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的紅樓夢專欄《紅樓夢流行大觀園》賈探春那篇文中寫過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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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能選擇自己的原生家庭，但隨著時代的改變，當人，尤其是女人已經握有負責自己人生的權力時，依照自己的性格，選擇合適的職業發展，並建立與他人、社會的關係，將是把自己拉出原生家庭迫害的唯一辦法。很多缺乏愛所導致的偏差，可以藉由後天對自己的培養，一點一點的補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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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這段感觸的其實並不是女人，而是我的先生，某人。由此可證，要不要走出原生家庭帶來的傷害跟性別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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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自一個相較於他而言更幸福的家庭，用他的說法是：「我們家的孩子是自己長大的。」後來結婚，與公婆頻繁接觸後，對他這句話就更有感了。我的公婆教育程度都不高，工人階級，婆婆甚至不識字，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對她這個年紀的人來說，一定是小時候特別苦的鄉下家庭才會造成一個孩子無法上學的命運。一年，她騎車出意外開刀，我因工作關係在台北，於是去陪房，她跟我說特別害怕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不是因為身體的病痛，不是因為害怕開刀，而是擔心醫生或護士拿什麼文件要她簽名時，她看不懂同意書上的東西。我對她說：「放心，我們都在，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醫院。」她才露出微笑，跟我聊其他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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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這樣地擔心害怕自己的孩子棄自己於不顧，所以從小便對他們四個孩子各種情感勒索，甚至打罵、打壓、威脅。某人說他最後一次跟母親撒嬌是因為不想自己睡覺，八、九歲的孩子跑去找媽媽，希望跟媽媽睡同一張床，卻被她推開：「走走走，煩死了，你什麼時候才會長大？你最好記住我是怎麼辛苦把你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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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某人一夜長大的故事，從此，他便跟自己的母親「保持距離」，直到現在。他母親可能想不到自己情緒化的一次發作，便從此把孩子推向了天涯海角，遠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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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跟某人討論過，也許你的父母也不懂怎麼愛人，你看，你的父親是被抱來的養子，養母有了親生的孩子之後，他變成家裡多出來的「他者」。回不去原生的家庭，在家裡也不受待見。你母親從小被犧牲，是家裡用來幫忙的人力，唯一改變命運的方式是結婚，結果是從這一個絕望走入另一個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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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回：「這些難道我不清楚？但他們的問題我無法解決，我甚至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我只能靠自己一點點走出他們對我的傷害，找到喜歡做的事情、工作、朋友、愛人，一點點修補我內心的匱乏。我努力念書，拿到推甄資格上了大學，離開家工作，創業……，我僅能做到的孝順就是讓他們後半輩子不需要煩惱錢的事情，至於我媽期待的噓寒問暖、含飴弄孫的畫面，就超出我能力所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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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問我該怎麼處理父母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情感勒索？我曾在《生為自己，我很開心》這本書裡寫了朋友的例子，加上今天所談某人的例子，其重點都在告訴你對自己能力的上限要有所了解。明白自己最高限度能做到什麼程度，再多你也無法，那麼這個問題才有解。不要被孝道綁架，而是先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好、過得快樂。就像某人，他發現讓自己不要再持續恨母親的唯一方式就是「離開她，保持一定距離、一定時間的接觸」。他在修復自己的同時，漸漸也懂得如何去愛人，對自己的姊妹而言，他是可靠的弟弟與哥哥。對我來說，他也是頂好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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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當初跟他結婚是不是同情？我說我沒有那麼聖母。這是實話，倘若他是個只會抱怨父母家庭的人，交往之初我可能就「告退了」，欣賞的，不過就是這個人的「清醒」，他不埋怨不嘴砲，他只是去行動、去改變、去創造未來的可能性。這種把自己活在未來的男人，跟我才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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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原生家庭出走的孩子，最怕活成自己父母的樣子。我在某人身上完全看不到公婆的影子，除了性格敏感一點，喜歡撒嬌之外，他活出了比自己父母更高的格局，也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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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esmurm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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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給困在原生家庭中的你
/ 對父母量力而為，對自己全力以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