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人或多或少都聽過龍發堂,
到底這個宗教機構怎麼來的?
看完之後,才驚覺背後勢力還蠻龐大的呀
#打狗故事第二集
#超長文慎入
【把你送去龍發堂】😱
-台灣精神醫療史上一個難以分類的篇章
文/ 陳信諭 醫師
從去年底龍發堂爆發結核病等群聚感染開始,龍發堂的存廢再度被提上檯面討論。在堂眾被陸續移出,以及司法單位陸續展開調查堂眾「非自然死亡原因」之際,龍發堂突然於2018年1月3日宣布全面暫停精障照顧,希望政府加速安置332名堂眾(雖然3天後堂方就反悔改口)。這樣的「反撲」,也讓衛生主管機關戒慎恐懼,地方中央已展開緊急應變。
「把你送去龍發堂」是筆者年幼時,有些長輩恐嚇不聽教訓小孩的話語。而「龍發堂跑出來的」,則是國小學童用來「互相霸凌」之語。
到底這個充滿著神秘色彩、令人畏懼的地方,到底為什麼成為精神疾病患者收容機構的代名詞?
■ 從草寮到全台最大民間精神病患安置處
龍發堂官方版本的創立史,帶著點鄉野傳奇的色彩。創堂住持釋開豐俗名李焜泰,僅國小畢業,原在祖先留下路竹農地上務農養豬。
但1971年,李焜泰40歲時,不知為何佛性頓開,便在農地上搭起草寮修行佛法。有位友人之子是精神病患,想拜他為師,但這個案連大小便都無法自理,這時,已是釋開豐的住持,用草繩將兩人綁在一起,「為他講解道理,教他如何做人,並領他從事些簡單的勞動工作。」根據官方說法,僅僅幾天,這位弟子就變得非常配合,脫胎換骨。口耳相傳後,他所創的小佛堂龍發堂不斷有病人家屬將病人帶來託付,堂史記載「出於同情和憐憫,大師又只好把他們收容下來照顧。」
不久之後,龍發堂就發展成數百多人規模的病患收容所,還有養殖場、製衣場等,雖然堂方強調「自由活動、不強調藥物、重視社會功能訓練」。但最為人知的管理方式,恐怕還是釋開豐發明的「感情鍊」。堂方讓功能好的病人和自我照顧能力差的病人腰際繫在一起,互相照顧,但不僅引起爭議,還曾經發生過暴力攻擊事件,讓堂眾暴露在風險中。
1982年,大學畢業的釋心賢拜釋開豐為師出家,並主管龍發堂行政事務和對外發言,讓龍發堂逐漸朝組織化發展,收容的病患曾逾千人,至近年也維持在六百人左右。
民間普遍傳聞,不堪長期照顧患者負荷的家屬,只要付出1~200萬「功德金」,龍發堂就會照顧患者終生,但家屬若中途要帶走患者,堂方卻以這是捐獻為由拒絕返還。雖然堂方多次公開否認「買斷」等說法,表示是採「隨喜捐獻」,但平日刻意管制不公開的「居住區」、獨特的照顧模式、龐大的堂眾群體,加上宗教色彩,也讓龍發堂爭議越來越多。
■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龍發堂出現時,台灣精神醫療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1970當時,省立高雄療養院成立不到十年,仍是四合院的建築,主治醫師編制只有四人。台北市立療養院才成立一年,剛開辦60床的住院病床。台灣兩大城市都如此,可見精神醫療設施仍相當貧乏。
和歐美相比,台灣精神醫療的起步相當慢,再加上社會的恐懼與污名化,對精神醫學知識與制度的引進,也遠遜於其他醫學學科。
