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一書中,將權力分拆為立法、司法、行政三類,各自賦予獨立的機構,以達權力制衡,這奠定了法治的基礎。
但進一步問,保障三權分立的機制何在?當社會的壓力條件合適時,寡頭壟斷和獨裁是隨時可以出現的。在一次一次慘痛教訓後,一個兩千多年前實施於古希臘和羅馬共和國的概念復活了:把權力的金字塔結構徹底打散成小分子,進行一人一票的選舉;不管這「一人一票」的適用範圍多大多小,總之比少數人做決定來得保險可靠。
近世許多學者,將「民主」的內容擴及諸如言論自由、人權等等範疇,這可稱為「廣義的民主」,但嚴格一點說,「公民一人一票選舉」才是「民主」的核心;在某些國家,公民一人一票不同程度的擴及立法、司法及行政三領域(如美國),在某些國家,一人一票僅及立法和行政,司法則淪為指派(如台灣)。
回到2020美國大選。如果我們在思維上沒有能力區分「自由」、「法治」、「民主」三者之間的層次,那麼在大鍋菜式的混淆下,一定談不清每個現象的是非對錯,更看不清政局的長期趨勢。
例如,現任總統川普究竟有沒有濫用行政權力影響選舉、國會中參眾兩院究竟有沒有濫用立法權力影響選舉、最高法院有無規避憲法責任、選舉人代表究竟應該由州政府指派還是由州議會選出,都是「法治」層次的問題。而投票過程有沒有人工或機器做票,這關係到投票、認票的SOP 程序公正,屬於「民主」層次的問題。而公民有沒有權利無拘束得表達自己的看法,電視、報紙有無權利選擇性的偏頗報導,社交媒體公司有沒有權利僅憑自己公司內部少數高管的標準就封殺某些言論,這屬於「自由」的範疇。
太抽象了?那就做一個整體的比喻。所謂的「民主國家」就像一輛汽車,這輛車內,公民的自由意志是方向盤,言論自由是油門踏板,法治是引擎檔位的排檔,民主是煞車踏板。缺了任何一個、或任何一個失靈,這輛車不管由哪個政黨、哪個領袖作駕駛,它遲早會出車禍。
美國已經滑車了!最終是否造成車禍、車禍的嚴重性和乘客傷亡及連帶傷亡,在未來3-6個月之間應該可以看得更清楚。台灣作為一個自由、法治、民主還有很大改善空間的國家,美國之失,足以為鑑。
至於這次的美國滑車,其間有多少「境外勢力」的因素,那是另外一個話題,先讓他們自己調查吧。但台灣也不能只是靜待調查結果,而需隨著事態發展,對各種可能的政局做出預策 – 預先想定的對策。
(本文原刊於蘋果日報 網路版2021-01-09,紙版2021-01-10)
終南山隱士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晨讀王維詩,想起Robert Frost>
西方崇仰上帝,大詩人遇見一片森林,他的本職為鄉村醫生,此刻他正要穿越森林急著探望他患著重病的病患,但風吹暴雪,一片殘亂的樹林,擋住他的去路。Rober Frost用了一個隱喻,殘樹猶如上帝。我們誰也主宰不了命運,這片東倒西歪樹林或許屬於屬於村子𥚃的某個富豪者,或許只是一個普通地主。他急著去看診病患,雪暴之下的森林卻擋住了他,雪覆蓋著林中道路,斷落的樹枝也落掉滿地,攔住了所有救人的機會。此刻他慨嘆命運對生命的攔阻,這是上帝的旨意吧。
「To whom these woods, I think I know.」—Robert Frost: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
唐朝的王維本來隱居終南山,後來隱士成為潮流。他寫下太多隱居終南山的好詩,於是各路隱士如現代打卡般,紛紛慕名移居於此。本來「城郭遙相望,唯應見白雲」,住在山中儼然活著如僧侶:長安至終南不遠,眺望卻只需見白雲,多麼心遠平靜,多麼美妙。但隱者太多了,隱居,已非隱居也。終南,已非終南也。這裡太過熱鬧,王維的隱士之地成了「終南捷徑」。隱士來此,求的不是隱,而是藉由隱,搏名,搏形象,甚至搏官位一職。
三年後,他離開了終南,另覓新居。
於是王維去了離長安更遠一些的藍田縣,買下了唐初詩人宋之問的山中的房子。居所坐落於輞川山谷,輞水周流捨下,故名「輞川別業」。經過修繕,竹洲花塢,亭台水榭,又是一番怡人園林。
王維在前往藍田的路上遇見見一古城,名孟城。當時的孟城已沒落了,城口只殘存一株古柳,枝葉蕭疏,無復生氣。
同樣遇見老樹,和Frost不同,王維下馬,看著柳樹良久。心嘆:不知何人何年種下了此柳樹,樹猶如此,於是寫下「人何以堪」,他似乎聽見了古柳的教誨。名人王維啊!你以為你是誰?
