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天正式上映之前,先寫了一篇文章,無雷,無劇透,是關於《#沙丘》電影的前世與今生,因為它不只劇情本身吸引人,就連改編歷程都充滿著戲劇性,當然也希望能夠讓大家在進場觀賞電影時,能對相關背景有著更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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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改編法蘭克赫伯特這部多數台灣讀者並不熟悉的科幻鉅著門檻有多高?我們或許很難理解。然而,從它導致《聖山》智利名導 Alejandro Jodorowsky 的滿腔熱情被狠狠澆熄;《神鬼戰士》英國名導 Ridley Scott 潛心鑽研七個月後選擇退出,轉而專心籌備另一部影史經典《銀翼殺手》;縱使《穆荷蘭大道》美國名導 David Lynch 完成拍攝,卻成為其評價、票房皆失利的一次慘痛經驗,應該足以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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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沙丘》電影早於《星際大戰》問世,那我們當今的世界可能會有著天壤之別。國外學者認為,它理應具備等同《魔戒》、《星際大戰》在大眾文化中的影響力,但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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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許多人談及邪典電影代表人物 Alejandro Jodorowsky 的改編計畫胎死腹中時,失落之情溢於言表。2013 年紀錄片《曠世奇片之死》便精彩見證了此場華麗的殞落。從 1971 年開始,Jodorowsky 超越時代的目光早已落在此部博大精深的科幻聖經上,憑著一股創作熱忱,在沒有網路的時代,不辭千里往返於美、英、法三地尋找自己的團隊,猶如挑選前往偉大航道的船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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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拍攝出一部電影,給人像是服用迷幻藥般的幻覺,卻不是幻覺。人們無須真的服用迷幻藥,我想創造出類似藥物的效果,這部電影就是為了改變大眾的既有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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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羅英國傳奇樂團 Pink Floyd、法國前衛搖滾樂團 Magma 負責配樂;順利請到英國藝術家 Chris Foss、法國漫畫家 Jean Giraud 以及日後因《異形》奪下視覺特效金獎的 H. R. Giger 擔任美術設計,至於會接觸 H. R. Giger 則是因為 —— 西班牙超現實主義畫家 Salvador Dalí 的推薦,達利認為《沙丘》裡的哈肯能家族相當適合歌德風格。然而,一開始達利根本無意參演,在其謬思女神 Amanda Lear 遊說下決定開出當年好萊塢最高片酬的要求:一小時十萬美金,這讓 Jodorowsky 相當為難,偏偏達利正是他心中完美的皇帝人選。他們想出一個折衷辦法:盡可能調整劇本,將皇帝的出場時間降至最低,約莫三到五分鐘,因此這部分終於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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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需要協調的演員不只達利,還包括飾演哈肯能男爵這位重達兩百公斤、嗜吃如命的漂浮大胖子,Jodorowsky 認為非《大國民》的天才導演 Orson Welles 莫屬。於是,趁他在巴黎時,找出他正在用膳的餐廳,開了一瓶他最愛的紅酒,慎重邀請他演出這個角色,可想而知,Orson Welles 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於是,尤杜洛斯基端出一個無法輕言拒絕的提議:不但演出酬勞任他開價,還會聘請這間餐廳的廚師,拍片期間可以天天享用如此佳餚美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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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似水到渠成,摩拳擦掌準備開拍此部成本高昂、長達十至十四小時的電影,然而,卻遍尋不著電影公司願意出資。幾乎所有回覆都是:團隊非常理想,但他們不信任這位風格詭異、特立獨行的導演,整個空前絕後的龐大計畫出師未捷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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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八〇年代,《沙丘》的影像化之路依舊命運多舛。當 David Lynch 在 1981 年決定接下《#沙丘魔堡》的導演與編劇一職時,同時還有《星際大戰》與《紅龍》的邀約,且他甚至對《沙丘》原著小說一無所知,不清楚劇情走向,對科幻題材也興致缺缺,但所有朋友都告訴他:那是科幻小說史上的第一名。於是他開始深入研究這部小說,成為一場啟蒙的追尋,一個命中注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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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過去,劇組抱著 135 頁的第六版劇本在墨西哥進行拍攝,投入四千萬美元的巨額成本,展開相當浩大,也樂趣無窮的拍攝工程。噩夢卻在洛杉磯剪接影片的過程降臨 ── 初剪版本長達四小時,林區有意將之製作成三個鐘頭左右的長度,但投資方與電影公司認為標準的 120 分鐘左右才是最理想的。林區不得不妥協,將電影剪為兩小時十七分鐘,因為如果一部電影超過兩小時二十七分,戲院便會縮減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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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實在很可怕,非常可怕。