現在西方醫學的引進始於傳教士時代,但精神醫學的引進則要回溯到日治時代,1918年台灣第一所精神病院台北仁濟院成立,1934年第一所公立精神病院養神院在松山成立(後來的錫口療養院,1970年代遷移到桃園成為桃園療養院),當時尚無抗精神病藥物,也沒有足夠接受精神醫學乃至各類心理治療訓練之醫事人員,這些醫院較多以「人道安置」為主。就算1936年殖民政府公佈「精神病監法及精神病院法」,其中社會管束的意義都比較大。
這或許會讓人想到法國哲學家傅柯所研究的《古典時代瘋狂史》中的大禁錮時代;傅柯在書中提到,關禁閉是十七世紀才全新創造的制度,是作為一種經濟和防範措施,將「貧困」、「沒有工作能力」、「無法融入群體的人」隔離。
古典時代的人們從社會角度來認識瘋癲,選擇了放逐,理智獲得了勝利。
相對於傅柯筆下的法國,國家主導的衛生服務在台灣要等日本殖民時期才出現。而從前現代時期一直到現代化開始,台灣人普遍仍以宗教解釋瘋癲之原因,現代國家治理的角色被家庭、社會互助和宗教團體所取代。許多患者被家屬禁錮,或由廟宇等組織收容。
日本殖民政府未竟的現代化治理機器,戰後,由中國殖民政權完成。在日治時期之末,臺北帝大已經成立神經精神科,開始引進「理性的力量」,嘗試將精神病「醫學化」。然而,戰後初期整體的公衛政策,「社會角度」仍重於「醫學角度」。
1957年,第一家大型精神病院玉里榮民醫院成立,而後西部許多找不到去處病患被送到玉里收容,除了一般熟知的慢性精神病患者,尚包含了「政治不正確的反動者」在內,人數多達5000人以上。這些病患除了不用繳納費用,更可領有少許零用金,會由工作人員帶領「購物大隊」到鎮上消費,接觸社會。
當然,除了購物大隊外,投票也是集體出動。據媒體報導,玉里醫院中為了訓練精神病患投票,曾在病房內貼出選舉公報,並反覆使用「行為制約」、「社會模擬」等模式訓練患者。玉里榮民醫院院內過去甚至曾經成立中國國民黨黃復興黨部支部,因而特定政黨得票率,居然比眷村還要高。
二戰後數十年間,在中央政府的衛生主管單位,竟也沒有心理健康專責部門或預算。公衛學者陳瑞容和八里療養院的彭英傑便提到:
「1980年以前,精神醫療是完全歸屬於社會救助,其實只是救助病患、容病患、補助病患生活照顧,解決社會的問題而已,負責的單位是內政部、社會處、社會局等,在1980年以後才由衛生署主導,將精神醫療當作醫療來看。」
這樣的情況,當時的精神醫療從業人員也更有深刻感受。1980年代初期,台北市立療養院的葉英堃院長和陳永興醫師申請研考會經費進行了全國八十間精神醫療設施和人力調查,結果讓陳永興永難忘懷,他寫道:
「這個研究做完後,對我產生很大的衝擊,我覺得市療簡直像天堂一樣,沒有走出去根本不知人間和地獄的長相,我們在教學醫院內每天穿得整潔亮麗,早上看門診,中午就是讀書會、討論會,下午看住院病人,大家忙著準備寫報告升等、升主任、做教授,差不多都是過著這種生活。幾乎每家醫學院的學生都走同樣的路,根本不知道我們每天所看到的病人,是全台灣運氣最好的病人,當時會將病患送到醫學中心住院、看門診的,不是家庭教育程度高,就是家庭經濟很好的,那時候還沒有健保,能送來這裡的都是家庭經濟能負擔得起的人。我們繞了台灣一圈才知道,全台灣的天堂真的沒幾間,八十間精神科院所,真正好的才五、六間,剩下的都是長期收容的院所,不見天日、黑暗淒慘的地方很多。沒實地見識過的人,完全不會知道世間有多黑暗。 」
