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專訪2》缺電有解?李開復看好再生能源發電:透過AI科技助攻,掌握太陽能、風能和電池最佳技術的國家、企業,將擁有巨大優勢,20年後電價可降為目前的8分之1 !! (08/6/2021 風傳媒)
AI革命有助於對抗氣候變遷?創新工場董事長兼執行長李開復接受《風傳媒》視訊專訪時指出,「再生能源革命有如一場即時雨,將解決全球暖化問題,而且大幅降低全球電力成本。20年後,電力價格可能只有現在的8分之1,未來掌握太陽能、風能和電池最佳技術的國家、企業,將擁有巨大優勢。」
李開復指出,「以前靠天吃飯,一個國家擁有石油、天然氣,帶來豐富的能源;未來是靠科技、製造吃飯,未來能源領跑國是製造最大國,能夠發明最好的太陽能、風能和電池技術的國家占優勢。」
(謝錦芳報導)AI助攻 有利於全球2050碳中和
到了2041年,李開復預期,太陽能和風能成為大多數已開發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的發電主力。太陽能、風能與電池技術的有效結合,可以創造100%的可再生清潔能源。在這個趨勢下,他對於全球在2050達成碳中和目標,表示樂觀。
目前太陽能與風能已是最便宜的能源,未來20年價格會繼續下降。他指出,2020年太陽能光電成本較2010年下降了82%,同期風力發電成本下降了46%,鋰電池儲能成本下降了87%,本未來會進一步下降,接近零成本。人們可以把晴天的太陽能和多風時的風能儲存起來,以備夜間或無風天使用,最終將取代傳統電網。
以清潔能源發電 對地球的傷害大為降低
美國智庫RethinkX預測,如果美國政府願意花費2兆美元建新電網,10年後,美國發電成本可以降至目前的4分之1。李開復預期,「20年後,電力價格可能進一步降至目前的8分之1或10分之1,屆時電力價格變得非常便宜,以清潔能源發電,對地球的傷害大為降低。」
不過,他也表示,再生能源是在分布式情況下進行,不代表目前的傳統電網不見了。目前無摩擦傳輸還不能做到,只能一個工廠、一棟大樓、一個社區分別進行,把白天的太陽能儲存起來供夜間使用,如果電池用完了,必須回到傳統電網。另方面,如果有足夠的社區、工廠、大樓使用太陽能、風能等綠能,可以大幅降低傳統電網的壓力,平均電價也會大幅降低。
李開復預期,20年後,AI驅動材料與生產力革命,能源材料和生產製造的成本全面下降,勞力則被AI與自動化機器人取代,食衣住行等大多數商品幾乎是免費,將進入豐饒時代。不過,這樣的夢想充滿挑戰,這條道路上充滿死亡陷阱。
豐饒時代兩大前提:政府干預、企業放手
然而「豐饒之夢」有可能成真嗎?李開復指出,「豐饒時代的來臨,是基於兩個前提,政府干預,企業放手。」未來擁有AI技術與管理的企業將獲得巨額財富,至於那些底層工人因為工作被AI取代,可能陷入貧窮,因此社會貧富差距會擴大。例如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亞馬遜創辦人貝佐斯等人,都在很短時間內成為世界首富,未來類似的致富現象會發生得更快,貧富差距也會更嚴重。
他說,「為解決貧富差距的問題,各國政府會採取政策,進行財富重分配,例如對富豪加稅。這是一個假設,應會實現。其次,未來生產成本從能源、材料和勞力越來越便宜,如果企業願意放手,商品售價才可能降低。」
事實上,企業很難降價。李開復舉例,假設一支手機的成本 5000元,售價8000元,未來成本若降至100元,廠商會把價格訂定在300元嗎?可能不會。很多公司會創造故事,創造品牌價值,堅持不讓商品售價下跌,想盡辦法詐取利潤。
他以鑽石為例,人類發現了豐富的鑽石資源後,鑽石的價格沒有因此降低,因為全球最大鑽石公司De Beers每年只對外出售一定數量的鑽石,並透過廣告灌輸一個神話,讓人們認定鑽石是愛情的象徵。
AI時代貧富不均的現象可能愈演愈烈,李開復指出,可能有新階級制度形成,上層是AI精英,中層是數量相對較少、從事複雜性工作的雇員,下層則是無力掙扎的普羅大眾。
李開復說,AI將為人類社會創造前所未有的價值,但同時是一個頗具殺傷力的顛覆者,如果不加以干預,放任它自由發展,後果不堪設想。「寫這本書的目的,希望讓更多人去思考這些問題,如何在經濟體系內做一些改革。」
完整內容請見:
