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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理想的暫別> 2008年 #henrysir創業日記

我和Raymond的合作告吹後，我心情跌到谷底。
bank account裡面的數字，同時跌到谷底。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留在補習界。

回到家，父母很擔心我的狀況。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們說話。
我生意失敗，卻好像吃了炸藥一樣，
我很想有人撩我發火，
然後我會借這個機會大發雷霆。

但我最終沒有這樣做。
因為，我越發火，越展現出我是一個失敗者。
因為，成功的人，不會發火。
怨別人？
就是承認自己無能。

兩位老人家已經夠擔心了，
如果我還選擇把怒氣發洩在身邊人和老人家身上，
i am just a fxxking ass hole.

我的EQ 是這樣練回來的。
我壓力很大，但我知道我不能發火，也不能怨別人。
我只能把挫折和壓力消化，
這種感覺，
就像喝了很多酒，但卻不能吐，
一定要強迫自己在體內把酒精消化。

沒有人會有興趣聽我宣洩，包括我的朋友。
我怕和他們談起近況，於是我避開每一次的social gathering。他們都成功了，只有我還在原地踏步。

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犧牲了時間、朋友、家人。
我想，不如放棄吧。

這條路根本行不通，放棄吧。
回頭是岸。

金融海嘯，市面不見得很慘淡，
但每個人都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黑，
為什麼剛畢業不久就金融海嘯？

大家不得不低頭，為工作低頭，為生活低頭。
認命吧，還是回去打工罷。

我輸了，我要打工了。
我只想生存。

但在香港，靠自己生存，原來很難。

我大學畢業後一年，再戰戰兢兢地翻開求職廣告。
我低下頭，開始寫我久違了的CV。
這種感覺好怪。

平時是我interview Raymond，平時是我interview part time 助教。現在，是我被interview。

我著西裝，去一家公司和fresh grad爭面試。
我要對著reception那位admin師奶微笑。
我要介紹自己，sell自己給老闆，告訴他我不是廢物，
我只是嘗試創業，但失敗了，失敗不是罪。

但，老闆卻對我這個“畢業後不打工”的創業失敗者
抱有戒心，怕我太有創業思維，會在他公司偷橋，然後自己再創業。

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原來創業是不歸路。
原來老闆會這樣看一個“不守規矩的青年人”。
原來interview，要扮傻仔，不能讓人感覺你來是為了改變世界。

❛Henry，你記住，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打工仔。❜
❛你失敗了，才來打工，你是落難才來求人。❜

我對這個世界已經很失望。
失望透頂。

我一直翻求職報紙，一路抱有一絲希望。
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家可能需要我的公司。

是一家教育科技公司。
他們要請銷售人員。

我二話不說，立即發電郵應徵。
一天之後，就收到interview邀請。

我是補習出身，有一定市場觸覺，
我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表演機會。

我來了。
我要暫時放下補習老師的舞台，做一個跑學校的sales。

我會回來的。
一定會。

IG=lshenrysir

#henrysir創業日記
#你的like是我寫作動力

圖：當年的poster，現在貼還在床邊

⑦《夢碎與夢醒》2008 #henrysir創業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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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Raymond叫我上他屋企討論 econ補習班的策略。
兩個男人，共處一室，好hehe，有點受不了。
我提出去Starbucks談。

一坐下，Raymond 拿出了兩本econ精讀，開始plan堂。
坦白講，有d伏味。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在家中plan堂，可能他是怕學生見到他拿著同一本參考書吧。

坦白講，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plan堂可以唔跟pastpaper，
尤其是econ這些需要鑽研考試規律的遊戲。

考試課程，本質上，就是針對考評局的要求和陷阱，設計讓學生短時間提升能力的課程。
Raymond竟然從學生也能得到的resources開始prep堂。

我看不慣，但我不敢作聲。
因為，我把主導權，讓了給他。
他，現在是戴上了「名師光環」。
而我，這會是退居幕後，角色只是一個「大admin」。

Raymond的第一堂，有15－20個學生，印象太模糊，已經忘記了具體數字。
為了增加課程的吸引力，我打「狀元econ班」的旗號，在大小forum和自修室門口宣傳。
學生反應不俗，在學生眼中，「狀元」其實有一定吸引力，雖然沒有紮實的教學能力，但市場還是會對「實戰9A」的人，產生好奇。

