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假期中
來點勵志的短文(不知道原作者是誰)
卅多年前周潤發的妻子懷孕七月個多月時
突然胎兒因為臍帶纏繞脖子多圈而被勒死
當時是年輕婦產科主治醫師的我曾經寫了一篇有關「臍繞頸」的科普文章
也為他感到惋惜
並鼓勵不要氣餒
卅多年來他們都沒有再生一個的原因
以及他高超的生命觀 豁達的人生哲學 以及對社會的貢獻
在這文章中有詳細的說明
好一個令人欽佩的巨星
以下是轉貼的原文:
周潤發:人活到極致,一定是素與簡*
人活著有三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活著。
第二個層次:體面地活著。
第三個層次:明白地活著。
周潤發活到了第三個層次。
你知道周潤發出道以來賺了多少錢嗎?
有媒體估算:13億。
還有媒體估算:23億。
更有媒體估算:34億。
但一個都沒估算對。
上個月,發嫂陳薈蓮,參加一個訪談節目時透露:「一共有56億。」
這個身家簡直讓人驚駭。但更讓人驚駭的是發嫂後面一句話:「我們已把這筆錢百分百捐了出去,已設立好慈善基金會,手續也辦妥了。」
56億,全捐,真是厲害。
曾有人問發哥:「發哥,你賺這麼多錢,給誰花呢?你又沒孩子⋯⋯」
周潤發笑了笑,說:「這些錢不是我的,我只是暫時保管而已。」
「不是你的,暫時保管,啥意思?」
現在,終於知道答案 —— 做慈善。多年前,黃霑說:「發哥已堪破財富。」
坐地鐵、坐巴士、坐渡船
香港市民中流傳著一個段子:「想遇到香港明星,就到中環奢侈品店逛街,想要遇見周潤發,就到地鐵、公交站和菜市場。」
發哥雖然貴為國際巨星,身家又高達56億元,但他出門不坐名車、遊艇,他就喜歡擠巴士、地鐵、渡船。所以香港市民調侃他是「賤骨頭」。聽到這稱呼,發哥笑得合不攏嘴:「我沒有司機或者其他工作人員,我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快樂的普通人。
人越成長,越發現,人生中真正難的不是賺多少錢,而是如何保持住一顆安寧的心,過著平凡而快樂的生活。」
鄭伊健有句話說得很到位:「當很多明星整天想著如何炒作自己時,發哥已經做回普通人了。」
有一次,美食家蔡瀾約好友吃飯。席間,演員曾江誇贊蔡瀾:「蔡瀾可是這一區的皇帝。」蔡瀾聽了,趕緊搖頭:「我只能說是個熟客,九龍城真正的皇帝是周潤發。」為什麼說周潤發是九龍城的皇帝呢?「發哥跟這裡的攤販融成了一片,每一家店他都熟悉得不得了。見到店主就問長問短,連人家家裡的祖母都記得。這裡的店鋪就像他家的一樣,他可以隨意賒賬,吃完就簽單,幾個月結一次賬。」發哥說:「這就是個人生活的一部分,不可能說你當了演員,就沒了這個習慣。我喜歡跟那些小攤販聊聊天,起碼知道現在的生活是什麼環境,你才曉得自己活在什麼地方。」發哥喜歡泡在那些美食、嘈雜、吵鬧、歡笑與淚水中,他覺得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
2015年5月18日,發哥迎來了60歲生日。60歲,花甲之年,算是大壽了。可發哥這個生日卻過得極其寒酸:找了一個很不起眼的餐館,沒有邀請任何名流與明星,只有發嫂和他兩人,還有發嫂送的一個小蛋糕。有個網友把發哥慶生的照片發上網後,迎來一片唉聲嘆氣:「怎麼感覺這麼寒酸呢。」
「怎麼感覺這麼淒涼呢。」
但發哥自己卻樂在其中:「人間最有味的,就是這清淡的歡愉。」