此柳老態龍鍾,至少已經兩三百歲齡,自然閱人多矣。那些曾經望柳興嘆之人,亦必多矣,古柳尚存,望柳人們又夫復何在?
「新家孟城口,古木餘衰柳。來者復為誰,空悲昔人有。」
王維不是崇敬上帝安排的意旨,而是悟道:人嘆柳,柳更嘆人。此刻他慨嘆的是昔人已逝空餘此柳,未來的我,死去的我已會成為昔人之一。我和當下朝代所有的一切,不久也將湮滅無存。
同樣面對老樹或是森林,王維的詩句和Robert Frost都在描寫人的渺小。一個將世間萬物,描述為人生鏡像,一切都將歸諸於空相。在時光流逝中,最後我們什麼都不曾真正擁有。
一個敬嘆上帝,接受了命運對他的患者的辜負和安排,Robert Frost寫下詩,靜靜地踏上歸途,不必趕路了。詩美,答案卻相對簡單。
一位聰明的朋友評論唐宋古詩詞,Readers in the blank。不只詩人在句中留白,字句意境深遠,閱讀者也穿梭於詩人的詩句中,咀嚼觸動自身的感受。
有點遺憾年輕時太受「全盤西化」的影響,錯過了美好的唐宋古詩詞。
—圖片取自網路
終南山隱士 在 丁子高 Real Ting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在未來的旅途中,我們會遇到什麼困難,會遇到什麼挫折,誰都不知道,也許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道路,卻因百分之一的困難折戟沈沙。這時,我們不禁會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否正確?老祖宗們正是考慮到這樣的情況,所以留下了四句教誨,如果你遇到了不順的事情,不妨看一看這四句天規,定然會豁然開朗,福報自然來!
01
凡事莫強求,福報自然來
富貴誰人不欲,福祿豈能強求。——《破窯賦》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世界上大多數人一生追求的不過是名和利,為了得到名和利,無所不用其極,只是老人們有句說得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麼強求也是得不到。
《道德經》曾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如果我們能像水一樣,擁有安居其下而不爭的心態,那福祿不強求,也自然會到。
所以老祖宗就告誡我們追求名利的本心是沒有錯,但是萬事萬物不是想追求,就能追求到的,更不能強求,比如富貴和福氣,該來的時候它自然就會來,我們只需要用心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事情就好了。
02
百年光陰,明白自己的追求,福報自然來
世事如棋局,不著得才是高手;人生似瓦盆,打破了方見真空。——《菜根譚》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人生如棋,一步三算,只有不考慮目標得失,只考慮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這才是真正的高手,人生有時候就像一個瓦盆,一個盛東西的容器,在生命的旅途中,我們有時太過於執著某件事情,或學業,或愛情,或事業,導致最後忘記生命真正的含義,當你打破了那個瓦盆,才發現其實它中間空空如也,這便是現實版的「破後而立」。
諸葛亮曾在《誡子書》中說道:「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諸葛亮認為一個人須恬淡寡欲方可有明確的志向,須寂寞清靜才能達到深遠的境界,這同樣也是諸葛亮一生立身處世的寫照。
在人生道路中,我們會遇到很多事情,會收穫財富,會獲得愛情,但是切勿執著於此,人生百年,匆匆而過,所有的東西最終會化為塵土,只有明白自己真正追求什麼時,福氣就來了。
03
學會放手,順應自然,福報自然來
一場閒富貴,狠狠爭來,雖得還是失;百歲好光陰,忙忙過了,縱壽亦為夭。——《菜根譚》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為了爭奪所謂的名與利,我們會時常與他人勾心鬥角,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爭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我們從未想過,在這個鬥爭的過程中,我們卻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即便一個人能活一百多年,但是在這百年中,每天只顧忙忙碌碌,卻從來沒有思考過生命本身的意義,這樣的長壽又何嘗不是一種浪費呢?
孟子曰:「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對於在人生意義的問題上,孟子十分清楚自己所需要的,也十分清楚自己生命所存在的意義,於是選擇捨生取義。
當我們瞭解自己所需要的,並且思考自己生命的意義之後,你會發現,不遠的將來有一片更美的風景。
04
學會享受生活,靜下心來,福報自然來
千載奇逢,無如好書良友;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爐煙。——《小窗幽記》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與其像鐘南山上的那些隱士一樣苦苦等待所謂的機緣,還不如找一本好書為伴,找一個知心好友坦露心聲;一個人一輩子中最好的福氣莫過於一碗清茶,一爐香煙。
莊子在《達生》中曾言:「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達命之情者,不務命之所無奈何。」
真正通達生命真相的人,不會去追求生命中不必要的東西,在生命中沒有價值的東西,就不要用此生的光陰去追逐了,與其不停地追逐,還不如靜下心享受生活,如此,福報自然來。
生而為人,就要在應該奮鬥的時候,用盡全力,在該享受生命的時候,則安下心來,盡看雲捲雲舒。
再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不妨想想老祖宗留下的這四句天規和教誨,福氣便會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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