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談及台灣歷史欠缺劇作及行銷,導致多數歷史人物的知名度甚低。有位齋友表示他是因為遊戲《廖添丁傳奇》,才認識這名日治時期的人物。廖添丁三個字,讓我憶起了小學時期的台視八點檔《台灣廖添丁》。
若我沒記錯,當時這部戲劇大紅。班上的導師和同學都在討論這齣戲,甚至下課時間還有同學在走廊模仿廖添丁。
廖添丁本來在日治時期,是一名竊賊犯罪者。但在日治初期民眾不滿日本政府,以及後期中國民族主義的運動下,將其塑造成了一名抗日英雄,是個劫富濟貧的義賊。國民政府遷台後,陸陸續續曾多次改編為電影或戲劇,但齋主我畢竟相對年輕,只看過這部由台視拍攝,1999年的《台灣廖添丁》。
事實上這部《台灣廖添丁》借鑒了當時大紅的另一部戲劇《蒙面俠蘇洛》。《蒙面俠蘇洛》連續劇當年剛進入台灣,後來因為連續劇大紅,進而被好萊塢拍成了電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xhud0q5FOE
(不過似乎在50年代就有蘇洛的戲劇了,90年代的也是翻拍)
《台灣廖添丁》的片頭,有個廖添丁雙手用刀,在螢幕上畫出「丁」字樣的畫面。這很明顯是借鑑蘇洛的招牌動作,用劍在建築或反派身上畫出「Z」字樣。同時連蒙上上半部的臉,挖出兩個眼睛的洞,也和蘇洛當時著名的造型相仿。不過雖說如此,在《台灣廖添丁》的後續劇情中,我實在也不記得他有劃過幾次「丁」,哈。這大概是台灣八點檔的通病。
另一個讓標誌性的動作,就是劇中廖添丁在犯案或執行任務之後,總會留下「玉蘭花」作為記號。當時我初看時,就有印象這動作應該也是借鑒哪個知名作品,我也忘了該作品到底是留下玫瑰花還是甚麼,如今更是想不起來了。
劇情中,還出現中山樵(孫文)到台灣來,籌款以行革命大業的橋段。當時孫文出現於劇中,隔天同學們紛紛討論起孫中山與廖添丁的種種情節。還有名同學舉手向社會老師發問,到底孫中山與廖添丁的種種歷史。幾周後,劇情中的孫中山已然離開台灣,老師見機不可失,便向同學們說明孫文根本沒來過台灣,一時台下同學黯然神傷。長大之後才知道孫文有「經過」幾次台灣,但與廖添丁實在沒半毛錢關係,或許是因為被同樣貼上了民族英雄標籤,最後就被藝術創作在了一起。
《台灣廖添丁》的製作並不精緻,但對廖添丁人物的「藝術加工」十分到位,雖然這種形象並非原創,而是多年來種種作品所積累的樣貌。或許不符合史實,甚至不符合許多歷史常識,但這樣的戲劇作品對於建立起神話形象來說是有幫助的。
有人會說廖添丁明明就是個竊賊,我們幹嘛要在乎一個犯罪者的種種作為?
要我說,我會說戲劇形象的廖添丁就是個神話,但歷史上的廖添丁沒甚麼關聯。就像是我們不會在乎關羽或許還跟曹操搶過人妻,義薄雲天的形象深植人心。
千百萬年後,留下的只有神話,沒有歷史。
說到這裡,預祝10月27日發售的本土遊戲《廖添丁 - 稀代兇賊の最期》銷售順利,該遊戲的大稻埕街道景致相當有那味道,期待能帶來新一波的台灣本土遊戲創作浪潮。
黯然神傷同義 在 地下電影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今天影迷們熱議的話題,大概是【YouTube 與金馬影展、中影、牽猴子、GagaOOlala 及國家電影中心合作,從 11 月 5 日到 11 月 27 日開始,於每晚 8 點免費放映電影】。
片單很吸睛,包含李安的「父親三部曲」、蔡明亮首部劇情長片《青少年哪吒》、也能看見王童、胡金銓等人的作品,甚至是讓我看得很開心的《大俠梅花鹿》等片也在列。
‼️完整片單與日期請見:https://bit.ly/3oSbeY5
雖然這些片子目前能在付費的串流平台一睹風采,但免費的總是最香, 11 月大家真的不缺電影陪伴。而既然 YouTube 的開幕片是李安的《囍宴》,那就簡單聊聊《囍宴》。
1991 年,李安沈潛多年的第一部劇情長片《推手》歷經波折終於問世,立刻入圍該屆金馬獎 9 項大獎,並抱走評審團特別獎,初試啼聲的處女之作即一鳴驚人。