當我們往回推到1970年代,一般精神病患的處境和家屬的負擔可想而知。在龍發堂病人家屬的訪談紀錄中,便可以見到,許多家屬並非否認現代精神醫學,也並不相信龍發堂的宗教神威,但在長期求醫與進出各類機構的過程中,弄得精疲力盡,最後才找上龍發堂。
甚至連經過台灣一流精神醫學訓練的醫師,也認為:對於無法取得現代醫療資源的精神病患及其家屬而言,龍發堂提供一個比起醫療機構更容易負擔、更妥適的居住空間。寫下這樣話語的,正是第一位進入龍發堂調查的精神科醫師。
■ 現代社會與精神醫學視角下的龍發堂
1982年,台大訓練出身,剛到高醫不久的文榮光醫師,獲得堂方同意帶隊進入龍發堂調查,並在國科會的支持下展開這個台灣特有的醫療行為與民間信仰,以及精神醫療體制的研究。文醫師雖以現代醫學的角度切入,但對於龍發堂的存在的社會功能,仍抱持開放心胸看待其角色。
他也認為,雖然龍發堂所採用的民俗療法,療效上當然比不上現代化的精神醫療院所。不過:
「該堂卻遠勝部分私人收容性的機構。因為龍發堂不會把病人當作呆人擺在像倉庫一樣狹小的空間內置之不理,或以類似人間地獄、惡魔島等不人道的待遇相待(聯合報,1984.05.01) 」
此外,龍發堂採用的民俗療法也並非完全無效:
「在龍發堂,鐘聲就等於住持開豐,鐘聲的權威已凌駕一切,患者因而有『制約』行為。…在現代精神醫療中有職能治療,即教一些手藝,讓病人由工作中得到安寧及訓練專心......養豬、養雞、成衣加工完全符合職能治療的原則(聯合報,1984.04.09)」
雖然龍發堂做出一些努力,但文榮光醫師也同時指出,有6成堂眾皮膚有異狀、4成內科理學檢查異常、3成神經學檢查異常,另有相當高比例堂眾死於感染,這些都是在醫學協助下可以避免的。換言之,堂方若沒有讓堂眾接觸到充分的醫療資源,當然有其責任。
文榮光醫師的研究引起了社會注意,而其他專業人員,例如東海大學社工系教授趙庸生也曾帶領學生前往參觀。龍發堂利用禁錮方式的管理也隨著曝光率爭加引發爭議。尤其在1984年更發生一起備受注目事件:有病患戴手銬逃出,周邊居民以為是逃犯報警,警方出動霹靂小組圍捕,引起廣泛關注和再次的輿論抨擊。
龍發堂爭議,加上多起精神病患社會案件,也促使政府加速研擬「精神衛生法」。同時,也加速發展精神醫療體系以及擴建精神醫療設施,在制度方面,1986年推動精神醫療網、隔年精神醫學會與神經科分割、1989年開始精神專科醫師考試認證制度化。硬體方面,推動大型療養院新設和擴建,例如省立桃療八里分院(現八里療養院)、設立500床的嘉南療養院、玉里榮民醫院整建、省立玉里醫院設精神科1200床(現衛福部玉里醫院溪口復健園區)、北市療(現北市聯醫松德院區)復健醫療大樓、凱旋醫院綜合大樓等,合計總經費達32億元,並陸續於1990年代至2000年代初完工啟用。
■ 「宣告非法」之下的政治角力
當然,對於精神衛生法的立法,龍發堂大力反對。1989年時,支持精神衛生法立法的高縣立委黃河清,因反對龍發堂合法化,釋開豐便率領病患組成的樂隊,前往黃河清服務處吹奏「西所米」等出殯音樂。不料黃河清數週後居然後在沐浴時死亡,不但民間繪聲繪影,釋開豐還公開表示,黃河清的過世,是因為「連神明都看不過去。」。而另一位支持精神衛生法的醫師立委洪奇昌,也曾被兩百多名龍發堂家屬包圍服務處抗議。
相形之下,當時自封「民主戰艦」,作風爭議的朱高正,卻在立法院發言相挺龍發堂。由於精神衛生法草案29條規定,精神醫療機構非為醫療、復健之目的或防範緊急暴力意外事件,不得拘禁病人。朱高正就表示:
「是否於本條定一些客觀標準,在施行細則中明定,在我們尚未有足夠的精神病院、精神醫師之前,對這些機構是否做一妥善處理,以免造成社會問題。」
而路竹本地出身的立委 #王金平 則表示:
「有許多龍發堂病患家屬曾來本院請願,.......大家聽了家屬的陳述後,認為很有道理,同時希望能再了解,類似龍發堂等精神收容機構後,再審本法。因為大家認為,龍發堂的存在有其功能......在政府沒有能力照顧這些病人之前,對類似龍發堂的機構亦必需慎重妥善處理。」
但不論是龍發堂家屬團體,或是反對立委,均未能影響立法內容,另一方面,康復之友協會等對立法持正面態度的團體和其他病友、家屬,其意見以及復健需求等面向,也沒有在立法過程中充分凸顯。因此亦有學者批評為「國家官僚獨大,缺乏市民參與」的精神衛生法。而從配套建設脈絡來看,1980年代末的精神衛生改革,更多的是重視社會安全,而較少社區化復健醫療的投資。因而在歐美以去機構化與社區醫療為主流已積極發展多年時,台灣則仍持續進行醫院急慢性床數擴增。
而對現代精神醫學持懷疑態度者,更援引龍發堂為例。如中時記者劉揮斌於1990年一篇名為<回首來時路,龍發堂為何能存在二十年>的文章中,便寫道:
「現實上,藥物治療對嚴重精神病患完全無效,這也是龍發堂能夠受到病患家屬支持及存在二十年的原因,但醫界卻拒絕省思,以事實成就來證明他們的理論,反而要借助賦予本身的權源,透過刑法的力量來肯定自我,這種勝利未必光榮。」
不過,朱高正協助龍發堂「走向國際」,幫助龍發堂大樂隊、宋江陣到東南亞、中國等國演出,以及牽線讓釋開豐到中國推廣龍發堂療法等服務。也讓龍發堂倍感窩心,甚至成為朱高正的超級助選員。而堂眾與家屬的票源,也成為各級選舉的一大票倉。
而在1990年底立法院三讀通過「精神衛生法」後,龍發堂存廢引發各界激烈爭論,在家屬說明會中,釋心賢便指出:
「精神衛生法草案經總統公佈實施後,不但是龍發堂,連所有病患家屬,一個都跑不掉,如果未依法送醫治療,都要罰款;因而致死,還要判徒刑,對家屬而言,可說是沒完沒了。」
釋開豐為抗議這項政策,竟使出「解散龍發堂」絕招,龐大堂眾安置問題果然引發軒然大波,最後不了了之。而龍發堂也因此一直被衛生單位視為燙手山芋。
■ 進入21世紀的龍發堂
之後,處於違法身份的龍發堂,爭議絲毫未減。
2000年2月,有病患及家屬向立委余政道陳情,指控釋開豐自稱是元光神佛下凡,製造合成分身照片誇顯神力,還自塑金身供病患和家屬膜拜,並強迫信徒購買30-50萬元不等的金身等物件。同時病患指控釋開豐和釋心賢收容病患每人索價250萬元,並長期凌虐病患,從事無償勞役。余政道當時曾招開記者會批評龍發堂斂財及凌虐病患,但釋開豐對指控一概否認。
2000年6月,監察委員至龍發堂視察,發現該堂確實有結核病患,因而指示高雄縣府輔導合法化,讓病患獲得更好的照顧。衛生署及高縣衛生局介入後,對龍發堂「堂眾」完成身心評估,後續有部分病情嚴重的病人被移出照顧。而政府也規劃將該堂改設康復之家及精神護理之家,輔導合法化。
2004年,住持釋開豐病逝,但他晚年因糖尿病併發症、中風等原因,堂務早已委由釋心賢與第二代住持釋心善處理,營運並不受影響