https://www.storm.mg/article/3861914?mode=wh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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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與未來](六之三)
國安法第一審唐英傑案,專家證人解釋「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作供進入了一個新階段。控方專家作供後,辯方向自家邀請的學者提出問題。今天較後時間,代表律政司的主控官向辯方專家學者提出盤問,雙方攻防火花四起,加上法官們的提問,法庭裡關於歷史、學術、法理辯論,討論層面甚廣。
代表律政司的署理刑事檢控專員周天行,在早上較後時間,開始向港大政治及公共行政學系教授李詠怡提問。周天行戴着金屬框眼鏡,右手長期拿着原子筆,在擱在木架上的滿有螢光筆筆跡的文件上做筆記。每問畢一條問題,就會動手在文件上寫一點東西。
港大教授李詠怡(Eliza)這天穿了灰色線衫上衣,在上面加穿黑色西裝外套,她表情不多,語調大部份時間平穩,但有些時候,還是會表現出驚訝的語氣。
法庭是個講究用字精準的地方,然而當周天行以司法常用英語詞彙向社會科學背景的Eliza發問,雙方已經就問題的用詞爭辯起來。
周:「光時口號,梁天琦是創作者(creator)?」Eliza強調, “creator”只適用於聖經形容創造天地的上帝,但漠視了梁天琦參選之前,『光復」二字已經在社會上有人使用,故她認為應稱梁為 “improviser”(有二次創作的意思,或在前人的根基上再創作的含意)。
周:「Does slogans represent political agenda?」(口號是否代背後有政治議程?) Political Agenda可解作一些潛在政治訴求。
Eliza追問:「甚麼叫represent?」周天行於是提出兩個詞語代替represent. “regarded” “considered”. Eliza有點莫名奇妙,她回應道:「口號是口號,政治議程是政治議程,兩件事是不同的。」這個問題最後不了了之。
在重點主題上,雙方糾纏良久。例如有一段,討論到「主權Regime」這個主題。周天行前請Eliza回答香港是否中華人民共和國一部份,Eliza答是。
周專員再追問:「若我問妳,要從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去光復主權,是否代表必然要推翻政權?(To reclaim the sovereignty from the PRC, does it necessarily mean to overthrow the Regime?)」
三位法官之中兩位,陳嘉信和杜麗冰均追問周專員:「那一個政權(Which Regime)?」周專員垂頭找文件約六秒,再說:「香港的政權。」
Eliza回答道:「這條問題很混淆,香港從來都不是獨立國家,何來主權?又何以光復?而且Regime在政治學上不只解作政體,也可用在經濟或貿易概念上。你問的『光復香港主權』和『推翻香港政權』是兩回事,我不知道怎樣把兩者放一起。」
周專員用十二秒再找筆記,改為問,即是把香港從中華人民共和國分割出來。Eliza回答:「『推翻政權』又和『分裂香港出來』是兩回事。香港從來都不是主權國,怎樣去恢復其主權呢?實在有點荒謬(absurd).」
Eliza說:「我有點被混淆,這裡有不一致之處。『光復』是關於『過去』,想回到一個舊的狀態;而『港獨』是『未來式』,我不知道如何把兩者放在一起。」
周再指,若說話的人從來不接受香港是中國一部份呢?Eliza指:「這裡要涉及太多假設,才達致你所說的總結,對我來說 doesn’t make sense。」
過去,將來,今天的審訊,又再把法庭變成時光機,從1360年的元朝,再拉到近代中國史的文革,再提及到香港殖民地時代,再回到近年香港社會運動的脈絡。
上周五,辯方報告裡提及元順帝因為想花費修建皇宮,被臣子勸阻,稱要「光復祖宗之業」,Eliza指,元順帝說此話時仍在帝位,故認為「光復」不一定涉及推翻政權。
周專員今天追問Eliza,知否元順帝說這話的背景,正是元朝「紅巾軍」把蒙古皇宮燒毁,元順帝覺得失去了「上都」(今內蒙古多倫西北,其中一個首都)感到羞辱,故「光復」是涉及祖宗國土之爭。