周潤發和吳孟達,既是同學,又是好友。兩人一起進無線,也一起走紅。但吳孟達走紅後,開始沈迷酒色和賭博,於是欠下30萬元巨款。他被人追債,拿不出錢,只好去找好友周潤發。哪知發哥一塊錢都不給,只說了五個字:「你自己解決!」吳孟達氣得咬牙切齒:「我這輩子最恨周潤發。」就在吳孟達走投無路的時候,他突然接到了一部戲。這部戲,不僅幫他還清了债務,還讓他拿到了金像獎最佳男配角。頒獎現場,發哥向他道喜。吳孟達扭過頭,毫無理睬。事後,吳孟達請導演吃飯:「感謝你幫我走出困境。」導演說了一句:「你應該感謝的是發哥。」原來,是發哥嚮導演推薦了吳孟達。發哥對導演說:「如果我拿30萬給他,他還是會在賭場上輸光,還是會在夜店喝到爛醉。」這才是真正的友情吧。「他當面批評你,卻在背後說你好話。他從不阿諛奉承,卻時常雪中送炭。」
你知道發哥為何一直沒有孩子嗎?其實婚後第二年,發嫂就懷了孕。可就在發哥準備嬰兒衣物時,一個悲劇發生了:「7個多月的胎兒,因臍帶繞頸窒息不幸夭折。」痛失孩子的發嫂,整日活在自責與悲痛中。用了7年,發嫂才從悲痛中走出來。為了避免妻子再受生產的痛苦和不測,發哥就做了一個決定:不再要孩子。
後來,經常有人問發哥:「不要孩子,不會遺憾嗎?」發哥總是一臉淡然地說:「沒有遺憾,我們兩個人已經足夠幸福,其他的我就不奢求了。」很多明星名流一有錢了,就出去找女人找樂子。但發哥結婚31年來,從未有過一絲緋聞,連娛記都懶得編他的桃色新聞,因為沒有人會相信。有人問發哥:「你覺得愛情是什麼?」他說:「感恩與陪伴。」
有人問發哥:「你那麼有錢,為什麼還要不斷拍電影?」「難道拍電影,就是為了以後多捐一點嗎?」發哥哈哈大笑地說:「我拍片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追求名聲,我就是喜歡而已。」很多人為什麼一輩子過得都不快樂呢,我覺得發哥說得特別好:「就是沒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人的能力雖有大小,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一個人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才會活得有意思有滋味。」
不拍電影的時候,發哥就喜歡背著相機到處閒逛。他喜歡攝影。如果說電影是他的事業,那麼攝影就是他的癖好。兩者缺一不可。一個人去看景,一個人去拍照,一個人回來蹲在暗房裡洗照片。「我真的非常享受這個過程。」1997年,香港回歸,發哥的姐姐偷偷拿了他三張照片,化名去參賽,沒想到竟然拿到了攝影大獎。發哥喜歡拍香港風貌,香港知名攝影師夏永康說:「香港拍風景最好的人是發哥。」但發哥覺得拍得好不好不重要:「我就喜歡享受那個過程。」看到沈浸在攝影中的發哥,我想起了一句話:人無癖,便無趣。人無癖,就活得百無聊賴。人有癖,功夫花在所癖之事上,物我兩忘,不是高人,便是妙人。發哥就是一妙人。
這幾年,發哥愛上了爬山。他每周都會抽出幾天時間,去爬香港大大小小的山。一爬,就是六個小時。半年下來,他減了27斤。記者問:你為什麼喜歡爬山啊?發哥回答說:「我的人生座右銘,就是開心、快樂和健康,但是快樂和開心,都必須以健康為基礎。有好的身體才可以享受好的人生。以前我拍電影透支了好多,
後來我漸漸懂得了: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用健康換取身外之物。所以我現在要補回來。」
人活著,有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活著。就是追求生存和溫飽。現在中國還有一部分人活在這個層次。第二個層次:體面地活著。顧名思義,就是要活得體面。別人有房了,我也要有房。別人有車了,我也要有車。別人當處長了,我也要當處長。就是追求一定的「名權利」,以求活得跟別人一樣體面,或者活得比別人更加體面。我們大部分人,都活在這個層次里。第三個層次:明白地活著。明白地活著屬於精神層面的活著,就是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內心真正想要的什麼,所以生活就刪繁就簡,砍掉外在多餘的東西,去追求內心的自在和豐盈。正如漫畫家蔡志忠所說:「每塊木頭都可以成為一尊佛,只要去掉多餘的部分。」人活到極致,一定是素與簡。