獲得成功的好評帶動之下,李安第二部劇情長片不用等數十年,1993 年《囍宴》就推上世人眼前,且這一回除了騎走金馬最佳劇情片、導演、男配角、女配角、原著劇本獎之外,更在歐洲三大影展柏林影展擒下最高榮譽金熊獎,而後更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讓李安的名聲徹底打入國際影壇。
《囍宴》故事講述主角華人偉同以及同性伴侶美國人賽門在紐約過著安定生活,但偉同遠在台灣的父母希望抱孫,不斷催婚,這時只好找上在美國苦無綠卡拘留,不斷躲藏過日子的女性威威假結婚,以便完成父母心願,正當父母從台灣遠行到美國祝賀而後舉辦囍宴時,偉同真正的性傾向才呼之欲出,而偉同、賽門和威威兩男一女的關係也正如風暴般上演。
《囍宴》是李安以東方視角,看向同性戀以及傳統價值觀的對立,近一步說,李安透過此片對著傳統婚姻以及中國思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提出質問,且因同性戀在實質上無法「傳承血脈」,也就與「盡孝」二字拉開距離,傳統定義的「孝道」在片中盡乎失能,而偉同委曲求全的「盡孝」,只為給兩老抱孫,成全上一代的「家」,將自我矮化,正也是東西方最大的根本差異,至於李安也同時拉出對婚姻的疑慮,兩人成婚,究竟是為父母,還是為自己?
李安巧妙地利用偉同這個角色,闡述人性的矛盾,當「自我」想忠於本性(正當做一名同性戀),卻又被傳統思想捆綁束縛(為了爸媽好,只好隱藏自己假結婚),李安以此衝突做出極佳的戲劇張力。
李安也利用場域符號解釋了為何偉同爸媽來到紐約,是居住在賽門家中,一個屋簷下,藏著偉同身陷兩難、無法完滿的意識形態。一面是愛情;另一面則是家庭,天秤倒向何方都不恰當,這個家也就尷尬地沒入謊言中,無法運轉。《囍宴》就在這獵奇卻寫實的劇本(房子)中,揭露中國傳統與西方進步對立的真正核心。
看著囍宴上一連串荒謬事,其中李安本人客串一角,飾演出席婚宴的友人,當中吐出一句:「你正見識到中國五千年性壓抑的結果。」這句話不只對著劇中角色說,更對著觀眾說,眼前檯面上的囍宴打得火熱,看似荒誕,但檯面下複雜的三角關係、家庭難題更是暗藏洶湧。
縱使李安這句話突兀,但已然替全片點題,中國,更或者台灣等華人語境下的壓抑,就是這數千年歷史的壓抑與共業,所謂「盡孝」,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笑鬧之間的虛偽應事,真正的「孝道」,該往何處,又該怎麼定義。
《囍宴》全片節奏之好,深究核心內裡,壓抑沈重,但李安說起故事來絲毫不嫌笨重,反而輕盈地勾勒出一則笑淚交織的家庭肖像。戲中的轉折出現在威威懷孕,一連串的「意外」讓偉同真性情地對母親(注意,是對母親而不是父親)說出真相,在這類似告解的儀式當中,反而鬆動無法運轉的家。
而當一家人都有集體共識,要瞞著父親時,父親老早就已經用眼睛看、耳朵聽,旁敲側擊地理解偉同的性向,這場「糊塗仗」,父親自然明白要持續打下去,只是在背地中運籌帷幄,釋出父親對兒子的愛。
這對父母,一個在檯面上(母親);另一個則在檯面下(父親),體現了華人家庭中,孩子對父親與母親的態度,一明一暗、一白一黑,家的定義就緩慢地勾勒而出,李安的劇本,細膩同時精準。
最後,李安仍舊給了角色溫柔,在機場送別兩老的戲尤其精彩,雙方告別時,父親對著賽門說:「謝謝你照顧偉同。」而後轉身對威威說:「高家會謝謝妳。」在這兩句上,前者是父親出於對兒子的愛,而在後者則闡述了中國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思想。高家的門面終須掛著,根深蒂固地道德觀,凌駕於愛之上,但能有這種發言,其實已經是父親做出的極大讓步,也讓這趟紐約之旅不虛此行。
電影最後一個鏡頭捕捉兩老背影走入檢查區,父親舉起雙手接受檢查,彷彿過往恪守傳統價值的遲暮之人,正無可奈何地向現實投降。老一輩對新事物、新文化衝擊後的美麗與哀愁,表露無遺。然而,父親對著這兩人說出感謝之言,也算是變異的和解,兩老最終含淚說著「高興」,就是李安的圓滿了。