然而,雖然衛生署核准龍發堂籌設康復之家,高縣府社會局也核准籌設康復之家附設身心障礙教養院,但因土地變更等問題,遲遲未合法立案。而雖嘉南療養院的精神科醫師每周三會到龍發堂進行巡迴醫療,堂眾也服用精神藥物,但也有消息指出,龍發堂內給藥完全不經管理,堂眾難稱有接受治療。而龍發堂內大量病患,也沒有像是合法的康復之家和精神護理之家有足夠的專業人力、復健活動。
縣市合併後,高市府也曾有意輔導龍發堂就地合法化,以「向日葵康復之家」提出申請,但2013年堂方向市府申辦非都市計畫土地變更作為宗教使用專案輔導合作案,但因「特定農業區之農牧用地原則不得變更使用」而被駁回。在龍發堂並未積極配合解決合法化相關作業下,衛生福利部已於2016年3月31日廢止其康復之家150床許可。
而到了2017年,龍發堂更爆發嚴重疫情。從7月開始,阿米巴痢疾及肺結核發生群聚感染,累計確診阿米巴痢疾個案32例,肺結核6例,在衛生局屢次稽查後,衛生與防疫措施並無顯著改善。而衛生局預估龍發堂之潛伏結核感染陽性率(IGRA陽性率)將達40%,也就是多達200人必須移出。因而衛生局於2017年12月21日公告龍發堂為傳染病疫情流行地點後,並要求堂方確實落實「移動管制 只出不進」措施,逐漸移出病人。
12月18日,龍發堂仍有503名堂眾,在持續移出下,至1月已經降低到332人。而衛生局介入查核後,赫然發現近8年共死亡97人,對部分死因與病歷記載有落差,移送檢調調查。
然而,龍發堂移出的病人還是一大問題,這些移出的病患大多屬於第五第六類病人,卻有許多安置在綜合醫院或療養院急性病床,不但可能佔用急性醫療容量,也會對需要病床病人產生排擠效應。就算之後逐步安置,也仍需要龐大經費。經衛生局調查後,龍發堂收容許多患者領有補助,但這些補助金去向,或是之前所傳家屬支付堂方的安置費用,去向都不甚清楚,有待進一步釐清。
此外,在衛生局移出行動中,若遇到不符合精神衛生法定義之嚴重病人,或就算符合,但沒有「自傷傷人之虞」,無法啟動緊急安置的病人要如何處理?社政與其他資源如何轉介連結?突然被改變安置地點的老病患,會不會出現遷移壓力症候群(relocation stress syndrome)?這些都是大問題。
儘管龍發堂爆發疫情後,的確需要即時的動員處理,但龍發堂在台灣精神醫學史上的角色是否就此「蓋棺論定」,尚難定論。
以龍發堂在精神衛生治理下形象作為碩論主題的湯家碩便指出:
「從龍發堂案例來反思今日我們對於精神疾病的認識與想像,可以發現精神疾病不僅僅是醫療問題,同時也是一個歷史/社會問題,因此也自然無法化約為一種從個人生理跳躍到社會的解決模式。」
當然,當今的精神醫療強調生物-心理-社會三元模式,已不再用單一的向度詮釋疾病,而社會精神醫學也更強調康復(Recovery)的概念,協助病人重建功能與積極生活,尊重病人自主的居住與職業選擇,並以個案管理和團隊服務概念,提供重返社會之協助資源。
但本次的事件,能否跳脫過去精神醫學-龍發堂的對立或背後政治勢力衝突的「二元對立」,而能真正以病患之福祉為本,並喚起大眾對精神醫療社區照護資源的重視,才會是龍發堂半世紀紛擾下一個理想的結局!
#高雄 #路竹 #龍發堂 #精神醫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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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這樣地「錦上添花」嗎?
