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 IFC 裏,有一家佔地多層的私人銀行,內裏有位同事,就叫他 Henry 吧。
那家銀行的前線同事都很喜歡帶 Henry 去見客。
不但是因為他生得高大,又長得一張孩子臉,而是作為一名 IC (investment consultant),他是那種,少有地願意 go extra miles 或去動腦筋的同事。
砌 proposals 及跟客戶解釋產品固然是 Henry 的家常便飯,但當問他有關借 loan 的,他可以頭頭是道地跟客戶解釋 currency hedging,而問他有關股票時,他可以帶出 warrants derivatives 的一些選擇。就算不是自己專長的範疇,他也會主動代你和 trading desk 或 credit 跟進。
去年,Henry 的第一個孩子出世了。
現在一家三口和工人姐姐住東涌一個單位,開始覺得不夠大,而 Henry 一直也想多賺一點錢,給太太及孩子好一點的生活。
最近他認真地在想,是否應該離開工作了十年的地方。
兩位合作多年的 banker 找 Henry 一起組隊跳糟,而這兩位 RM 各有大約八百球美金的資產,也有總共三百球左右的 loan。
因為其中一名RM 正準備轉型做 team head,所以會 download 部份「盤」給 Henry,又會再請新人。大概由於 Henry 現在人工不算太高,他的 package 有機會做一個 40% 至 50% 上升的調整。
「我冇信心,」Henry 喝了一口啤酒,「我諗我要開始學打 golf,又要學飲紅酒,如果唔係適應唔到做 RM 嘅新生活。」
坐在 Henry 對面的,是 Amy,Henry 的中學同學,自小青梅竹馬,後來 Amy 中學畢業後到 University of Chicago 讀書,Henry 則在香港大學修讀政治。
「你打波飲酒都好唔掂喎,」Amy 取笑他。
聽到這句其實無心的話,勾起了 Henry 以前的回憶。「當年你都係嫌我悶,唔識氹你,所以先唔要我啦,冇良心。」
「咁你真係好鬼悶吖嘛,」 Amy 撥了撥頭髮在耳朵後邊,露出了脖子。
那麼多年來,Henry 依然很喜歡看她的頸部線條。
其實當年大家剛畢業,Amy 回港後斷斷續續在和 Henry 拍過幾年拖。
那時兩人喜歡行山及跑步,而只有每次做完運動後,平時把頭髮梳得直直的她才會把頭髮紮個馬尾。
「依家搵你拍檔個 RM 夠唔夠數?如果夠盤俾你做都 ok,你有大有細,最緊要有job security。」
回過神來,Henry 嘆了口氣:「我唔係驚數唔夠,而係我驚我嘅性格可能根本唔適合做RM…...我冇信心改變到自己...」
Amy 坐近了一點,輕輕搭着他的膊頭,問:「你其實知唔知道點解個 RM 搵你一齊走?」
這樣的近距離,Henry 不懂反應,於是 Amy 繼續說:「佢睇中你係咪因為你識吹水?搵你係咪因為你識得人多?」
的確唔係。
很多時候 banker 都反而不喜歡把太 aggressive 的 IC 介紹給客戶,因為怕給人搶客。近年就是有間英資私人銀行故意把有能力的 IC 去 match 客戶,從而嘗試淡化客戶與 RM 之間的關係。
「搵你嘅人應該就係鍾意你而家呢個 style,即係踏實、穩陣、有產品知識,我唔覺得你有需要改變自己。」
Stereotyping,閃過 Henry 腦裏的一個字。
很多時候,我們都喜歡 stereotype 一個角色。
律師一定是牙尖嘴利的,保險 sales 一定是死纏爛打的。
那些 stereotypes,有時讓你感覺自己力有不逮,令你覺得需要改變自己。
我們又怎樣去 stereotype 銀行前線的角色?Private bankers 是否都愛花天酒地,愛吹水唔抹嘴的 aggressive animals?