細看李安的「父親三部曲」,都離不開「家」與「父權」,且各有千秋,對比起《推手》,父親的形象在《囍宴》似乎更為掏空,面對中西文化上的衝擊,父權也黯然神傷,而到了《飲食男女》之中,父權更像是一種老化、過時的緊箍咒,無法禁錮子女們,反倒徒勞,最後只能另求蔽所。有機會再談。
#李安 #囍宴 #YouTube電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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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人生:黯然神傷
(李怡)
沉默了21天,12名被中國拘留者的家屬盡量低調、不張揚,以免在中共手中的人質陷入更淒慘的處境。他們按照中國的《刑事訴訟法》,委託大陸律師參與,首先是去見被拘留者,以了解他們的狀況。因為音訊全無,不知生死,日夜牽掛。但照足中國法律去做,大陸律師仍然被阻撓、被拒絕與當事人會見,甚至被其註冊地的國保要求退出代理本案,否則嚴重影響他的職業生涯,又指案件十分敏感,涉及港區國安法,要求律師不再接受媒體採訪。家屬與中國及香港的有關部門聯絡,都被推來推去,在「最壞的情況不敢想像」的情況下,迫於無奈,在前天召開記者會,在一片飲泣聲中公開提出他們的四項卑微要求:一、拒絕官方委派律師,讓家屬委託的律師見被拘留者;二、向被拘留者提供有需要的藥物;三、准許被拘留者致電家屬;四、要求將12港人接回香港。
家屬不敢提出更根本的問題,就是他們究竟在中國犯了甚麼罪。中國指這12人涉嫌違反《刑法》第322條即「偷越國(邊)境」被捕,他們是偷越了香港邊境還是中國邊境?若是香港邊境按一國兩制要交香港特區處理,而他們根本沒有意圖進入中國邊境又何來偷越中國邊境?中國海上執法是否在離中國海岸12海里之外的公海?12人中只有一人涉嫌違反港版國安法,即使如此,按國安法若要移交大陸審理也有一定程序,怎麼可以這樣直接在大陸審理?
這件事讓人們看到,「兩制」中的司法體系之不同,不是普通法與成文法的區別,而是有法律和沒有法律的區別。現在家屬和他們委託的大陸律師所提出來的訴求,都按中國法律規定而提出。事件的發展告訴我們,在一切都是政治掛帥、都是權力考量的體系中,法律只是一種裝扮,沒有實際意義。
中國不接受家屬委託的律師,要官派律師,原因就是找不到12人在大陸犯法的理據,而原先提出的「偷越國(邊)境」的罪名按刑法規定最高刑罰是囚一年。倘若政治需要是把香港人視為敵人,那就必須乘機對香港人特別年輕人作出極強恐嚇,要他們在官派律師又逼又哄之下,承認其他可囚更久的罪名,比如揚言會以「組織偷越國(邊)境」罪判終身,或昨天嗌交部發言人說他們企圖將香港從中國分裂出去。
中共說出「組織偷渡」的罪名,卻提醒人們在這次「偷越國(邊)境」的案件中,偏偏沒有說有「艇家」或蛇頭被捕。因此,不排除是強力部門「裝彈弓」的行動。若公開審訊,被告一定會說出被誘上船經過,鬼頭仔及幕後身份於焉暴露。至於說將香港分裂出去,12人坐船離開香港實在很難與企圖把香港分裂出去搭上任何關係。
即使從12人被扣押至今的事態,已足可驗證去年反送中時,親中派說甚麼中國司法獨立,正推行陽光司法等等有多荒謬;也足可驗證香港去年有如此廣泛的市民投入反送中,具有多大的合理性。
從林鄭和保安局等部門的冷待事件甚至要配合大陸的姿態,就可以知道這政權根本就是與香港市民為敵。可悲的是,現時家屬甚至香港多數人的願望是這12人能夠完好地返回香港,而即使這個「最好」的結果實現,等待這些大好青年的,仍然會是不公的司法審訊和監禁。思之令人黯然神傷。
這個世界,也許不存在不同政治體制的選擇,不同文化的衝突也不那麼重要,人類最大的衝突和抗鬥是:真實與謊言,高尚與卑鄙,美好與醜惡,文明與野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