台灣的「金馬50」將邀請知名中國籍鋼琴家郎朗登台獻琴藝,此舉,讓藝文界吃味不已,也憂心忡忡。
郎朗對台灣民眾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他的精湛琴藝,不僅能發揮「讓鋼琴唱歌」的絕佳境界,郎朗帶有濃厚誇張肢體動作的風格,早已國際馳名,也引來仁智互見的爭議。尤其,12月16日牛耳藝術公司已抬著大轎子請他來國家音樂廳演出,有簡文彬帶著北市交響樂團爲他伴奏,丁善理先生紀念基金會、中央貿易開發公司獨家贊助,票價也從1800元到6000元,可說集注意力與社會寵愛於一身。
反現台灣音樂界現況,在少中壯當中勉強有點知名度陳必先、陳毓襄、嚴俊傑、胡瀞云、陳瑞斌...都處在極艱辛狀態,靠著個體戶的有限資源掙扎。
既然「金馬50」有𨘋請鋼琴家獻琴藝的計劃,為什麼不把機會留給「苦無大舞台」的台灣鋼琴家呢?!
台灣的邊陲化憂鬱早已瀰漫藝術圈,除了雲門外,少有藝術人有能力走出去,台灣的舞台,也是在經紀公司弱肉強食生態中,苟延殘喘。藝術人的苦與痛,很少被重視關心過。
在視覺藝術界也一樣,我們把美術館最好的展場、樓層留給中國籍藝術家,從蔡國強、方力鈞、艾未未...,他們吸乾抹盡收藏界的各種資源,不但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半點感恩,甚至像艾未未還在國際上說了一堆挖苦台灣的風涼話。
最近傳說台灣旅居北京的藝術家黃志陽有意在北京國家美術館作展覽,一經接洽被要求要日付8萬元人民幣的代價,若折算一個月展期,就要付出240萬元人民幣,等於將近新台幣1千萬元。這還只是租用展場的權利金,其他開銷還不在內。黃志陽日前返台出席ACC年會,苦笑自己少說要自籌3千萬元(用作品協商藏家套現)才可爭取到一個在北京像樣的露臉機會。黃志陽已50多歲,成名就早,還有本事賣作品籌資,但一般藝術家只有坐困愁城,望別人展覽興嘆!
這是兩岸生態的極端不對等。我們掏心掏肺把最閃爍的舞台軽易地爲別人「錦上添花」,而自己的子弟兵困在牆角,忍飢受凍。
捧著台灣納稅人血汗錢,掌攬分配大權的「諸公」,請保有一點良心,給台灣人一些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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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傳說台灣旅居北京的藝術家黃志陽有意在北京國家美術館作展覽,一經接洽被要求要日付8萬元人民幣的代價,若折算一個月展期,就要付出240萬元人民幣,等於將近新台幣1千萬元。這還只是租用展場的權利金,其他開銷還不在內。黃志陽日前返台出席ACC年會,苦笑自己少說要自籌3千萬元(用作品協商藏家套現)才可爭取到一個在北京像樣的露臉機會。黃志陽已50多歲,成名就早,還有本事賣作品籌資,但一般藝術家只有坐困愁城,望別人展覽興嘆!
這是兩岸生態的極端不對等。我們掏心掏肺把最閃爍的舞台軽易地爲別人「錦上添花」,而自己的子弟兵困在牆角,忍飢受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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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家陳瑞斌先生訪談(五)
兩個世界─談音樂與文化差異(上)
作者﹕Josep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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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 5 月 29 日訊】
對您來說,「音樂」究竟是甚麼?有甚麼特質讓它得以不同於其它的藝
術類型?
陳:我想音樂和其它藝術最不同的就是,所有藝術型態幾乎都是靜態的
,但聽音樂時,音色、音量、旋律等所帶給你的一種氣氛,可以左
右你的情緒,這是音樂不同於其它的地方。再者,藝術作品可以經
過不斷修改,再將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然而對於音樂家來說,
在呈現中所面對的挑戰無疑是更大的,錄音也許還有機會,但在舞
台上演出,音樂家只有一次機會去呈現自己。相對的,在現場演出
當中,除了音樂本身之外,音樂家的肢體語言、音樂廳內的氣氛、
觀眾的回應等等,都構成呈現的一部份,也在呈現當中造就了不同
的感受。
您曾提到最喜歡蕭邦和拉赫瑪尼諾夫的音樂,是和您自己求學過程中獨
自在異鄉生活的經歷有關。然而,在其它作曲家的作品上,您是如何去
揣摩、演奏?必竟東方和西方有著完全不同的文化和思考模式,您是如
何去深入一部作品,甚至是其背後的文化和源流?