Eliza則認為,陳祖仁作為臣子寫此段文字,一直讀下去,並不是談及實質國土的失去,「業、大業、功業,不只是關於國土和政權,而是古時皇帝與皇朝如何看待皇帝正當性,就是作為天道承繼者,那個授權不只是談及土地,而是那個皇帝做了甚麼事跡。」Eliza說,她看了整篇古典,認為很清楚文中不「只是」談國土喪失。
然而,周專員曾經挑戰Eliza對中國歷史的理解。Eliza說,她在中學有讀中史科,但在大學副修世界歷史。周專員堅持要問:「妳有無正統的中國歷史訓練。」
Eliza反駁:「如果你想說,我只有中三程度的中史學識,我不會同意你的說法。作為學者,特別是研究香港政治的學者,我們常要去參考中國歷史,因為香港很多的發展和中史有緊密關連。我懂得看寫中文亦會讀文言文,作為學者我有能力去理解中史。」
周堅持要問:「我問正統的中史訓練。」Eliza如此回應:「如果你硬要這樣問(If that’s how you like to put it.)我沒有教過中國歷史科,我博士研究也不是中國歷史,你可以說我『正規中史訓練是到中三』」。
而作為控方專家的嶺大歷史系教授劉智鵬,今天打了紫藍色的間條領呔,整天坐在控方律師後,聽到他同意的觀點,有幾次認同地點頭。
劉智鵬曾經在他的報告中提及「革命」可以參考「文化大革命」之使用,是「文革」與「政治層面」有關聯的例證。然而Eliza卻反駁,「文化大革命不涉及政權更替,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被推翻或被取代。」
專員此時拿出一份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官方網站的文件。文件名為《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文件於1981年公佈,為內地官方對文革定性的文件。
周專員把文件較後幾處,談及文革三個階段節錄,以英語讀出。文件內容節錄為:「林彪、江青、康生、張春橋等人主要利用所謂『中央文革小組』名義乘機煽動『打倒一切、全面內戰』;林彪反革命集團陰謀奪取最高權力、策動反革命武裝變的事件。這是『文化大革命』推翻黨的一系列基本原則的結果,客觀上宣告了『文革』理論的實踐的失敗。毛澤東、周恩來同志機智地粉碎了這次叛變。」
周專員繼續以英語朗讀:「在發現江青等人借機進行篡權活動以後,對他們作了嚴厲批評,宣佈他們是『四人幫』;1976年毛澤東同志逝世,江青反革命集團加緊奪取黨和國家最高領導權的陰謀活動。十月上旬,中央政治局執行黨和人民的意志,毅然粉碎了江青反革命集團,結束了『文革』這場災難。」
「煽動」、「內戰」、「奪取最高權力」、「叛變」、「篡權」等英文翻譯,由周專員讀了出來,在香港高等法院的一庭空氣中飄揚。
周專員讀畢,問,這份文件,與如何理解「革命」這詞,有關聯嗎?
Eliza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回答:「你知道關於『文革』這課題,曾經有多少人出版了多少本專門的書籍,有多少人研究過?我認為要小心使用這資料。」
周追問下去:「這份資料有相關性嗎?」糾纏一會,Eliza答,「我不會改變我原來的看法(關於文革不是關於政權更替)。周再追問下去:「那妳認為文件那一部份不合乎事實或不準確?」
此時,法官彭寶琴插嘴:「周先生,你要再修正你的問題。」法官杜麗冰接下去:「李教授(即Eliza)沒機會從頭到尾看全份文件,她怎回答你?」彭寶琴再說:「她這方面的意見也不太有相關性。」關於文革的討論,就此打住。
另一個有火花的議題,就是關於在光復社區示威中,有示威者拿着殖民時代的港英旗揮舞。Eliza指出,她沒有訪問過拿旗的人,不能知道每個人心裡想甚麼,但以她的閱讀(decoding),揮旗的人對香港2010年初的狀態不太滿意,想把香港恢復到以前的社會秩序。
杜麗冰法官追問:「回到殖民時期統治?」Eliza回應:「或許是那種生活方式。」杜官接着問:「那是一樣的(統治和生活方式),想回到殖民地的生活,和回到英屬殖民地是一樣的。」
Eliza說,她不同意。「我猜測,人們對殖民地時代一些東西懷念,或許是經濟結構,文化符號,我不知道。例如1997年7月1日,香港由殖民地變成香港特區,在社會、文化、經濟上,不是突然產生巨變。」
Eliza以社科學者概念再重申:「想回復英治殖民地,和香港獨立是兩個不能共容的概念。」
陳官追問:「恢復殖民地不是必然從中華人民共和國分割出來嗎?」劉智鵬專家此時在座上點頭。陳官再說,即使他同意Eliza所說,但邏輯上不是不通嗎?