當然不是。
不少銀行 top sales 或高層其實都是文靜內斂的人,他們有的 quality 有時就是那種細緻,對人敏感的觀察,或是有著那種 passive aggressive 的耐性,還要是與世無爭,只想超越自己的態度。
當然外向及進取的是大有人在,不過一個團隊合作,確是需要不同性格的人去互補不足。
「更何況,it’s never easy to change,is it?」Amy 看著 Henry 說,「做人,將自己嘅長處繼續發揮到最好就夠。」
這雙眸子,讓 Henry 心中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定。不知怎的,腦袋有點空白,好像想跟Amy 說些什麼,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放在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太太打來告訴他已到達樓下,正等他去和朋友一起吃晚飯。
兩人離開酒吧,見到 Henry 的太太後,大家互相打了個招呼,Amy 跟 Henry 太太說,很久沒見了,下次一起再吃個飯。
別過,望着 Henry 和太太離開的背影,Amy 覺得有點暖,卻又有點釋懷與不能釋懷之間的不快。
無論工作上或感情上,很多人的內心,從來都不會輕易改變。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private banker工作 在 葉朗程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唯有吃著一件鬆脆的 waffle,才能中和這幾位舊公司女同事噴出的怨氣。她們正在申訴,公司被新老闆弄得翻天覆地,並已搞了幾個 level 的 restructuring。
「新官上任要出火,」我陶醉地塗上 blueberry jam,「係咁㗎啦。」
「最弊佢唔係要出火,」其中一位舊同事齋飲唔食,「係要出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老闆加盟,喜歡加入自己所謂的「新元素」,有時候真是苦了下屬。
越是高級的,帶來的影響自然越大。
無論是新團隊或是舊團隊,在新老闆的腦震盪下,都會想盡辦法表現自己,並急忙另創七七四十九種不同的新方法去處理同樣的事。
最後,不見得會把工作做得更好,也絕不會做得更快,但肯定的是,會做得更痛苦。上面朝令夕改,下面自然無所適從。
不過,其實想說的重點,絕不是怎樣當一個稱職的新官;反而,你我都需要知道的,是如何做一個不能被取代的下屬。
新官上任的時間,最容易發生人事變動的時候。考慮請新人,或者挽留那些想辭職的,上面那班立刻會想到的問題是:is she or he irreplaceable?
銀行做 operations,做 documents,做 legal的,當然,都需要非常專業的知識。如果還要有多年經驗的話,的確會令事事更暢通,讓團隊不必浪費太多的時間去處理同一個問題。
但在公司 restructure 或大變動的時局中,這些中後場的工作做得辛苦又 pay 得不高,很多時候必定會萌起離開的念頭。
殘酷的事實是,sorry man,你唔 happy 嘅話,要走,公司都唔一定會留你。
因為你的工作,大可以找別人做。
大不了,做得慢啲囉,做得冇咁好囉。加多十個人手好未?或者喺四個 supervisors 上面 create 多四個 supervisors 好未?交多幾叉嘢 external legal 費用好未?
世界不會因你而停頓,工作還是可以完成的。
招聘中後場,甚至 products specialists 的話,也都很容易,因為選擇何其多。嫌貴不想請這個在Goldman 做了十年的,就可以請那個在 Merrill (現在的 BofA) 做了八年的,當然還有三四個SocGen、BNP 的給老闆選擇。
哎唷,原來都是 replaceable 的。
那麼,front line 的可被取代的程度又如何?
私人銀行的 front line 是公司的生財工具,收的佣金及薪金最多,本身固然已經證明一定程度上的重要性,但能否被取代卻是另一個問題。
可能你會說,那麼多的私人銀行,那麼多的 private bankers,唔通個個都咁值錢,個個都irreplaceable?
真係要懶係嘢講句英文,HELL NO。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唔跑數,大把人跑數。你要扮大支嘢,攞埋個客走?好呀,睇下公司個 brand 矜貴啲,定係你個大名響亮啲?你以為自己真是 private banker 嗎?咪又係 RM 一個。
但。
有些人,確是極不容易被取代的。
跟富豪,有真正深厚的交情;市場裏,可以 make the market 呼風喚雨;有的並不是闊度,而是深度。
我有位老前輩 Tony 常跟我說:「仔,relationship is a burden。」
建立關係是雙向的,別人走出一步,你最少要走出兩三步。
當要跟別人建立一個深度的 relationship,需要付出極多時間及心血。重點是,由於每個人的時間都是如斯有限,所以你很難把所有時間分配在太多人身上。
因此,private banker 的一生就可能只是深交兩三個富豪,但這些富豪對他們的信任程度不是常人可及的。
Tony 就是這樣的一個 private banker。
他其中三個最大的客戶,佔了他 70% 的 assets。
曾經有幸跟他幾個最大的客戶打交道,看得出每一位都是對他推心置腹的。無論在探討什麼衍生工具產品或投資銀行交易,就算有銀行的最高層在場,或是產品部主管的推介,最後那幾個客戶都會只聽 Tony 說的。
「Tony ok,我 ok。」這一句話,大家想像一下,出自一位淨係計上市資產都已經過六百億嘅富豪,如果你是 Tony,是否已經 high 到九霄雲外?但 Tony 已經習慣了,只淡淡的對富豪說了句:「我睇過揀過,都覺得適合你。」
信任的建立是,你開口說的,我會為你做好,並且,無論件事需唔需要保守秘密,都會同你保守秘密。
信任的建立是,你沒有開口說的,我會為你想好,並且,在最適當的時候,即是沒有人在你身邊七嘴八舌讓你心煩意亂的時候,才為你呈上這個預先計畫好的建議。
信任的建立是,從對方未發跡時已努力幫忙在企業銀行做借貸、看着他的兒子由襁褓出世到一起幫他找學校直至長大參加他的婚禮都一直遠近得宜地在旁見證、於他的至親離世時跟他一起流著眼淚互相緊握雙手安慰。
信任的建立是......