舊式補習的宣傳，賣的，就是這種「好奇心」、「睇下你點教」、「狀元點都有D料到掛」的神秘感。
但現在是2016年，網上資訊發達，賣弄「神秘感」的補習老師宣傳模式，已經唔work。

Raymond開始上堂的頭10分鐘，我在門外徘徊，偷聽他教學。
為什麼聽起來，像平平無奇的日校老師教書？

說好的補習tone呢？
說好的天王氣勢呢？
說好的功利型教學模式呢？

Raymond上到台，開始講話的頭5分鐘，已經出賣了他「狀元」的光環。
一點public speaking的霸氣也沒有，站在我面前的，
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大學生，在一大堆觀眾面前，念他的台詞，活在他自high的世界。

我感到不對路，下課後，我私底下問學生，聽聽他們對Raymond的評價，
他們說：「Raymond教的東西，我日校老師都有教。好似冇乜特別。」
有些更加說：「真心悶，我去到半個鐘就想訓。」

當日晚上，我和Raymond說這樣下去唔OK。
Raymond 積極地捍衛自己的觀點：「咩唔ok啊？我見他們有jot 筆記啊，好認真啊？」
我說：「狀元的selling point最多只能吸引學生報第一期，下一期是否續報，要看你是否真正能deliver到價值出來。如果學生覺得你教書風格似普通日校老師......」
Raymond打斷我說：「我唔覺啊，我係實戰9A狀元，我教的Skills全都是我考試時用出來的，點會似日校老師呢？」

讓一個人離地的時候，其實看不到自己離地。
當一個人自high的時候，其實膨脹到看不到全世界。

我看穿了眼前的Raymond。他其實是為了錢而繼續演這台戲。

其實，他根本就不懂得教書。
我受騙了。

從他結束自己補習社，投靠我們的第一天開始，和我們談「固定堂費」，就是要在轉行前，賺盡一分一毫，然後拍拍囉友走人。Raymond為了快錢，欺騙了我們，欺騙了學生。

可能，在他的眼中，他這種行為不算是「欺騙」，但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學生的時間是寶貴的。
學生沒有經驗，很容易會被這些「教棍」騙財。
而往往，這些教棍打著「名師、全A、名牌大學畢業」的名號，但偏偏就是缺乏最關鍵的「教學能力」。
他們有口才，懂得花言巧語包裝自己，但只要一開口教書，就露出破綻。

Raymond的Econ堂，去到下一期，剩下5個學生。
補習社老闆和我開會後，決定把班cut了。
結果，我賠了他幾千元堂費，把他禮送出境。

我內心掙扎，不是因為我虧本，我不開心，
是因為，我感覺我令學生失望了。
Raymond的班cut了，學生又要重新找補習老師。

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的信心跌到谷底。
思維班、狀元econ班，全部失敗。
我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教育界？

幾個月後，雷曼倒閉了，金融海嘯為整個維港，蒙上陰霾。

我走到德輔道中和畢打街交界的路口，看到很多婦人圍著銀行呼天搶地的怒吼。用毛筆字寫上「還我血汗錢，無良老千仆街死全家」

中環街頭，人來人往，
每個人都為著自己身上的壓力而奔走。
沒有人有興趣聽你訴說遭遇，
中環街道上，除了放假的菲律賓人、印尼人，沒有一個笑臉。

連銀行的信譽都可以崩潰，
世界上有什麼不會崩潰？

我心想：It's all over.
今次，真的沒希望了。
也許，我應該放棄理想，
也許，是時候向命運低頭。

我已經沒有剩餘力量，去面對這個瘋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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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LSHENRYSIR
圖：WIKIPEDIA

