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zen Moments ‧ 鄉愁鑰匙]
颱風季的台北格外炙熱,光過個馬路,就被三十五度的太陽曬得皮膚生疼。我快步跑過斑馬線,躲進北平西路的樹蔭與棚架陰影裡。
這條以中國首都舊名命名的馬路,已完全是一幅印尼風景。微微下凹的地形,為這條離台北車站只有一條馬路距離的小路營造一種秘密基地式的安全感,五十公尺的小路,餐廳、理容院、雜貨店、3C用品店應有盡有,招牌上的印尼文遠比中文字大。這天是週日,重低音音響傳出歡樂的印尼音樂,逛街的女性或打扮入時,或穿著五彩繽紛的罩袍,男性則清一色T恤、牛仔褲、後背包,有時加掛副墨鏡。
十多年前,台北車站二樓的金華百貨是東南亞移工的去處之一,後來金華百貨與台鐵的租金官司敗訴,北車二樓被強制收回後重新招標,才是今日的微風廣場。部分做印尼移工生意的店家,移往租金相對便宜的北平西路平房老屋,並往外延伸到北平西路、中山北路(也有菲律賓商家)、忠孝西路,帶動這個印尼小商圈的蓬勃,我去的那天,還有遇到桃園、新竹的移工特地來找朋友。
問候、歡笑、大快朵頤、呼喊員工、久別重逢,跑馬燈似地在這短短五十公尺上演,一位印尼女孩快步跑過我身旁,與從另一頭奔來的女孩緊緊抱在一塊。印尼語像是浪潮起伏,我踏著台北的土地,卻恍然身置異鄉。
兼賣自助餐的小吃店賣著牛肉丸湯(Bakso)、巴東牛肉(Rendang)還有各式沙嗲串烤,我點了薑黃雞湯(Soto Ayam),小小一碗要價一百元,我結帳時嚇到,問老闆娘,這價位與移工薪資成比例嗎?她淡淡說,移工一個禮拜只放週日一天假,印尼街一個禮拜也只賺這麼一天。
看著店裡坐滿的人潮,我突然明白,就像之前出國旅行一年後因為太想念台灣味,在澳洲買了台幣一百多塊的珍珠奶茶一樣,我只是需要一把通往鄉愁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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