「老細,我畀埋我啲 blueberry jam 你啦。」面前這個女同事,發表的意見最少,一開口便是「老細」。
信任的建立是,知道你喜歡 blueberry jam,悄悄為你預留她的份兒。
信任的建立是,與你再無上司下屬關係,依然叫你一聲老細。
信任的建立是,經歷的積累。
信任的建立是,時間的洗練。
只有信任,才是真正的 irreplace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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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尖銳,問題更尖銳。
「咁我係咪乜嘢權力都冇,又唔可以攞錢出嚟?」
Sharon 像是已看穿了我一般,我吞了吞口水。
正想回答之際,Sharon 連番進迫,不給我一絲喘息的機會:「Will I still be able to determine how much my brothers and I get respectively in the future?」
如此純正的英語,讓我想起有次隨她爸爸一起接她放學。人中之龍,校舍自然在太平山之巔。
Sharon 樣子清秀,額前還有劉海。可愛的面容,尖銳的問題,感覺 surreal。
尤其當我想到,面前的她只有十五歲。
對,十五歳。
Zooming out,在會面房間中的除了我和 Sharon,其實還有她父母,以及他們的 private banker。
認識 Sharon 的父母已經有十多年,他們白手興家,做海產生意做到億億聲。做的是辛苦生意,每天清晨五時左右,已經要開始準備入貨及交易。兩口子事事親力親為,全年無休。
營營役役,大概也是為了一對兒子及一個小女兒,而他們因為忙得沒有什麼時間照顧他們,所以可以做的,就是盡量給他們提供最好的食住環境及上最好的學校。
大哥二哥都現在正在英國留學,而小女兒更加是掌上明珠,並正在國際學校讀書。
今天,其實是兩夫婦拜托我參加這個會面的。這不單是因為我已認識他們一家多年,另外現在他們的 banker其實都是我以前的同事。當我離開銀行的時候,這個戶口是我親手交托給他幫忙的。
就著成立信托的一事,他們想作一次詳細了解,便叫我來幫忙一起聽聽,順便叫小女兒參加這個會議,大概認為可能會帶來益處。
大家都沒想到,小女兒竟然提出這種問題,更會向我及 banker 質問成立信托對她自身利益的影響。
面對這尷尬的情況,我只好嘗試打打完場,緩和一下僵硬的氣氛。
我告訴 Sharon,無論信托的內容如何,對,這的確全是由 settlor 決定,而受益人承受遺產後也只是按原先安排好的決定行事。「但係爸爸媽媽咁錫你,任何安排都肯定係為你哋設想得最好㗎啦,你可以放心啊。」
Sharon 說她明白,只是想了解對她的保障而已,how blunt,and cold。
母親也加了句:「係呀女, Marcus 叔叔講得啱呀,爹哋媽咪咁錫你。」
叔叔,WTF,算。
Sharon 笑了笑,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當我十五歲的時候,對金錢的印象很模糊,也沒有什麼要求。當然,我也沒有條件去要求。
聽到 Sharon 直接而尖鋭的問題,當然不是代表她不夠聰明,而我也不覺得是她孝不孝順的問題。心裏浮起一點唏噓,因為從她的語氣聽得出,她有一種與生俱來、確定自己一定會享有權利的......「必然」。
這種「必然」,在眾多二代及三代身上看得最多。
從小便讀國際學校,再往後就直接往海外名牌大學升學。Internship 或第一份工作都是先在Goldman 或 Citi 做幾年,然後回自己家族幫手。
過程中,中文不好不要緊,請一個北京私人普通話教授便能安然解決了;當一開始對小提琴有興趣,就去買定兩個 Stradivarius (識讀呢個名都令我覺得自己好藍血);想入 Ivy League,十幾廿萬一年搵 coaching 及補習,仲要練定一兩樣 sports 增加被香港隊取錄的機會。
最後孩子經歷到的,便是,「被安排」了的,「必然」成功。
有朋友告訴我,現在進化到的層面,是國際學校前的幼兒班的 playdate 中,父母已開始把對方家長背景分類,並幫自己孩子找合適的對象做朋友。
所以,這種態度是日積月累所得來,並從他們一出生以來就開始充斥著他們的思想。
像 Sharon 一樣,這些孩子會認為所有想要的東西都是應得的。
雖說在父母眼中,孩子永遠長不大,但過份的保護只會滋長更多的「必然」,而這種必然讓下一代變得更加脆弱。
下一代的繁榮,並不一定由過去的必然來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