Eliza再表示:「在狹義上及技術上可以說是,但法理上甚麼是分離主義,並不是我的專長範圍。我會問,香港要回到殖民統治,現實上可能性是零,故此我認為,揮旗者是要表達他們對現況的不滿。」
三位法官,此時先後兩次把座椅退後商議。陳官表示他要「收回『同意李教授』言論的說話,而且這句話,亦不代表我們三名法官的看法。」然而不久,三官表示要休庭20分鐘。休庭後,陳官澄清他對Eliza證供的理解,並請她再詳細解釋。
Eliza表示:「這裡涉及三件事。一。殖民地時代的生活方式;二。殖民時代的政體;三。追求港獨。而我認為,二。和三。基本上有矛盾。」意思是,兩個訴求是不能同時並行的。
Eliza亦補充,控方專家劉教授曾指「香港自治運動」是「港獨運動」,她想澄清,「以我所知,香港自治運動是受到曾任嶺大助理教授的陳雲著作《香港城邦論》啟發,陳雲一度為該組織做過advisor,後來離開了,但他們不是追求港獨,而是追求保護香港的政治、經濟、文化,支持『一國兩制』框架和原則,追求高度自治,只是覺得一國兩制實踐起來不及他們期望。」
盤問到了最後,周天行專員花了長時間,追問在光復行動中,一些示威者拿着或喊過的口號,例如「驅逐支那罪犯」「大陸人番大陸」等。周專員指,示威活動中,明顯有「反中共」及「支持港獨」成份,問Eliza是否認同「光復」二字意思,要參考這些「客觀事實」。
Eliza說:「我要強調,這些活動中的確出現了很敵意的行為,對內地遊客和水貨客,而水貨客亦不只有內地人,也有香港人從事水貨活動。示威裡,有語言暴力(verbally abusive),很強敵意(very hostile),我認為這些口號很不恰當,富侮辱性,甚至涉及歧視(racist)。」
Eliza指,但示威遊行裡,參加的人多樣。她舉例七一遊行,每年遊行有不同訴求的人在其中,包括性工作者,性小眾,宗教團體,甚至乎外傭,示威者之間的訴求不必然一樣,甚至可以有矛盾。故此,她堅持認為,社區的光復行動,主要訴求是關於公共空間秩序問題。
陳官追問,照片裡有人舉起「恢復英港。建立港人政府」口號,如何解讀?
Eliza答:「字面可解作『恢復英治時代香港』,但我們要問,這句不夠具體,『港人政府』究竟是指,『香港人由香港人去領導』(government led by Hong Kong people),還是『香港人的政府』(government of the HK people)?」
Eliza說:「如此這般,表達意思不明。而很多示威者都有點『詞不達意』(not coherent), 他們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甚麼,但他們憤懣很大,就弄一點東西出來表達一下。」
周專員沒有放棄去追問,為何光復社區的示威者要舉港英旗幟。他問Eliza:「妳說示威者有不滿,所以去舉旗。但他們為何一定要舉旗,他們可以找渠道去投訴呀,例如向立法會議員申訴。」此時,旁聽席爆出笑聲。
Eliza再解釋:「示威的作用,就是向政府發放訊息,表達民間訴求,他們為何不向立法會議員求助,我不知道。」
經過了2019年和2020年,香港的街道,示威活動幾近絕跡;而立法會選舉,民主派議員亦在DQ潮下集體請辭,多個議員相継被控及入獄,而立法會選舉辦法亦大幅修改,按中央及港府宣傳,這是「完善選舉制度」。明天李詠怡教授會繼續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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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一):[Regime & Redeem]
7月2日控方專家劉智鵬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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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二):[Just Do it]
7月9日辯方專家李詠怡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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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三):[過去與未來]