⑥ ≪貴人的出現≫ 2008 ＃henrysir創業日記

我過分單純，太離地，被市場狠狠地教訓了一次。
思維班失敗，是對我一個很大的打擊。問題的核心不是錢，是社會不認同我的產品理念。

當你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時，其實冇想過會失敗。
就正如，你一心一意想溝女神，但女神一句說話棒埋黎話：「我地冇可能架，不如做返朋友啦。」
冇人希望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對一件事的投入。
當然，你在潛意識不斷同自己講：「就算失敗，咪當learning process咯。」
但當失敗降臨時，這種失落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開始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思路，懷疑自己的判斷，懷疑自己究竟是否適合留在補習市場。
當其他同期畢業的同學，開始加人工，開始到其他地方training，開始累積第一桶金，我卻仍然為一張＄300醫生紙發窮惡，我仍然要食M記和譚仔維生。
有時候想，也許我應該向大店低頭，我應該選擇加盟，我應該跟主流規則，我應該低聲下氣承認落敗。
香港，就是不鼓勵創新，不鼓勵試新野。追夢者，成功會被捧上天花板，但無數失敗者，原來會受到社會的懲罰，然後鬱鬱不得志渡過一生。

「henry，你是垃圾，你冇L用，你係一個失敗者。」
這句話在腦中不斷loop，揮之不去。越壓抑，越不自覺重複。
有一刻，我真的想放棄。

但世事往往如此，你在最低潮，往往會有貴人出現。
有一天，一個神秘人在網絡接觸我。
他，是一位會考9A狀元，我們即管叫他Raymond。

「Henry，我覺得你這樣run落去，根本冇selling point，學生要既係補習，思維班搞到好似興趣班咁，根本係可有可無。」
「不如我幫下你，我剛同partner間補習社拆夥，如果有我呢個『9優狀元』幫你手，加埋你D思維技巧，應該有D noise。」

我約了Raymond在諾士佛臺見面，Raymond一看就是一個「醒目仔」，說話速度快，很energetic，他一見面就向我推銷他的「9A狀元讀書心法」。

第一次見面，我們談的很開心，Raymond真的很talk得，很charm。
我直覺告訴我：「就是他，他是我的救星，『9A狀元 X 思維法』一定有talking point。」

談到結尾，開始進入實際的分帳問題。我問Raymond：「你覺得自己可以教什麼科，要幾多ratio？』
「我覺得我可以教Econ，Econ係我強項！」
我說：「但econ競爭好大，你點同Kevin Ko、Daniel Yu 、Alex Lam鬥？」
他說：「Henry，不用擔心，我係市場上少有的人，果D所謂名師，有9A咩？我有passion，有selling point，但我冇錢做宣傳，冇人幫我做admin野，我要你幫我開大班，我想脫離小組補習模式。」

我一心一意認定Raymond是我的貴人，我希望他能為我帶來轉變。
我覺得，今次應該可以一搏，死就死啦！
「好，Raymond，你要幾多？40：40：20？筆記你自己準備，我佔20%。我們還要說服補習社老闆的，他佔40%，我覺得合理。」

Raymond說：「我可以幫你，但我想你答應我兩件事。第一：我要每堂至少＄1500堂費，如果學生人數達到某個指標，再給我分帳，ratio可以少D；第二，我之前教開私人補習，冇自己的筆記，我要買參考書，你來埋單。」

我覺得有點odd，為什麼一個老師會要求fixed ratio，而不是argue 分帳％呢？
為什麼教補習，可以連自己的一套筆記都沒有？
不管如何，我仍然會一試。

我深信，Raymond 會為我帶來轉變的。
他是9A狀元，一定有他過人之處。
我會全力配合他。

我今次退居幕後，我和補習社老闆談好了合作，就開始draft宣傳。明天，會是如何？我開始覺得，我根本無力掌控。

盼望，我只能盼望。
因為，我已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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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Lshenrysir

＃henrysir創業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