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工第一天
接到社工的電話
被社工告知法扶的當事人過年期間發生車禍
還沒意會過來
下一句是
「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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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最後一次在法院調解室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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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開始就跟當事人的一對兒女解釋
他們的母親當初離開家庭是因為哪些不得不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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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一開始就先解釋
之所以會有這個訴訟
只是為了拿到一個法院免除子女扶養義務的敗訴判決
否則社會補助無法請領下來
他們的媽媽一點都沒有想跟孩子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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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小沒有得到家長足夠援助的兒女
還是免不了對母親滿腹的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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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人突然就這樣冒出來跟你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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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疾病導致無法說話的婆婆
從在走廊認出孩子的第一眼就開始流淚
隨著兒女一字又一句的不諒解
婆婆抽著桌前衛生紙的頻率也越來越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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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我和委員都非常於心不忍
只好又重申一次彷彿沒被聽到的
母親在他們小時候被迫離開的苦衷
以及母親從第一次到事務所就透過社工翻譯，轉述她壓根就沒有要跟小孩要錢的念頭
只是礙於程序我們不得不這樣跑一個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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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跟對方說
因為是第一次調解所以才特地請婆婆親自來一趟
婆婆行動也不方便，沒意外的話，之後原則上會只有我代理出庭
不確定這次會不會是
他們和媽媽的最後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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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
只是希望幫沒辦法說話的婆婆多少取得一些兒女的諒解
讓他們意識到、也珍惜這
可能是最後見面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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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調解室出來的時候
佝僂著身軀的婆婆佇在走廊上
我看出來她在等孩子們出來時想有些私人時間
婆婆的孩子們顯然也看出來了
所以即使餘光瞄到了仍刻意在調解室門口聊天不往走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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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持續在走廊等待
陪婆婆來的好心房東示意我先走
不曉得最後
他們有沒有好好地說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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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著新聞又更難過一些
不過
婆婆終於再也不用為病痛所苦
還要撿資源回收到三更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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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另一個世界
要健康快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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