把這部電影片長剪成兩小時十七分鐘,就是一場惡夢。電影被截肢,又加入耳語般的旁白,因為每個人都認為觀眾會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某些畫外音根本不該出現,而許多重要的場景卻被消失,可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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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事與願違下,《沙丘魔堡》仍如期誕生,雖然林區一直沒有最終定剪的決定權,他也沒有去讀任何一篇影評。許多人口耳相傳的導演版並不存在,後來分成上下兩段釋出的 186 分鐘的電視版本,以及各種東拼西湊的加長版都與林區無關。雖然日後電影公司曾再度詢問林區製作真正導演版的意願,但他早已鐵了心回絕所有《沙丘魔堡》的相關邀約,從此不願公開討論這部令他心痛的失敗作品,更表示自己對 Denis Villeneuve 的新作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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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沙丘魔堡》在評價與票房表現是壯烈成仁,皆論其結構鬆散,敘事混亂,美術令人反感,劇中人物多為瘋子,且充斥囈語般的獨白,毫無娛樂性可言,甚至還被形容為極度恐同之作,導致原定發展的續集計畫再度胎死腹中。林區也毅然決然在拍攝續集之前將執導「沙丘」的權利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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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努力畫了一幅畫。然後有人過來把它切成碎塊,然後把幾塊扔掉,那不再是你的畫了。《沙丘魔堡》也不是我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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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整全文寫於 釀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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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折、毀壞與重生:《沙丘》電影版的前世今生
https://bit.ly/397OTPs
超現實主義背景 在 東西縱橫記藝JunieWang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林中野兔】
森林深處,有隻野兔躲在角落,正窸窸窣窣啃著斗篷草(Lady's Mantle or Alchemilla)。這種植物因為葉片形狀類似斗篷,被暱稱為〝仕女的斗篷〞,不僅具有藥效,也帶著神秘的巫術色彩。然而此刻它就是兔子的食物,不涉及隱喻象徵。
雖然嘴裡嚼著美味大餐,小兔子卻充滿警戒心,從牠豎起的兩隻耳朵就知道。人在江湖走,風險必定有,像牠看來如此肥美可口,肯定很容易成為肉食類動物的下手目標,要是不隨時小心怎麼行?
除了斗篷草,周圍還有許多其他生物,例如左側的薊草,右邊綻放可愛藍色小花的圓葉風鈴草(Harebell)。還有夾雜其中的蝴蝶、蝸牛、蟋蟀和蜥蜴等等。這幅《林中野兔》(A Hare in the Forest,c.1585)是德國畫家漢斯・霍夫曼(Hans Hoffmann,c.1530-1591/92)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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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畫面中的各種植物因為生長特性和環境所需,不會一起出現在森林底層地面,而且深林蓊鬱,光線穿透不易,應該是陰暗幽森,然而透過畫家精心觀察細緻呈現,卻創造了一個如同童話世界般,結合自然研究、明亮光線和出色想像力的美麗場景。霍夫曼對於自然事物的表達功力,也讓他被認為是德國第一位靜物畫家。
類似這樣描寫自然,不厭其煩堆砌細節創造真實,向來是北方文藝復興的傳統,而說到野兔,更是得提到北方文藝復興大師-阿爾布雷希特・杜勒(Albrecht Dürer,1471-1528)。杜勒筆下的《野兔》(Young Hare ,1502),開創時代之先,率先徹底實踐自然主義「觀察性藝術」(observational art)真義,對藝術史影響深遠。
剛好,霍夫曼跟杜勒同樣出生於紐倫堡(Nuremberg),也剛好,霍夫曼正是杜勒的超級小粉絲,更剛好,霍夫曼曾經親眼見過杜勒所繪製的《野兔》。種種因緣際會都讓他下筆創作《林中野兔》時有所依據,胸有成竹。
然而為了努力做到青出於藍,霍夫曼當然得有所長進。杜勒的《野兔》尺寸較小,高度僅約25公分,並未繪製背景,但是霍夫曼的兔子卻是逼近真人尺寸,這種手法在當時德國畫壇相當獨特。另外,霍夫曼還把小兔子置放在植物和昆蟲等諸多事物的包圍中,用以創造夢幻氛圍,同時展現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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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有多麼崇拜杜勒?
以水彩畫和水粉畫見長,霍夫曼依舊在16世紀後期為了對偶像致上崇敬心意,而臨摹了一系列杜勒作品,包含油畫、素描和版畫,隱然成為〝杜勒式文藝復興〞代表人物,而且成就之高,讓他此系列畫作出售時能享有杜勒原作般的待遇。
霍夫曼約55歲那年被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魯道夫二世(Rudolf II,1552 -1612)聘僱為宮廷畫家,生活重心移轉至宮廷所在地-布拉格,同時身兼皇帝的藝術顧問,為皇帝大人購入許多杜勒作品充實了皇家藝術收藏,對於推崇杜勒聲譽貢獻不小。
勝任宮廷畫師有加的霍夫曼最終於布拉格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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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雖然技藝精湛,然而知名度和成就卻遠不如杜勒,不知道是他老人家遺世油畫如宗教題材和肖像畫太稀少?或者是臨摹太過,只能籠罩在杜勒的光輝之下?