發哥就活到了第三個層次。他把生活中多餘的東西,都毫無猶豫地砍掉了,然後活出了一片「素與簡」:陪伴一個懂我的愛人,專注一件喜歡的事業,尋覓一個悅心的癖好,交往幾個如水的朋友,鍛鍊一個健康的身體。人生之大幸福,就藏在這素簡的平淡裏。
#周潤發
#吳孟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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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電親子遊】苗栗音樂佳餚節
文/小米嘛
中秋連假的第二天,在一整天遊走苗栗各景點後,晚上我們在大哥的邀約下來到了苗栗的竹南運動公園,參加一年一度的苗栗音樂佳餚節。
老實說,我從來沒聽過這個節,連這種戶外演唱會都極少參加,還真的不太清處到底這個所謂的「音樂佳餚節」到底是在幹嘛的,只聽說有陳昇演唱,咱們這一群九大四小共13人就這麽浩浩蕩蕩帶著食物野餐墊來了。
到了會場,人已經不少,但相較台北的跨年演唱會什麼的還算很空曠,輕易就找到一大塊草地,隨意鋪下就在星空月光下開始聽歌野餐。既然是「音樂」和「佳餚」,旁邊當然有許多香氣四溢的攤販,還有不少小孩玩的遊戲攤販,真的就是去運動公園野餐的。
聽主持人介紹了一下演出卡司,身旁今年剛上高一的青春無敵美少女默默冒出一句:「除了陳昇外我都認得。」
阿咧?!怎麼已是四十歲老身的小舅媽我除了陳昇外,一個都不認得?😂😂認真聽著演唱會,別說台上的歌手團體了,我連主持人都不知道他們是誰~~😂
據十六歲的青春少女說,今天來表演的歌手有好些是歌唱節目出身的;再看看大螢幕照出的舞台前搖滾區,歌迷是一個比一個熱情,可奇怪的是,老身我聽著一首比一首陌生的歌,差點沒神遊物外,進入超脫的境界......
好不容易在一個據說很帥的帥歌歌手唱完後,終於來到了今天的壓軸好戲出場。出場前我們還開玩笑說會不會陳昇一上來觀眾走一半?沒想到還真的是!原本的搖滾區瞬間觀眾替換,平均年齡硬生生增加了二十歲,最好笑的是,原本外圍草皮零零散散的野餐民眾,瞬間專注力提升三倍,再後頭一點的人乾脆還直接站起來搖擺了!
原本整場音樂演唱會我連手機都懶得拿出來拍,陳昇一上台唱不到三首歌,已經忍不住拿出手機開始錄影了~🤣明明我不是他的忠實歌迷,連傳說中的跨年演唱會都沒去過一次,但熟悉的旋律一出來,瞬間覺得自己年輕了二十歲阿。
想想,如今的偶像歌手我一個都不認識,印象中歌唱節目還在星光大道,出道的還在蕭進騰和梁文音;到底什麼時候出來了這麽多新生代歌手呢?該不會再過個幾年,出來的明星都可以當我孩子了吧!
這是什麼?這就是難得聽到老歌又忍不住憶當年的老身心情阿~~
#2020苗栗音樂佳餚節
#有哪些明星大家可以自己去搜尋看看_因為老身我不記得了
#能看到陳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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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謠搖滾之父——現在,他當然多了一個新的頭銜,諾貝爾文學獎得主Bob Dylan, 生涯寫了將近400首詞。
驚人的數量,直接體現在份量上,由大塊文化出版的中譯本,分為七冊,拿在手裡,就像磚頭一樣重(這不是誇飾)。
在一月號《文訊》雜誌寫了一篇書評,貼在這裡。
〈用藍調和詩歌唱醒了一個時代—10首歌讀巴布.狄倫歌詩集〉