陳:東西方文化的確存在著很大的差異,但我想任何有深刻傳統的文化
,其實是可以找到共通點的。剛去奧地利的時候,一個人在國外很
孤獨,當然,十幾歲不可能對蕭邦、對拉赫瑪尼諾夫有很深入的領
會,然而當時那種孤獨、憂愁與哀傷的心境,跟他們的作品所要表
達東西是很相似的,因此覺得和他們之間少了一道門檻,對他們的
作品開始有了共多研究,覺得更親近,也找到越來越多的共通點。
也許我們和西方人在思考模式上不一樣,因此產生了不同的文化結
果,然而許多造就文化的精神卻是相通的。華人有的優勢就在於,
我們有很強烈、很悠久的文化傳統背景,藉由其中的特質去瞭解另
一個有傳統背景的文化,相對而言應該是更加容易的,特別是像東
方獨有的細膩等等,在吸收並學習西方文化時就很有幫助。
至於如何深入一部作品,我經常告訴學生,技術可以教,然而文化
是需要去感受、去吸收的。你可以保有你東方人的思考模式,並運
用東方人的思考去深入、去瞭解西方人的文化,甚至消化到成為你
血液裡的一部份,你的詮釋就能說服人。
像巴赫、莫札特、貝多芬的作品,可能和您自己本身的成長背景或求學
經驗沒有直接關連,老師是如何深入這些作曲家的作品?老師也會為了
詮釋,去比較一位作曲家的其它作品嗎?
陳:首先,我想瞭解一個作曲家的個性是很重要的,每一個作曲家都有
他強烈、明顯的個性。再來,閱讀他們的故事、歷史資料,研究當
時的時代背景,並對照他們的音樂,看看是不是相符。廣泛的接觸
、比較是很重要的,我知道台灣很多學生往往是不聽的,聽也只聽
自己彈的曲子,再不然就是學鋼琴的只聽鋼琴作品。舉例來說,當
學生問莫札特的作品怎麼彈,我不是叫他去聽莫札特其它的鋼琴作
品,而是叫他去聽莫札特的歌劇,很容易就聽出莫札特的個性,特
別是他的樂句處理;他的樂句處理很接近人聲表現,這在歌劇當中
當然特別明顯。聽多了,自然就能抓到一個作曲家的個性。
不可否認,本世紀的中國音樂深刻受到西方文化影響。以您對華人地區
深刻的使命感,必定樂見中國作曲家有優異的創作產生;然而,近代許
多華人的作品似乎一直走不出西洋音樂思維的餘蔭。關於這點,您是否
有自己的見解和看法?
陳:我想這是主修作曲的人,從學生時代就該開始思考的問題。很多學
生到了國外,接受了國外的作曲訓練,自己對於本身的文化背景也
不太瞭解,只能跟著西方學院的現代風潮,創作一些前衛的作品,
而不是尋求如何將東方文化透過西方作曲技法呈現出來。我看過一
些到國外學作曲的學生的作品,寫的非常前衛,我問他為甚麼要這
麼寫,因為他在西方學院裡面受到的影響就是如此,他們認為不能
走回頭路線,否則就不算有所進步。這些作曲者在學生時代就接受
了西方的作曲觀念,然而西方的音樂傳統也不過三、四百年,時間
上比起中國的音樂傳統差了很多,如果作曲者只是跟著西方學院派
的走向,沒有辦法對自己的文化背景及音樂傳統有深入了解,寫出
來的作品,當然缺乏文化內涵,又沒有辦法有所突破。我認為將東
方文化融入,是能夠勝過西方作品的不二法門,才會有創新、有價
值的作品產生。
計劃如何推廣華人作曲家的作品?讓您覺得印象最深、最受感動的作品
為何?
