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阿媽忽然說要學跳舞⋯⋯」
母親忽然說要學跳舞。
多年來,在家恆心目中,母親一直都是那個任勞任怨的家庭主婦,生活被家務圍繞,閒時最大興趣只是與隔壁的師奶打麻雀,幾乎沒有聽過她提起跳舞。後來聽父親說,才知道她對於舞蹈產生興趣是婚後的事。廿多歲才愛上跳舞,無疑是相逢恨晚,但更慘的是,上完了一個月的跳舞堂後,就發現有了身孕,只好暫時放下跳舞。
誰也沒想到,這一擱就是數十年。
對家恆而言,母親絕對不是古板傳統的人。當年她沒有阻止他報讀設計學院,才有今天的得獎設計師。她曾經放任他追尋自己的夢想,現在他當然支持她重拾當年的美夢。
然而,對於一個年過五十,已經數十年沒有接觸過跳舞的人來說,學舞的過程勢必艱難痛苦;加上母親對自己要求嚴格,不希望只學簡單舞步,於是就需要大量的舞蹈訓練和練習。
每天清早,母親都會抽時間拉筋,旁觀者總是看得怵目驚心,想上前攙扶,生怕她發生什麼意外。她雖然表情痛苦,但總會斜眼看一下來人,說:「幫我再壓低一點。」
麻雀腳都不解她堅持什麼,暗中訕笑她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打算拿獎牌?但母親的熱情,啊,卻真的像一把火般愈燒愈烈。有時家恆下班回來,看見父親下廚,就知道母親當天一定顧着練舞不煮飯了。
如是者三年過去了,就在大家都忘了此事之際,她邀請眾人去看她表演。
舞台上的母親是很不一樣的。家恆要向父親再三確認才可以肯定台上的人是母親,看着她妙曼流麗的舞姿,很難想像只是學舞僅僅三年。水準雖然比不上專業的舞者,但從舉手投足都可以看得出,她十分享受當下。
表演過後,母親的幾個麻雀腳都在後台對她大加讚譽。以前語氣最嘲諷那幾個主婦,現在反而是最誠懇地想知道學舞詳情呢。
家恆不禁想起自己當年跟母親說想當設計師時,她說:人只能活一次,如果你確定那是自己喜歡的,那就不要顧忌去做吧。
家恆慶幸這番說話,她們兩母子也說得出做得到。
Illustration by The Odd Little World
Storyteller:陳康
#沒有你的故事也是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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