7月12日辯方專家李詠怡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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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四):[知行合一]
7月13日辯方專家李詠怡及李立峯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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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五):[沒有誰比誰高貴]
7月14日辯方專家李立峯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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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安法首審專家證人系列(六之六):[選櫻桃的人]
7月15日辯方專家李立峯作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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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辯方專家證人之一的港大政治及公共行政學系教授李詠怡離開高等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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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抱時光半遮面】#藝旦 #時代歌聲的收納箱
文‧圖︱林太崴(類比音聲玩家)
若說藝旦是個職業類別的話,在島內早已消失許久。
遠在清朝時代,青樓便頗為盛行,到了日本時代,所謂「花柳界」甚至更具規模,尤其設有專人專法進行管理的「遊廓」(又稱色町)。在遊廓下的各種相關分類中,娼妓是最明確帶有情色服務的,其他如藝妓、酌婦、酒女、女給,則有點走擦邊球路線,漂遊於有與沒有之間。大多數人可能對於藝旦有個誤解,認為她們是性工作者之一。事實上,有別於賣身的妓女,正式的藝旦僅能賣藝,訓練嚴格、生活規律。她們受教育、識字、要會唱各種北曲南詞、習樂器、寫詩吟詞,更要應對得宜、舉止得體。名牌藝旦日日有專人梳妝,出入有車伕。天天都打扮得美美的、香香的,優雅地散發出最極致的女性魅力,以便迷倒眾多尋芳客。
在錄音技術尚未發明之前,藝旦穿梭在各地的料理屋或專屬藝旦間,可說是最早的明星形式,她們會有屬於自己的支持者、場域與公開活動。而在錄音技術普及之後,唱片工業興起,某些藝旦面臨某部分獨特娛樂性被唱片取代了的問題,一部分藝旦選擇繼續留在特定場域空間進行表演,而有另外一批藝旦選擇懷抱新科技,進入錄音室,在唱片世界裡找到自己的新舞臺。
1926年起,專門接待仕紳的台灣料理屋東薈芳、江山樓、蓬萊閣有多位專屬藝旦開始積極參與錄音,直至戰前整個唱片工業結束這二十年期間,藝旦圈對於唱片工業可謂貢獻良多。研究者林倚如形容藝旦就是「時代歌聲的收納箱」,為了賓客的需求,各種樂種都得習藝:北管、南管、日本曲、流行歌......都在演唱及錄音的範疇內。
#稻江名旦
在風月報或三六九小報當中,常可以看見當時藝旦的各種動態,其中有幾位藝旦特別受到矚目,而她們同時也是唱片工業中的要角,其中一個代表人物即是幼良。
出身大稻埕的幼良女士可說是大稻埕一流藝旦無誤,不僅灌錄唱片,甚至也上廣播,透過放送對日本樂迷獨奏揚琴,讓各地樂迷感到十分歡欣。根據報導,她是個大眼睛、鼻子高挺的小個子時尚女伶。幼良的美,可不是隨便口說,她曾在美人投票中脫穎而出,當選藝妓部花狀元,說她是紅牌明星絕不為過(風月報,1936年)。1932年流行歌天后純純唱的〈臺北行進曲〉歌詞中,幼良還入了歌詞,當中唱道:「行入蓬萊閣旗亭,走樓親切恰叮嚀,檢番花譜提來擇,幼良、寶惜及桂英。曲唱清風亭、寶連燈、二進宮、李樣起興、黃樣起統,二ケ對唱献西城」。由這幾句歌詞看來,幼良以藝會客的畫面似乎歷歷在目,花名錄裡登載的幼良人氣非常高,獻唱的曲目也很多元。更特別的是,純純演唱的名曲〈望春風〉於1934年發行之後,因為正當紅又人氣高,1937年改編為同名電影。其中,幼良跨刀飾演藝妓彩鳳,真可說是影歌雙棲。