無論如何,霍夫曼的《林中野兔》,確實讓我們見到了超現實的森林幻境與精湛的德國藝術。
不知道你在《林中野兔》畫面裡,還找到了哪些動物或植物?
#杜勒的野兔奇蹟: https://juniewang.mystrikingly.com/blog/6ba425728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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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現實主義背景 在 一頁華爾滋 Let Me Sing You A Waltz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銀白髮絲半掩著教授有些風霜的側臉,映照鋼琴有如月光般的沉靜、謙和,對世間萬物閃耀恆久的好奇心。無論何時何地,何年何月,總是抿嘴漾起靦腆的笑容,語氣輕描淡寫,處處流露童心未泯的模樣,著實像個不老的大孩子;老掛在嘴上「我想嘗試新的東西」、「我早就想試試這樣做」,彷彿見證愛因斯坦所言:Creativity is intelligence having 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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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坂本龍一終章》呈現的就是坂本龍一一生經歷的種種偶然和必然,將時代的啟發以及環境的影響內化成為創作宇宙,以音樂回應生命,以情感詮釋世界。面對音樂他始終有兩條路,可以選擇停留於既有形式的舒適圈,寫些安全而差異不大的作品;抑或,選擇性地忽視主流市場喜好,只在意是否做出令自己滿意的音樂,專注於於一次比一次濃烈的實驗色彩,一次比一次強勁的反彈與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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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總是在關鍵時刻選擇困難的道路,無論婚姻,無論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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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可能一直很嚮往那種持久不消失不衰弱的聲音,可以說是相反於鋼琴的東西吧,因為不會消失,像是永恆不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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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左翼評論家吉本隆明曾下了一個註解,他說坂本龍一為「音樂型思考」的人,意即透過音樂去思考、感知、吸收其他領域的事物。音樂之於他是觀看世界的一扇窗,進而以音樂反映原本不屬於音樂的一時代之思想,例如一戰期間的達達主義、一戰後的超現實主義,或廣泛被各領域應用的後現代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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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讓渺小個體與廣闊世界產生無數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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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靜靜佇立於畫面中央,彷彿身心安詳自適地徜徉於穿梭山林綠蔭的天籟之音,多變而且純淨;傾聽所有穿林打葉聲,頭戴桶子追逐雨滴的存在,稍縱即逝卻無孔不入;埋頭蹲在白雪皚皚的格陵蘭一角,一方面笑著說自己正在「釣聲音」,一方面震懾於自然的鬼斧神工與人類的微不足道。外界帶給他的影響愈是深刻,其創作動機愈是強烈,創作方向便愈是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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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親手闖出的豐功偉業,教授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笑而不語的態度,年歲磨盡銳氣、成見與稜角,凝鍊成了靜水流深。他理解自己的音樂家身分深深受惠於家世背景與成長環境,亦慶幸聰明的腦袋得以於求學階段無往不利,但坂本龍一最終領悟到,一個人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並不會因此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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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明眸見識過千山萬水,那身背影投入過無數社會運動,那對充滿靈魂的手仍在黑白琴鍵上試圖勾勒生命的輪廓。自 2014 年罹癌消息傳出,坂本隆一接近死亡的同時,尚未找到明確答案的疑惑變得更加清晰,藉由音樂,他思索愛、思索人性、思索消失、思索永恆,思索我們為何生於這個時代?為何生於名為日本的地方?自己的人生為何會是如此?又,什麼樣的音樂會持續飄揚在百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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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知生命何時將盡,我們總以為人生是一口永不乾涸的井。但很多事不會發生太多次,能記得住的更少,你記得幾次童年的午後時光?有些午後住進你的生命,你無法想像少了它會變怎樣。也許這樣的記憶有四、五個,也許更少。你還會看到幾次滿月?也許二十次,然而一切似乎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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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蔽的天空》保羅鮑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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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寫於 釀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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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本龍一:終章》,真正恆久不滅的聲音
https://bit.ly/2Vf3C7R
超現實主義背景 在 走馬啡|Wenism Cafe - 超現實主義看似抽象,其實非常直覺 的推薦與評價
「Surréalisme」是「超現實主義」的法文,因為它源自於法國,算是「達達主義」衍伸出來的概念,背景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和帕格森的直覺主義影響。 我 ... ...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