《巴布.狄倫歌詩集》並不是一本書的名字,它的英文書名《Bob Dylan, The Lyrics: 1961—2012》簡單向讀者交代了幾個關鍵字:巴布.狄倫、歌詞選集,以及它所跨越的年份。
《巴布.狄倫歌詩集》也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套叢書的集合,繁中譯本將它劃分為七冊,每一冊在線性的時間序列中相連(這意味大歷史之河),並以不同的創作時期為分野(這代表個人的轉型與探索)。是的,想料理狄倫學(Dylanology)這門繁複的、處處鑄下謎語的學科,非得這麼大費周章不可,尤其在狄倫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後。
世人熟知的狄倫印象,是民謠歌手,是搖滾巨星,「作家」狄倫大抵只出過兩本書:1960年代摹仿垮世代風格,晦澀難解的小說《狼蛛》,以及發表於千禧年之初備受讚譽的回憶錄《搖滾記》。狄倫所以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憑藉的仍是他的歌詞,或者說,歌詞中藏孕的詩意與想像力。
這套書集結了將近400首詞作,時間跨度從1961年狄倫發行首張專輯之前,延伸至2012年的晚近作品《暴風雨》。台灣的出版社邀集了詩人、學者與音樂人共同翻譯,期盼這七冊書能成為華人世界狄倫歌詞的最佳譯本。
要在短短數千字的規格內評論橫跨半世紀的歌詞,原先就不可能(另一個衍生問題是:我是要評論狄倫的詞本身呢?還是譯者的譯筆?),此外,在紙上「閱讀」歌詞也有其不適切性(倘若你是個從未聽過狄倫歌曲的讀者)。
比較實際的作法,是我拉出一條動線,它類似時間的廊道,有清晰的軌跡,讓人見證那個當初從明尼蘇達搭便車到紐約闖蕩的小伙子,如何穿透各種思潮的迴聲,遊走於不同的文化圈子,最終形塑出20世紀一面輝煌的心靈景觀。
這條廊道同時也收納了「時代的聲音」,即狄倫透過他自己的作品,替身處的各個時代拓印出的集體奮鬥、思索乃至於陷落。漫漫的時光中,新的聲光覆蓋上舊的,他的洞見和寓言,都在音樂休止處沖積成一片豐美的文字綠洲。
我精選了十首歌,它們是我理解狄倫的索引,也具備導讀的功能。
⚡️ 你是我繼續上路的原因(Don't Think Twice, It's All Right, 1963)
文學中有所謂的「行路文學」文類,音樂裡也有「行路歌謠」,以孕育狄倫的美國來說,行路歌謠可溯及山歌、草根民謠與源自南方各州的庶民音樂。〈別再多想,沒事了〉(Don't Think Twice, It's All Right)是歌者將踏上一條漫長孤寂的道路前(that long, lonesome road),和有緣無份的心上人別離的時刻,給自己的一次精神喊話:即使我在路的暗處,前方困頓難行,別多想,一切都會沒事的。
這首歌收錄於狄倫第二張專輯《自由不羈的巴布.狄倫》(The Freewheelin' Bob Dylan),那時,狄倫剛抵達紐約的藝文漩渦格林威治村,與長他幾歲的女友談著戀愛,〈別再多想,沒事了〉洋溢出的樂觀,是他彼時的心境寫照。
⚡️ 如果上帝在我們這一邊(With God On Our Side, 1964)
美國總統就職宣誓的典禮上,新任總統手按《聖經》,隨著首席大法官宣讀誓詞,最後一句便是:「我祈求上帝的保佑。」(So help me God)美國以基督教立國,宗教與道德是維護社會秩序的兩大支柱,而宗教與道德,向來是狄倫詞作中探討的主題。
〈上帝在我們這一邊〉(With God On Our Side)收錄於狄倫生涯最富政治意識的一張專輯《時代正在改變》(The Times They Are a-Changin'),時值民權運動方興未艾的燃點,狄倫在詞句間來回替換上帝的位置,有時祂與敵人(西班牙人、德國納粹)站在一起,有時又回到我們這一邊。
年紀輕輕的狄倫,世故老成地向人探問:什麼是正義?以上帝之名,是否惡也可以為善?