幼良另一個才藝是揚琴,她回憶道:「想起第一次看到揚琴就非常喜歡,特地拜託黃章田先生每天從萬華過來,每天努力的練習揚琴,今天才能往內地日本放送,甚至讓我收到了很多從日本寄來的信件,把我當成他們的愛戀對象,希望我能去日本去表演,或是至少給他們簽名照之類的請求。我最初也想見見那裡的樂迷,不過仔細想想身邊還有孩子,又是如此遙遠的地方。此外,主要的是我的日文又不通。所以無法前往,但最起碼可以寄送簽名照給他們。」從這則報導,可見她當年受廣大粉絲歡迎的程度。
1931年,〈烏貓行進曲〉唱出臺灣流行歌的第一聲,不過幼良的〈雪梅思君〉更受到市場歡迎,日蓄唱片公司前後共再版了至少3次。該曲錄音時,幼良才剛踏入藝旦這一行沒多久,年紀應該跟純純差不多,約略於1914年出生。這首〈雪梅思君〉甚至到了戰後還有許多歌手持續翻唱,包含天后江蕙。
#烏貓之聲
上述提及了〈烏貓行進曲〉,它的確是台灣最早發行的流行歌曲,演唱者其實也與幼良一樣,同為藝旦,她叫秋蟾。雖然此曲可說早被世人遺忘,但是透過該曲的再出土,我們才有機會一窺當時所謂的流行歌最早期風貌。我們現今聽到的所有流行歌,都曾經經歷演進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則在〈烏貓行進曲〉發行後才算正式萌芽。
當年的流行歌可說是唱片界的一個相當重要的里程碑,詞曲作者及歌手必須在某個程度上夠了解流行歌是什麼,並且要有一定的成熟度才能與這個來自西方概念的世界流行接軌。接軌的同時,除了遵守流行歌的規則外,還得融入臺灣味,創作出讓聽眾可以接受的詞曲。所以其重大意義在於融合外來與內有,新創與舊存,西方與臺灣。這個挑戰對剛開始起步耕耘的這群人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藝旦秋蟾唱了〈烏貓行進曲〉,「烏貓」以當時的社會氛圍來說,就是「摩登女子」。我們從風月報看到的秋蟾照片,秀麗當中透著貴氣,顯然就是一位烏貓代言人。
#最成功進入流行歌圈的藝旦
青春美,可以說是在流行歌界最成功的藝旦了。她本名為林春美,原為桃園人,後於臺北太平町擔任藝旦,專攻京曲。初入唱片界首度現聲在文聲唱片,與鄧雨賢合作了數首曲子,後兩人一同加入古倫美亞唱片公司。古倫美亞開啟了青春美的青春世界,以青春為名的她,專門演唱了青春系列歌曲〈老青春〉、〈青春美〉、〈青春美呢〉和〈青春讚歌〉,號稱青春歌手。青春美雖然學過京劇,不過卻沒有灌錄京劇或任何京音小曲唱片,也沒有像純純或愛愛一樣,挑戰其它樂種。脫離藝旦生涯後,看來便專心當個稱職的流行歌手。
除了在文聲的時期可以聽到她未脫京劇影響之外,在唱片中的表現漸入佳境,大致維持不錯的穩健水準。她唱紅的歌曲算來實在很多,紅利家的〈對花〉、博友樂的〈人道〉、日東的〈農村曲〉,還有泰平爭議不小的台灣首片禁歌〈街頭的流浪〉,都是青春美主唱。
整體來說,青春美算是在藝旦圈當中,切入流行歌界後表現最出色的一位,成績也最為亮眼。
#已消失的藝旦文化
大多數藝旦,在戰後的生活如何,後續過得好不好,只隔著資訊的大斷裂,皆不得而知。戰後新時代,藝旦文化消失在島內,成了一道說不出的無敵隔音大藩籬。
上述舉例的藝旦僅只是其中一部分,當時還有許多知名藝旦也灌製錄音,藝旦風華透過《風月》或《三六九小報》當中的報導看來也格外精彩。例如阿好、玉雲、根根、阿珠、鱸鰻或節子......等等。有趣的是,當時有兩位藝旦撞名,都叫「金治」,哪位歌迷要買哪位藝旦的唱片會搞不清楚,於是分別改取名為「小金治」和「大金治」。還有一組撞名更為奇特,因為都叫「罔市」,所以其中一位研判可能是皮膚較黑的罔市就被更名為「烏肉罔市」。
這些藝旦各有千秋,各有忠實歌迷,甚至曾經有日本歌迷將這些藝旦的錄音,從臺灣再買回原先的壓片地日本,當作聲音土產送給日本友人,於是這些唱片都曾經幾番折騰,數度漂流在往返臺日的海上,以聲音載體的形式來旅行。
藝旦的美,有聲有色。總令現代人多懷抱著神秘幻想,特別在現今已消失的台灣藝旦文化裡,更顯珍貴,充滿異時代的趣味。
#報時光專題 #報時光UDN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