陳:我會有計劃的在演出中安排華人作曲家的作品,希望能作一連串有
系統的演出。必竟演出比較自由一些,錄音又會牽扯到有沒有市場
的問題,必須看唱片公司的態度。基本上,我覺得大陸作曲家和台
灣作曲家的作品走向不太一樣,大陸作曲家的作品比較華麗,著重
音響、技術的展現,風格燦爛,在舞台上的演出效果相對而言就比
較好。台灣就比較跟隨西方的現代音樂風潮,比較前衛。當然,我
想這和文化和思想有關,在大陸非常重視中國幾千年來的傳統,很
自然會將自己的文化融入作品當中,我也期待看到台灣有這樣的作
品出現。
有人說,情感,是音樂的起點,也是音樂的回歸之處。在您的演奏中,
如何將情感與思想,恰如其份的融入於樂曲架構與編排中?
陳:最重要的就是演奏者和作曲家之間能不能有個共通語言。以藝術家
而言,應該是比較趨向感性的,然而還是要運用理性,使這份情感
能夠恰如其份的發揮。樂曲、背景、樂譜本身的研究,都可以幫助
去掌握一首曲子的情感,廣泛的聽一位作曲家的其它作品當然也有
幫助,能夠幫助你取得和作曲家相近的表達方式。
近代常聽到古典音樂很乏味的評語,許多演奏、錄音的確也讓人覺得無
趣。身為音樂家您個人認為該如何為這時代的音樂及演奏創造新的面貌?
陳:新的嚐試某些方面也代表著一種冒險,當然隨之而來的爭議與評價
也是要自己承擔的。我想音樂讓人覺得乏味,應該是訓練的問題,
這些以技術為主的訓練,以沒有錯誤為目標,不要說聽的人覺得乏
味,彈的人也覺得乏味。有些音樂家多年來都把同一首曲子彈成一
個樣子,特別是音樂會多的話,曲目重複性又高,幾乎就可以在台
上練琴了,反正扣掉旅行等等瑣碎的時間也沒剩下多少機會可以碰
琴;這種方式真的很不利於演奏生涯的長久經營。技術上的完美當
然很重要,但如果能將自己的思想融入樂曲,嚐試在每一次演出都
有新的嚐試,即使受市場限制只能演出有限的曲目,然而有思想的
東西就不會讓人覺得乏味。
您是否有計劃結合其它的音樂型態為古典音樂作一番新的嚐試?
陳:目前我在做的是嚐試結合流行音樂,以求達到推廣的效果。我想將
古典音樂的演奏技巧融入,可以提升流行音樂,也可以讓剛入門的
覺得很容易接受,還可能引起一些只聽流行音樂者的興趣。將來我
也會嚐試把一些台灣的通俗民謠以古典音樂的手法和精神呈現出來
;當然,這些都還在試驗階段,然而我想這是一為音樂家該盡的努
力。
之前也有音樂家在流行音樂領域進行這樣的嚐試,但得到的評價似乎不
怎麼好。
陳:我想這個問題是出在於他們向流行音樂妥協了,甚至完全採用流行
音樂的手法,連演奏方式都是,這和我要做的完全不一樣。像我和
蔡琴小姐合作的專輯,就融入了很多史克里亞賓及俄國作曲家的手
法,後來和李克勤先生合作時又試著把蕭邦練習曲的技巧融入,我
甚至把李斯特的超技練習曲移調然後融入前奏及間奏當中。當我在
編曲時,會盡力將鋼琴的各種音響效果呈現出來,儘可能的變化、
發揮,讓一首三、四分鐘的流行歌曲聽起來豐富很多,能符合古典
的架構,又不失即興創作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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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 Saturday, July 1, 2006, 8:00 pm (7月1日&16日晚8點)
Sunday, July 16, 2006, 8:00 pm
Location: MCASD Sherwood Auditor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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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8-388-2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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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辦單位:新唐人電視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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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國僑務委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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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 Jolla Music Society
大紀元時報
臺灣日報
加州台灣同鄉聯誼會
(https://www.dajiyuan.com)
5/29/2006 9:01:07 AM
https://www.epochtimes.com/b5/6/5/29/n1333076.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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