⚡️ 每個人都在做愛,就在荒蕪街(Desolation Row, 1965)
1960年代中期,狄倫「封印」了抗議歌手的形象,他戴上墨鏡,揹起電吉他,舞台上鋒芒畢露,轉型成一名搖滾歌手。《六十一號公路重遊》(Highway 61 Revisited)便是狄倫替吉他「接上電」(go electric)的產物,專輯中塞滿咆哮呼嘯的歌曲,唯獨收尾曲《荒蕪街》(Desolation Row)延續出道時的民謠語彙。我以為,這是狄倫刻意採用的編曲手法,如此,才能把那條街的故事說得完整,講得清楚。
《荒蕪街》長十一分鐘,比制式的三分鐘流行歌更有容量收納一長串的人物和奇想:莎士比亞筆下的羅密歐和奧菲麗亞,《聖經》裡的諾亞與撒馬利亞人,扮成羅賓漢的愛因斯坦,他們交相行走於荒蕪街,在那裡活了又死,死了又活。歌詞中有一句「我必須重新排列那些臉,再一一取上別的名號」(I had to rearrange their faces, and give them all another name)。
那條幽幽的荒蕪街,兩側貼滿浮浪者的臉。
⚡️ 星星不會墜落,去找點樂子(Goin' To Acapulco, 1967)
狄倫化身搖滾巨星的那幾年,有一支五人樂隊陪著他世界巡演,那支樂隊來自加拿大,當時名為The Hawks。1966年,狄倫騎摩托車時遭遇了一場車禍,逼使他暫離公眾視野,退回烏茲塔克的屋舍隱居、療養。
狄倫於是召來The Hawks(他們即將更名為The Band),陪他在地下室閉關寫歌,眾人洋洋灑灑Jam了一百多首,灌錄為傳說中的《地下室錄音帶》(The Basement Tapes),〈去阿卡普爾科〉(Goin' To Acapulco)是這段沉潛時期的產物。
阿卡普爾科是墨西哥的一座港市,以夜生活聞名。海港會引來水手,有水手上岸處就有妓女戶。「地下室」階段的狄倫不再文以載道(以現時的說法是:放下偶包),他在〈去阿卡普爾科〉換上一副輕鬆姿態,「她喜歡去巨大的地方,安頓在那裡等我靠近」(she likes to go to big places, and just set there waiting’ for me to come),明眼人都讀得出來,狄倫在暗示什麼。
⚡️ 愛只不過是個髒字(Love Is Just A Four-Letter Word, 1968)
狄倫初抵格林威治村,便與當時的民謠皇后(Queen Of Folk)瓊.拜亞相遇,1963年,兩人在金恩博士發起的「向華盛頓進軍」遊行中,一同上台演出,那是歷史性的一天—就在同一場遊行,金恩博士發表了震古鑠今的「我有一個夢」演說。
狄倫與拜亞的感情一如60年代的時局,起起伏伏。最早拜亞是狄倫的樂壇先進,很快地,狄倫的巨大名聲就淹沒了拜亞。1968年,拜亞錄製了一張全是狄倫作品的翻唱專輯《任何一個今日》(Any Day Now),包含一首狄倫本人未曾詮釋過的原創曲〈愛只不過是個髒字〉(Love Is Just A Four-Letter Word)。
「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了:愛只不過是個髒字」(there was nothing more absurd than that: love is just a four-letter word),錄音室裡,拜亞船過水無痕似地輕聲唱著。時至今日,狄倫從未在任何場合演唱過這首歌。
⚡️ 我自靈魂深處為你而寫(Tangled Up In Blue, 1975)
〈鬱結衷腸〉(Tangled Up In Blue)公認是整個70年代狄倫最好的一張專輯《血路斑斑》(Blood On The Tracks)的開場曲,也是狄倫做為一名「不可靠的敘事者」(Unreliable Narrator)集大成之作。歌裡,時間的概念消解了,昨日、今日、未來都幻化成一個浮想。
地域的限制也被打破,東岸、西岸、北方的林地、南方之城、布魯克林的蒙塔格街,美國各地處處是歌者搜索舊情人的所在。在那既被濃縮又無限拉長的時空中,狄倫安插了各種可能性,他在第一人稱與第三人稱之間轉換自如,也在「說的」與「唱的」之間自由擺盪(其實,你要說這是一首饒舌歌也沒有問題)。
「夜晚的咖啡館樂聲迴盪,革命在空中飄揚」(there was music in the cafés at night, and revolution in the air),狄倫如此形容地下室的同黨們。越戰結束的年代,他們藏身在那裡發出抒情的噪音。
⚡️ 魔鬼或上主,你得服事某個人(Gotta Serve Somebody, 1979)
狄倫是猶太人(另一位頗具資格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加拿大詩人歌手李歐納.柯恩同樣是猶太人),70年代晚期他受洗為基督徒,個人創作跟著宗教信仰而變動,帶來所謂的「宗教三部曲」,1979年的《慢行列車駛過來》(Slow Train Coming)正是第一部,專輯封面清楚出現了十字架。
雖然信的是神,狄倫比誰都知道他的歌是唱給世俗大眾聽的,他在〈你得服事某個人〉(Gotta Serve Somebody)創造了一種眾生平等(或者,眾生同樣精神匱乏)的世界觀,無論名醫或董事長、街頭太保或高官巡警、喝威士忌的或啃麵包的、打地舖的或睡彈簧床的,每個人都得服事某個人,向他告解,赦免自己的罪。
諸多人物角色中,包括用毒的性成癮搖滾樂手、叫Bobby的或叫Zimmy的,狄倫毫不避諱將自己置入這首歌的情節座標內,反正上主會保佑他的,他沒在怕。
⚡️ 活在政治掛帥的世界(Political World, 1989)
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坦克車駛入天安門,冷戰告終,蘇聯即將解體。種種價值瓦解而待重新建立,狄倫彷彿大夢初醒似的,回到他擅長的政治歌曲領域,〈政治掛帥的世界〉(Political World)依他自己的說法是:「這幾乎像是〈上帝在我們這一邊〉的更新版本。」
狄倫用激烈的、帶著攻擊性的言語,拆解那政治掛帥的世界:愛沒有生存的空間、智慧被關進監獄裡、慈悲被除名流放、勇氣是很久以前的事。他這樣不留情面把現實端到世人眼前,要人好好逼視它,那股憤怒與憂心,直追出道時寫下的〈戰爭大師〉(Masters Of War)。
如今,時間又過了三十年,這世界變本加厲的,只剩政治。
⚡️ 人群很瘋狂,時代很奇怪(Things Have Changed, 2000)
〈今非昔比〉(Things Have Changed)是狄倫替電影《天才接班人》(Wonder Boys)譜寫的主題曲,電影主角是一名遇上寫作瓶頸的小說家(多麼熟悉的遭遇啊)。狄倫先到剪接室看了毛片,替歌曲準備寫作材料,後來完成的成品中,歌詞不無對電影的指射(譬如,他明白提到了好萊塢),由此我們可以理解,身為一個商業市場上的創作者,狄倫很清楚知道自己服務的對象是誰。
〈今非昔比〉發表於1997年的《遺忘的時光》(Time Out Of Mind)與2001年的《愛與盜竊》("Love And Theft")之間,正值世紀的交界,狄倫在歌中編織了一幅世紀末的圖像:「世界將會爆炸,如果聖經正確無誤。」「我站在絞刑台,隨時等待地獄大門洞開。」
整首歌的核心是這四句話:「人群很瘋狂,時代很奇怪。我曾經介意,然而今非昔比。」(People are crazy and times are strange. I used to care, but things have changed.)律動的韻腳中,狄倫冷眼旁觀著,他已經是過來人了,不會隨意掉入興奮的陷阱。
⚡️ 褪色的歌謠,沉入深藍的海底(Tempest, 2012)
2011年,狄倫在眾人千呼萬喚下首度來台演出,隔年,他發行生涯第三十五張錄音室專輯《暴風雨》(Tempest)。往後幾年,狄倫接續帶來另外三張專輯,卻都以翻唱曲目為主,因此存有一個可能性:《暴風雨》不無可能,會是狄倫最後一張以原創曲目為主的作品。
專輯同名曲〈暴風雨〉是一首長篇敘事詩,狄倫扮演一個老練的說書人,娓娓講述鐵達尼號沉船的故事(無獨有偶,《荒蕪街》也曾提到鐵達尼),狄倫在史實中融入他擅長的超現實意象:注滿淚水的酒吧、張開大門的宇宙、夢中下沉的船身。
「大船乘著海浪向前,航向一個預言中的黃金年代。」其實,狄倫自己也是一艘大船,一艘破冰的大船,打破了民謠與搖滾的疆界,粉碎通俗歌謠和嚴肅文學的界線。他用文字構築出一座座迷宮,文體自成一個江湖。
曾有人問他:「你的歌都關於什麼呢?」狄倫給了一個很狄倫式的回答:「哦!我的歌啊,有些關於四分鐘,有些關於五分鐘,還有一些,無論你相信與否,關於十一或十二分鐘。」
是啊,別忘了,狄倫文字的質地再好,負載的思想再精純,那畢竟是歌詞,與歌曲一體雙生。放在紙上閱讀,只得其一半,想完全潛入那條時間光廊,被狄倫的「聲音」醍醐灌頂,你仍得用聽的。
(註:文內歌詞中譯,取自馬世芳、陳黎、張芬齡、葉覓覓、崔舜華、蔡琳森、曾珍珍、余三奇、楊嘉的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